第48章 恶心
周宴珩握着筷子的手臂青筋渐露，眸底隐有风暴席卷，周身的气压跟着低了下来，心里升起莫名的酸麻感，密密地刺痒一片。
“我不知道这点，不代表我不了解她。”周宴珩也抬起眼盯着他。
“是吗？”徐书翊淡淡道：“但这已经是只要稍加留意，就最容易观察到的细节了。”
周宴珩恍了恍神，他确实从来没有认真地想过去记录或在意程慕的喜好和习惯。
回想起来，都是程慕一直以来在承担跟随他、照顾他的角色。
他其实并不清楚她喜欢什么，或者不喜欢什么。
“这么说，徐总很了解她？”周宴珩话语里藏不住的戾气。
“不敢说多，但我想总归比周总深一些。”徐书翊答得尽量客气：“当然，这也是能理解的，毕竟周总和她不过也只是简单的上下级领导关系。”
程慕攥紧了手指，任由指甲陷入掌心。
心口处闷得难受，一种浓重的窒息感翻涌而至，让她快要喘不上气。
他们的对话，一时间她已听不清楚，刚才周宴珩垂着眸，仔细照顾梁羽澜的画面定格在她脑海里，怎么抹也抹不去，似是有根弦骤然断裂，在胸腔内发出刺耳杂乱的声响。
他从未了解过她。
但是他却对梁羽澜的一切了然于心。
他不是不体贴，也不是不温柔，他只不过对她毫不在意。
她对于他，只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连赏赐的一丁点关注，也是从梁羽澜处掉落的一些顺便罢了。
周宴珩下颌微抬，眼眸里弥漫寒意：“我记得我说过，我和她的关系远比你想的还要紧密。”
“宴珩？”梁羽澜诧异地望向他，心里害怕他说出他们的真实关系。
“然后呢，紧密到对她还是一无所知？”
徐书翊极力抑制住内心对他的嫉妒、责怪和不满，幽幽地看着他说道：“但我知道，她并不挑食，只是单纯不爱吃猪肉，她非常怕冷，喜欢把自己厚厚地裹起来，她有低血糖，兼职顾不上吃饭落下的毛病，只好手工制作含有葡萄糖的糖果补充能量续命。”
程慕看着徐书翊，眸底皆是诧然：“你怎么会这么了解？”
他深邃地注视她，藏起眼里的浓意情绪：“这有什么难知道的，你先吃饭，菜都要凉了。”
饭桌上的人个个一头雾水，只感觉空气中两人你来我往的气焰交锋得激烈。都以为周宴珩和徐书翊不对付。
只有一旁听懂了的江筱雨瞪大了眼睛，悄悄在桌子下面对徐书翊竖起大拇指，向他投去了赞赏的目光，心里下定决心，好小子，就是他了，他一定可以让程慕幸福。
他说的话让周宴珩心里很不是滋味，关于程慕的这些生活细节和习惯，竟是从别的男人嘴里听来。
周宴珩稳了稳情绪接着问：“徐总和她也不过是简单的同学关系，对待一个同学，也这么用心观察？”
“在我眼里，她是特别的。”
徐书翊说得很轻，但桌上的每一个人都还是捕捉到了这句暧昧又偏执的话语。
在江筱雨这个明眼人心里，这句话已经是赤裸裸的告白了，她深吸一口气，忍不住敬佩起他来。
梁羽澜倒乐得徐书翊进一步地表白心意，看程慕之前拒绝离婚那坚决的态度，她还以为她有多痴情，到头来不还是三心二意、骑驴找马，他们俩越快互通心意，她就能越早抢回周宴珩。
一桌子人，各怀心事。
“我待会还有事，你们慢慢吃吧。”徐书翊担心给她过多压力，起身先提出离开。
程慕也立马站起来跟着他往外走：“我送送你。”
直到两个人的背影消失在帘门后面，周宴珩的视线还是没有收回，目光分明似无波澜，但那种平静却格外地迫人。
“徐总他是钟教授的学生？”梁羽澜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问道。
“对，他们俩啊都是我教的，这小子碰到程慕的事向来认真得很，我都见怪不怪了，大家对他说的话也别太在意。”说罢看向周宴珩，最后这句话钟长风不知道为什么，有种应该对着他说的感觉。
“怎么会，我倒觉得他们两个人怪般配的，你说呢宴珩？”她仰起一双无辜的大眼转头看着周宴珩。
他没有应答，只是悄无声息地收回视线，淡漠地拿起咖啡喝了起来。
钟长风赶紧打起圆场：“来来来，大家赶紧吃饭，下午的议程也不轻松呢！”
上午的头脑风暴确实吸取了过多精力，饥肠辘辘的大家很快拜倒在食堂的美食里，将刚才的小插曲抛至脑后。
梁羽澜将筷子抵在唇间，撒娇似地扯了扯周宴珩的衣袖：“宴珩，那边那个椒盐爆虾我也夹不到呢。”
他站起身随便夹了一只放到她的碗里。
只见她笑意盈盈，眨巴着眼用娇滴滴的声音接着说：“刚才你也知道了，我不吃葱。”
“啪！”
江筱雨把筷子重重拍在桌面上：“我吃饱了！”
大家都被这声响吓了一跳，钟长风捂着心脏处抖着声音问：“你这就吃饱了？”
钟长风对她的饭量还是清楚的，这点还不够她塞牙缝。
“恶心反胃得吃不下！”江筱雨瞪了梁羽澜一眼，起身抓过两个空位上的鹅腿，气呼呼地走了。
梁羽澜睨了她一眼，很快又把注意力转回周宴珩身上，举着筷子满心期待他像刚才那样再细致温柔地待她。
但这一次，周宴珩没有再做反应。
离开食堂暖气不一会儿，程慕的指尖便染上了凉意，她搓了搓手，赶紧把手塞进口袋里。
徐书翊叹了口气，停下脚步转过身，伸手拢了拢她脖子上的围巾：“你这么怕冷，就该在暖气里好好待着，我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送的。”
程慕呼出的雾气为他的脸蒙上一层薄纱，让她看不透他的情绪。
盯着他的脸，她开口问道：“你说我对你是特别的？”
“嗯，你对我来说是不一样的存在。”
徐书翊看向她的眸色，越来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