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他们是信徒，不再是那熟悉的老人家
凌晨发生的一切就好似一场幻梦。
在结束了演说后，村民们就好像恢复了原样。那老爷子看向自己孙子的手臂时显得有些愧疚：“ 乖孙儿，疼不？这不是怕你被人说，所以才这么用力攥紧的吗？你这孩子从小就爱跟你姥爷唱反调 ”
老人家的解释似乎将他孙子从心中的恐惧中唤回，可他还是在老人摸向手臂想要看看伤势时，突兀地侧过了身。
“ 害我都快成年了，这点皮肉伤奈何不了我 ” 他这么说着，扯出了一个分外僵硬的笑容。
白晓元身边也陆陆续续来了几个村民们。跟刚刚那怒目圆睁时的态度不同，他们面上或是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或是带着愧疚，纷纷向丽雅道歉。
“ 女娃啊 你当时可把阿姨给急坏了，就算你心里有别的想法，但也不能当面就落了落霞神面子不是？如果当时不跪，会发生更糟糕的事的。”
“ 对啊对啊，我说你们这些孩子们也真是 太倔了，这种情况就先顺着意思跪下来嘛，对不对？”
“ 抱歉我们刚刚吼你吼的那么大声，吓坏了吧？一会儿来我家，我家里还放着一堆零食，这可是给我孙子留的来着，给你一半儿当作补偿，小女娃别生气了。”
乡亲们你一言我一句，好似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丽雅虽一直低着头，眼眶红润，但还是哑声问他们：“ 你们 是不信那个落霞鱼的吧？”
村民们有些沉默。
许久，一个阿姨和蔼着神色，拂过丽雅的发丝，就好似在轻抚自己的女儿般。但她的回答，却不是丽雅想听的：“ 落霞鱼是真实存在的，落霞神救我们于苦难也是真的。孩子，只要经历了全鱼宴，你们也会开始相信落霞鱼的存在的。”
“ 毕竟你们刚刚也向落霞神下跪了不是吗？你们总有一天会理解落霞神，顿悟它的存在。”
“ 我敢肯定，他们那时候的变脸不是因为受了其他的什么影响。” 丽雅低垂着脸，说道：“ 他们是真的相信了落霞神的存在，喊我们下跪时也是真心实意的认为我们就应该那么做 ”
“ 他们疯了。”
说到最后，丽雅竟有些哽咽。
她一直跟柳月他们几个住在另一户老人家的家中，跟那家的老妇人相处的也很好。
她竟有种，再也看不到那个对她慈善和蔼的老妇人的感觉。
一旦撕破了脸，彼此之间的关系就会产生隔阂。更何况是在副本。
鬼面还挺乐意看到这丫头遇到挫折的。毕竟他从一开始就没有对副本内的npc们产生过任何情感，他提醒过丽雅一次，可这丫头却不以为意。
这下好了，也算是长记性了。
他们几人走在村民队伍末尾，开始跟着人群挨家挨户的搜罗落霞鱼。
这次全鱼宴就要先将每户人家养在后院的落霞鱼抓起来开刀，听他们的谈论中知晓，似乎每年都是如此。
听说所有的落霞鱼都在村长家的仓库里，每每举行全鱼宴或者是向外界出售落霞鱼时，他们就会从村长家那里再次得到一缸鱼养着。
落在队尾的白晓元他们听到了前方的欢呼声。
于是好奇的凑上前去，便看到他们将那水缸往下一推————
墨绿色的水中滑下来了俩条交织在一起的鱼。它们的鳞片齐齐炸开，有几块儿鳞片的相接处甚至还交叉在了一起。这鱼的鱼身通体深绿，带着一种不太健康的灰。
因着阳光照射，两条鱼不断蠕动，蹭掉了彼此的鱼鳞。
那鳞片里处也有些许的透明，但被一层墨绿与上面的血丝遮掩的若隐若现。
扑鼻而来的鱼腥味儿与恶臭让白晓元众人皱起了眉头。
那次只是用手电筒看清了这条鱼的大致模样，此刻看到全貌，只觉得更加恶心。
鱼头好似鲇鱼，只是那鱼没有鲇鱼那样的须子、眼睛中的眼白也更多、看起来像条死鱼般僵硬。
当白晓元众人眼睁睁地看到几个村民欢呼着走上前，将那鱼抱进怀里给彼此传递时，身后便传来了阵阵干呕声。
是老人他孙子带来的那一行年轻人。
自从刚刚被迫下跪后，看到此情此景的几个同学终于忍不住了。一边干呕，一边怒斥说‘带他们来的什么鬼地方’。
那被骂的小子也不敢说话，低着头发愣。
村民们好像没人在乎着他们后头的动静，依旧稀奇的一一摸过，身上或多或少沾上的鱼的腥气与鳞片。
神情竟有几分狂热。
“ 我不想帮忙杀鱼了，我们还是走吧。” 丽雅退后一步。
说实话，看到这个场景，他们也不想过去帮忙。
但明明刚刚还在充耳不闻的几个村民们立马围在了他们周围，口口声声便是一句“要吃就来帮忙”、“哪有这么好吃懒做的娃”等等等等
见情况不对，鬼面及时出面：“ 她只是说说而已，家里人娇生惯养，没杀过鱼。放心，我们肯定帮忙。”
这才让那群村民们转移了视线。
杀鱼这事儿已经尘埃落定，便再也没人提要走的事儿了。
丽雅虽也想过让徐简和鬼面帮她，但最终她咬咬牙，还是没有提出这个要求。
她总不能一直受人保护。
最终一群人抱着一堆落霞鱼来到了饭店后面的露天餐厅。
他们将鱼一只只的抱到了桌上，一条条鱼交织在一起的场面看着十分恶心。
而那群村民们却再次齐齐下跪，将头磕地。
白晓元他们没有再跪，而是挤在视线盲区处蹲下身来假装下跪。这群村民们果然没有发现。
片刻，他们纷纷起身，开始分发落霞鱼。
案板台子只有那么几个，白晓元他们和那几个年轻人们每人都分到了一条鱼。
那伙孩子们中便有一人不满，大声叫嚷：“ 这不公平！”
好似是村民们在刻意针对他们这些个外来人一样，大家都分到了要杀鱼的任务，可也有几个双手空空、看起来无所事事的村民。
这小伙子就是看到了这个，才会抗议。
本身就已经对来到这里的事感到愤怒和不满了，竟然还要他们杀鱼！光是看到那鱼的模样，他们便没了对落霞鱼的好奇心。
白晓元几人一直在观察着村民的反应。
毫无一人有所动容，甚至因为要杀鱼、他们手上还拿着把剁骨刀。
那一双双一排排的视线，齐齐看向那群年轻人时的模样显得十分僵硬，他们就这么直勾勾地望着，直到那群孩子们彻底没了气焰、只剩下恐惧。
场面变得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