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鎏金的过去
鎏金长叹一口气，还是慢慢的回忆起了自己的过去。
“ 我想，你应该在过副本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
“ 我是农村出身，从小跟家里的爷爷一起相依为命。”
白晓元确实也猜到了。
因为在过副本时，鎏金对政府向乡镇的补助之类的相关事项记得很熟、且与那些老人家们的相处也格外其乐融融。
鎏金语气平淡，不像是在讲述自己的过去。而更像是在说一个与自己早已无关了的故事。
自幼鎏金便没了父母，从此与家中唯一的老人家相依为命。
他们一家就只剩下了一老一少，收入拮据、生活局促。
老爷子是个知识分子。在当年，还是个有名的初中老师。可糟了变故，再也当不了那老师了。
从一个老师，变成在村里的落魄老头只在一夜之间。
但家中有年幼的鎏金，于是老爷子就算再遭挫折也依然坚持了下来。
他那寒窗苦的手开始种起了地。可这种需要体力与技巧的农活，对一个老人家实在不太友好。若不是因为村中的父老乡亲们，不然他们早就挨不过那些个日子。
生活慢慢有了盼头。
老爷子种菜的手艺越来越熟练了。乡亲们也在知道了老爷子曾是个老师后，也会请他老人家来家里给孙子辈们教一些知识，然后给些学费。
这些学费便成了鎏金初次上学时的文具和书包。
鎏金刻苦、天资聪颖、性格也很不错，村中学校里的孩子都很喜欢他，经常跟他玩儿在一块儿。
最终鎏金在老爷子的坚持下，出了村，去了大城市学习。
不负众望、前途一片光明。
他带着自己赚的第一桶金，修缮了老爷子的家、也给经常帮他们的村里乡亲们添了不少东西。
而曾在村里一起称兄道弟的兄弟们，也依旧没有变的叫着他大哥。
讲到这儿时，鎏金那满是怀念的表情变得有些沉默。
他不再说话，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情绪当中。
因为鎏金无法控制的想起了后来的种种。他无法肯定自己会像开头那样，用平淡无波的语气继续讲述下去。
事情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的，他已经不清楚了。
只知道在某一瞬间，往日的美好分崩离析、变得面目全非。让他感到陌生和无所适从。
似乎是在那次的回村后开始起，那些个兄弟们与他的联系就开始变得频繁。也有不少想要向着大城市发展、却苦于没有人脉、所以才不好意思的向他求助。
记忆中的他们都是一群单纯的性子。
在年幼时看到他鞋子早已穿旧，于是便会从家中偷走兄长或者父亲留给他们的鞋，偷摸塞给他。或者在得知了他生日时，会从家里拿一些爹妈留给他们的糖果给他。
这对那个年龄的孩子们来说，已经算是全部了。
那一桩桩一件件似乎是鎏金难以忘却的美好时光，所以在得知他们对自己的求助时，鎏金也尽了一切所能，给他们弄到了一些还算不错的岗位。
在那之后，求助就更多了。
但每次，他们都会一脸歉疚与羞赧地回报他一些个东西。或者请客吃一顿饭、一来二去，鎏金只觉得在大城市里也有了伴儿，所以很开心。
但某天，他发现自己的身体状况开始日渐恶化。
最终在医院得知了自己的死期。
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那家中的老头子。
所以他将自己的一切积蓄都存好，立刻辞职回了家。家中老头虽觉惊讶，但更多的是高兴。
几年不见，在记忆中挺拔如松竹的老头子已经开始佝偻着背。
动作也没了曾经的灵活，但干活的模样倒是熟练的不行。
鎏金像小时候那样调侃：“ 这次倒水不怕被油溅着了？”
但没有得到老头子年轻时那充满个人特色的讽刺回应。
这些年来，老人家好像变了很多。性子不再锋利、整个人变得平和。回答问题时，也会笑着先应和对方的话，才会提出自己的意见。
可鎏金觉得莫名心酸。
他从小到大从来不敢歇下步伐，就是想打拼到大城市，让这个倔强脾气的老人家安生养老。
但现在，却又要让这人感受到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滋味了。
在陪伴了差不多一个月后，鎏金便明显的察觉到了自己身体上的恶化。
无奈，他只好离开。以工作出差为由，跟老人家道了最后一次的离别。
看着大冬日依旧穿着件单衣就要出门给自己送行的老爷子，鎏金鼻尖一酸，强撑着自己最后的情绪。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村子，他再次回头看，却依旧看见老人家定定的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开的方向。
他狼狈的离开了。
鎏金将自己的后事交托给了那几个兄弟，给了他们一笔钱。也交代给了他们，要将另一张给老人家留的卡，悄悄找个理由塞给老人。
千叮咛万嘱咐了一番，千万不要把他的病情告知给老人家后，便与这群兄弟们吃了最后的散伙饭。
他一路向南，不敢看手机、不敢听到有关家里的消息。
因为那时的他只有3天可活了。
病痛的折磨对于他来说没有那隐瞒至亲之人的悲伤要痛苦。
他只在死前的最后一刻，恳切地想要知道那老头子有没有过的好好的，但最终还是先一步咽了气。
他不敢联系，是因为他怕。
他怕那个一向敏锐又聪明的老爷子会意识到不对来，在最该享福的晚年却因为他这个不孝的孙子累出一身病。
所以，你可千万别想着要找我啊，爷爷。
“ 鎏金？鎏金？！&34;
白晓元担忧地看着一直在陷入沉默的鎏金，隐隐约约察觉出了对方情绪上的不对。他有些愧疚，急忙开口：“ 对不起，你可以不用说的，如果是对你来说很痛苦的事情，那你不要说。”
回过神的鎏金看着眼前白晓元那自责又慌张的面孔，心中的情绪便也消散了许多。
痛苦吗？
或许到目前为止，鎏金是不会觉得痛苦的。
如果他没有在之前的一次副本中遇到他的那个兄弟的话，他或许还能坦然的释怀过去的一切。只留下对世上唯一亲人的眷恋与怀念。
想到这儿，他的表情冷了下来，阴沉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