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热闹

    在早晚天气终于透出丝丝凉意时，兰蕊一行人终于到了漠北最繁华的地方——蒙贺部。

    这也是昆图的家。

    因为蒙贺部的首领住在这里，来往的也都是一些部落的首领、豪富、权贵，所以嗅觉一向灵敏的商人们也在这里渐渐形成集市，形成了这个草原上最大的一个集市。

    兰蕊对眼前的景象很是新奇，边走边打量着来往的人群。这里虽然是漠北最大，最繁华的集市，但是和内地的城镇不一样。

    因为内地的人是定居的，所以能形成固定的城，镇，村。而这里，人们都是游牧为生，住所不是固定的，所以这里的摊位也不是固定的。

    虽然叫集市，但是所有的商贩都没有自己的门店，只是东一堆西一堆的站在一起，货品有的在自己带来的临时支起的桌板上陈列着，有的直接在地上铺上一块布，布上就是摆放着自己售卖的货品，有的货品则是直接放在马背上的褡裢里，手里拿着一件两件展示，时不时的传来叫卖声。

    兰蕊这一路已经见过不少这样的集市，虽然集市的规模有大有小，但是做买卖的方式却是一样。但是，这个集市显然货品的种类齐全了不少。

    兰蕊看到一个专门卖首饰的摊位，有各种宝石串成的珠链，也有的宝石镶嵌在银器上面，还有的拼成花鸟图案，缀在绸缎上。虽然这些宝石加工的手艺很是粗糙，却也不能掩盖它本身的光彩，反而显得有一种野性的、粗犷的美感。

    这一路上，兰蕊还是第一次在集市上见卖宝石的。一来说明这里的人比其他地方的手里有余钱。再一点就是说明在这里做买卖，安全还是有保障的。

    兰蕊一时间看的津津有味，不一会儿就转了大半个集市，这个集市还是真的挺大的，走到接近集市尽头的地方，兰蕊看到了一堆一堆的牛、羊、驼、马被关在简单扎起的篱笆里面，没什么规律的散落在集市的尽头。

    时不时有买家看货，和老板用褡裢挡着手谈价格。也有的买家还没到谈价格的阶段，只是掰开嘴看牲畜的牙口，或是在牲畜的脖颈和后背上拍拍，看看它们身膀结不结实。

    这时候一直在兰蕊身后跟着的昆图，走到兰蕊身前，和兰蕊说：“这里气味不好，快别站在这里了，你饿不饿，要不咱们吃点东西。”

    兰蕊过来的时候确实看到了，这个集市有卖吃食的小摊，为了方便客人们吃饭，卖吃食的小摊是这个集市为数不多的有固定地点的小摊。

    摊主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夫人，手脚很是利索，她站在两个用泥砌成的炉灶前，一个锅里熬煮着不知道什么食材做的汤，汤在锅中翻滚，汤色奶白，香气四溢。另一个锅就是干锅了，妇人手脚利索的擀饼烙饼，时不时的翻动，动作都很有韵律，显然已经是相当熟练。

    这里的食客不管是就着胡饼，还是吃着肉馅的烤包子，都会点一碗这个汤。

    兰蕊站在小摊前，被这浓香的气味诱惑，也是食指大动，肚子也隐隐的叫起来。她笑着和昆图说：“咱们就在这里喝这个汤吧。”

    昆图当然没有意见，眼中的笑意明显，边往里面走边和兰蕊说道：“这家是这个集市生意最好的。她家的胡饼和烤包子都很好吃，尤其是那锅里的汤，是羊架子羊杂熬的，味道很鲜，很浓。”

    他俩找地方坐下，兰蕊显然也很赞同昆图的话，笑着说道：“还没到跟前就被香味吸引，当然会很好吃。”

    二人坐下后，昆图做主和来回跑动着的小伙计点好了吃食，要了两份胡饼四个烤包子和两碗羊肉汤。

    兰蕊从一路上走来，可能是能吃到热汤热饭的时候不多，只要是有机会能吃到，食量就大的惊人。昆图与她一路走下来，当然早已经知道她的习惯，所以不用问她，就自己做主点了餐。

    兰蕊对昆图给她点了一个男人的量也没意见，这一路风霜，确实是她以前在家想象不到的辛苦。在家里，一切起居吃住都专门有人侍候，不说别的，就单说吃食，就十分的精细，每日荤素冷热搭配，自从她生下昌哥儿后，每日的滋补汤那是顿顿不能少。

    要说食材，就更不必说了，地上的跑，水里游的，天上飞的，山珍海味那就是换着花样的吃。就是沈老爷当初行商时，花大价钱淘换的天材地宝，在她面前也不是什么稀罕物。

    可是兰蕊从前却是不知道，在荒野上的湖里抓的鱼，只用干树枝和干草架的火上烤，甚至只放盐，味道都鲜美的不像话。更不用说打的兔子，山雀，烤的滋滋冒油，皮红油亮，光是看见就会不停的流口水。

    所以虽然路途辛苦，兰蕊却觉得很是充实、满足，这些路途上的见识，是她坐在家里几辈子都没法见识到的。

    尽管读过很多杂书游记，从前也听爹爹和秦伍给她说过一些路途上的见闻，到底是隔靴搔痒，和切身感受到的是没法比的。

    到今日兰蕊仍然庆幸当初坐在家里的做出的这个大胆的决定，虽说是程国公府将她逼出了晋阳，但兰蕊想，这真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了。

    坐下不大一会儿，他们点的胡饼和羊肉汤就上来了，伙计说包子也正在烤呢，让他们先吃着，兰蕊二人点头，一人拿起一块胡饼啃起来。

    兰蕊吹了吹面前的羊肉汤，呲溜呲溜的喝了两口，太烫了，但是真香啊。因着很快连日来奔波苍白的小脸就绽出两朵红云。

    昆图看着她，目光又宠又怜。一时间连眼睛都舍不得从她脸上转开。

    兰蕊低头吃饭，突然想起伙计们还没吃呢，有些慌张，赶紧咬了两口胡饼，又喝了几口汤，烫的舌头直在口中打滚。

    昆图有些失笑，笑着说她：“你慢些吃，难道还怕我抢你的不成？”

    兰蕊赶紧摇头道：“我想起伙计们都还没有吃饭呢，咱们赶紧吃，吃完了换他们出来吃。”

    昆图笑着看她，“真难为你才想起来，我早就安顿好了，你放心的慢慢吃吧。”

    “哦。你安顿好了呀？怪我，只顾着看稀罕了，把等着的人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