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师尊去哪我去哪
殷素朦胧中缓缓睁开双眼，一束微弱的光线透过缝隙洒入。
是顾倩芸的声音。
“你总算醒了。”小姬蹲在一旁，手托着脸庞，望着她“你可知道自己沉睡了将近一个时辰。”
见殷素苏醒，顾倩芸紧张的表情逐渐放松，拉着殷素的手，“师尊，你刚刚吓到我了。”
殷素轻轻按摩着自己的太阳穴，逐渐意识到她已经身处天水池之中。周围溪水潺潺，缓缓流过满是荆棘的巨石和杂乱无章的草丛。
“这是天水池吗？”殷素疑惑地问道。
“没错。”小姬略显不解，“你到底看到了什么，竟然如此沉浸在梦境之中。”
殷素回忆了一下刚才梦中的情境，一时语塞，随后淡淡地说：“……没什么特别的。”
顾倩芸轻轻地抚摸着殷素的脸庞，指尖传来一阵冰凉的感觉，她低声说道:“师尊，刚才您就这么睡过去了。”
“我真的很害怕，我甚至以为师尊一旦闭上眼睛，就再也不会睁开了。”
这熊孩子，这番话听起来怎么像是在诅咒她一样……
殷素轻轻地把她的手从脸颊上移开，安慰道：“没事，别害怕。”
顾倩芸脸色苍白地点了点头。
小姬将殷素拉起来，她目光随后投向旁边的天水池，说道:“这里便是死去的弟子的尸首了。”
殷素的注意力重新聚焦在天水池上，对于之前在幻境中看到的场景，她打算之后再向小姬详细解释。
池中的弟子遗体得到了妥善的保护，只是每个人的胸口都有一个被挖出的大洞，那里的血迹已经凝固。
殷素第一次与尸体的距离如此之近，她正想迈步向前查看，但却发现身边的顾倩芸静静地站着没有动。
“怎么了，小芸？”殷素关心地问。
顾倩芸紧紧抓住殷素的手，小声回答：“师尊，我不太想过去。”
殷素注意到顾倩芸的脸色有些异常，便关切地询问：“可是感觉有什么不适？”
顾倩芸低声解释：“每当我靠近天水池，我体内的魔气就会变得不稳定，我感到一种强烈的冲动……伤人的冲动。”
什么情况？
殷素轻轻地皱起了眉，目光投向宁静的天水池，池水波澜不惊，表面泛着淡淡的微光。
“那你站远些，为师和小姬过去看看。”
顾倩芸随即点头同意。
殷素注意到小姬正站在天水池边，仔细审视那些惨死弟子的遗体，那些尸体的状况令人触目惊心，以至于小姬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
“发现什么了吗？”殷素紧盯着那些尸身，向小姬询问。
“目前还没有。”小姬以低沉的声音回答殷素：“但是顾倩芸已经抵达临安城，难道魔界还打算夺取她的内丹吗？”
殷素轻轻转头，目光落在了顾倩芸的身上，注意到她并没有站得特别近，似乎对眼前的天水池有所忌惮。
“小芸刚才告诉我，只要一靠近天水池，她就会感到一种难以抑制的伤害他人的冲动。”殷素皱起了眉头，疑惑地说，“这会不会是天水池对她有什么特殊的影响呢？”
“天水池是幻音阁的秘境，正邪不两立，她感到不舒服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小姬解释到一半时，突然看到了顾倩芸身上开始缓缓升腾的魔气，以及其额头上若隐若现的黑色魔纹。
这是小姬第一次目睹顾倩芸额间的魔纹，她不由得睁大了眼睛，惊讶地问道：“这……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顾倩芸单手扶额，另一只手紧握着突然出现的赤虹剑，剑身被浓郁的黑色魔气缠绕，看得殷素心惊。
“小芸？”殷素毫不犹豫地向她靠近，顾倩芸抬头，双眼泛着泪花，她叫道:“师尊……”
殷素伸手想要握紧她，却被顾倩芸避开。她后退了两步，痛苦地说：“师尊，先别过来，我马上就好……”
马上就好？
马上就好是什么意思？
殷素感到诧异，她从未见过顾倩芸如此模样。殷素伸出手，试图握住顾倩芸的手腕，然而就在手指轻轻触碰到顾倩芸的那一刹那，一股强烈的魔气便瞬间灼伤了她的手指尖，留下了一圈显眼的紫红色烫痕。
顾倩芸见状立即变得紧张起来，急忙提醒道：“师尊!别动!”
殷素一怔，捂着手指停在原地不再动弹。
周围的草丛在微风中沙沙作响，顾倩芸身体冰冷，面色苍白如纸，汗珠沿着她的颈侧滑落，四周的魔气似乎在她的操控下不断涌动与凝聚。
殷素目睹着顾倩芸身上那纯黑的魔纹时隐时现，似乎是顾倩芸在与其挣扎。
“她是不是无法驾驭内丹的魔性？”小姬见此情景也忍不住上前，心中涌起一股疑惑，皱眉说道:“顾倩芸彻底激活内丹有七年之久，而且她已经统治魔界两年。换句话说，她从坠崖到归来，只用了五年的时间，这样的速度是不是太快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殷素注视着顾倩芸，看到那黑色的魔纹逐渐变淡，似乎已经被她控制住了。
“我只是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小姬摸了摸脑袋，“或许是我想多了吧。”
这时，顾倩芸身周的魔气终于消散，她缓缓睁开了眼睛，露出了那双明亮的黑眸，只有在望向她时才会显得如此纯粹和清澈。
顾倩芸走上前来，焦急地问道:“师尊，刚刚是不是伤到你了？”
“为师没事。”殷素看向她，认真说道:“小芸，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为师？”
“没有。”顾倩芸摇摇头。
“那你刚刚……”
“我没事，师尊。”顾倩芸轻声说，她的手紧紧握着殷素的，却避免与她的目光相对，“只是偶尔会有些无法自控，所以才那样，并不是什么大事，师尊无需担心……”
殷素露出狐疑的目光，可接下来不管殷素怎么问，顾倩芸总是巧妙地转开话题，似乎并不愿谈及与内丹魔性相关的事。
直到殷素再次提起，顾倩芸便委屈道:“师尊，你难道嫌弃我了吗？”
“嫌弃？”
“说到底，师尊还是对我抱有成见，认为我同魔族无异。”顾倩芸说着，眼眶中又泛起了泪花，大有一副殷素不管就会倾泻而下的趋势，“如果师尊不嫌弃，就不会一直追问了。”
殷素心中如明镜，但看着顾倩芸这般模样，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好，为师不问了。”
闹到最后，殷素她们也没发现那些尸体有什么特殊之处，只能打道回府。
三人出来时，夜色已如墨般浓重。顾倩芸紧紧跟在殷素身后，不愿离去。殷素心中明白，楚笙他们肯定还在客栈等她，于是她轻声对顾倩芸说道:“小芸，为师要回客栈了，你一会……”
“师尊要丢下我一个人走吗 ”顾倩芸几乎是脱口而出。
“没有丢下你的意思，这次为师不是一个人来临安城的，是跟着掌门一起来这里的。”殷素拉着她的手，转身看向小姬，“不然你跟这位小姬朋友一起……”
“不要。”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顾倩芸目光冷冰冰的，看向小姬的目光充满了不友善；与此同时，小姬急忙抓住殷素的衣袖，用只有她们俩能听见的声音小声抱怨说:“你这就抛下我了？有没有点良心啊你！”
你和你亲女儿相处怎么了！
殷素不动声色扯回自己的袖子，“为师是跟楚笙一起来的，所以得回客栈。”
“师尊去哪儿，我就去哪儿。”顾倩芸坚定地表达了自己的立场，她一听到楚笙的名字，脸上不禁浮现出不悦之色。
“俺也一样。”小姬紧随其后地说道。
开玩笑，她好不容易在这个异世之中找到殷素，得赶紧聚在一起，抱紧她的大腿就等于抱紧女主的大腿。
殷素见两人都不肯离去，只好开口说：“那我现在就给楚笙传音，告诉他我明天再和他们汇合。今晚我们自己找个地方住下。”
三人便找了附近的一家客栈，客栈的掌柜正借着油灯的微光，埋头算账，殷素走过来礼貌地说：“掌柜的，我们要三间房。”
顾倩芸不解地问：“师尊，为什么是三间？师尊不和我一起……”话还未说完，就被殷素按住了手。
殷素那如同琉璃般清澈的目光望向她，轻声说：“乖乖听话，否则为师就走了。”
顾倩芸虽不情愿，但还是小声应了一声。
掌柜的微微一笑，回答道：“客官，三间房自然是没问题。”
他边说边蘸了蘸墨水，继续解释：“不过本店规模较小，楼上的上房仅有两间，还有一间下房位于一楼，您看这样是否可行？如果可以的话，我立刻让人为您准备。”
“可以，麻烦了。”殷素点点头。
掌柜的随即吩咐手下开始整理房间，三人便站在大厅中等待，顾倩芸面无表情地对殷素说：“师尊，我想与您一同住在楼上。”
小姬则是笑眯眯地回应道：“我住楼下也挺好。”
殷素:……
一盏烛灯在昏暗的房间亮起，殷素看着那盏灯，样式跟她的琉璃灯有点像。
她起身去关窗，夜已深沉，外面一片寂静，天际线上隐约闪烁着稀疏的星光。
突然，“咚咚咚”的敲门声打破了宁静。
“小芸？”殷素本能地转头望去，却看到小姬带着满面的笑容出现在门口。
“怎么是你？”殷素见来人不是顾倩芸，心里倒是没有太大的波澜。她坐下，为小姬倒了杯茶水后，抬眼询问：“这么晚来找我，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你才见不得人！”小姬切了一声，“人家是来关心你的好不好。”
殷素慢慢喝口茶，说道:“关心我什么。”
小姬眨巴着大眼睛，好奇地问：“今天在天水池的幻境里，你看到了什么？”
殷素放下茶杯，只听小姬继续说道:“你在天水池昏睡了快一个时辰，很显然你是陷入了深层幻境，如果不是顾倩芸一直在呼唤你，你或许不会这么快醒来。”
“可我看到的事情，与我没什么关系。”殷素沉思着回忆今天的经历，“是关于原主的事。”
小姬轻轻地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你是说书中的殷素吗？”
“没错，你之前跟我提到过原主的出生地是临安城。”她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而我今天进入的幻境正是临安城，并且看见了原主幼时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