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海(10)
界门试炼app:“第三关补充规则如下:1玛利亚的尸体被伊丽莎白分成六个部分,分别藏进不同的绘画里;2进入不同的画作,完成里面的任务,有可能获得积分、道具和一部分‘玛利亚’,也有可能什么都不能得到;3只有完成任务,才能从画作里出来。不同的画作任务难度不一样,奖励和难度成正相关关系;4画作的难度和奖励由规则决定,规则由试炼者自行探索。”
李真真和岳忠已经冲进了走廊的深处,游离跟着池琥走了,剩下的四个普通人又聚在了一起。只是这一次,程东的威信不再像先前那么高,小情侣把注意力分给了朱玉,在对话里表达对她的敬佩和好感。
其实,程东在新人中的威信从来没有他自己想象得那么高。虽然程东确实是老试炼者,但这对其他人又有什么好处呢?在游离等人的对比下,也没见他的操作高明到哪里去。
小情侣互相抱团,朱玉先前也表现出对他的忌惮。谁都不会真的信任程东了。
现在,程东就是心累,感觉这一届新人太难带了,都没给他留下占便宜的机会。他垂涎朱玉的匕首和积分,早就想动手,但看了走在一起的三个新人,只得忍耐下来再找机会。
与此同时,游离停在了一幅眼熟的画前面。
“你想先进入这一幅吗?”池琥问他。
看着暴风雨下的游轮,游离斟酌:“这幅画先前挂在大厅最显眼的地方,应该不会是普通的画作。”
“行,进去看看。”池琥不无不可地点点头,伸手摸上了微微发光的画布。画布光芒一闪,池琥就从走廊上消失了。游离连忙跟着触碰画布。
一瞬间,游离就出现在了另一个地方。
游轮还是他们住了两天的那一艘,天边是压到很低的乌云,正在飞速地往这边涌过来。
app提示声响起,“请度过这个暴风雨之夜。”
看到任务说明,游离脸都黑了。这任务看起来既消耗时间,又没有意义,显然不会有什么好奖励。
事实也果然如此。
游离和池琥在乌漆麻黑的雨夜经历了哈士奇一样癫狂的风浪,有个缝隙就涌进船舱的雨水,还有差点沉船、差点翻船、差点被甩进海里……
等到他们将货舱的水舀出来得差不多的时候,雨停了,天也快亮了。
还没等他们歇上一口气,就被画的幻境扔了出去,并分别得到两百积分作为安慰,另外还附赠了一句话“海总是如此喜怒无常,你只能顺从祂”。
“这也太小气了吧。”游离靠墙坐下,看到手机上的时间还是进入幻境之前的时间,松了一口气。幸好进入幻境后,外界的时间是暂停的。
看来规则并不是越显眼的画越重要。
“你还记得朱玉上一个任务得到的纸条吗?”池琥刚才干的活比游离更多,现在却能坚持站着,微微喘气。
“伊丽莎白说她把玛利亚埋在了‘过去’。”游离思索一番,突然灵光一现。
‘过去’可以指过去的人事物,以及发生在过去的故事。而海上的暴风雨显然并不符合这个标准。
事实上,玛利亚是一个非常喜欢用风景画表达情感的画家。她的作品中真正有故事背景的并不多。
这一次,游离带着池琥在走廊里走了很久,终于找到了一幅人物肖像,就是游离在画室里发现的那幅,主角是总能轻松辨认玛利亚和伊丽莎白的姑妈。
“我记得这幅画背后还有一句话,是说姑妈总能轻松分辨双胞胎。”游离向池琥解释选择这幅画的理由,“这说明在两姐妹小时候,人们是很难分辨她们。”
池琥的态度就是支持游离,无论他选择哪幅画,是否会浪费时间。
两人同时伸手摸向画布。
眼前的白光消失后,两人出现在一座城堡的二层走廊里,这里的装饰细腻而繁复,带着轻盈纤细的秀雅美。
这里很安静,游离没有听见任何声音,无论是鸟虫鸣叫,还是说话声。两人将整个二楼转了一圈,意识到他们无法离开这个走廊,只要靠近楼梯,就会被屏障挡住。走廊里有一个儿童室,还有两个几乎一模一样的粉色房间。两房间表面上唯一的区别就是靠西边的那间床头柜上摆着一本童话书《海神的新娘》。
十分钟后,app传达任务。任务提示:“《姑妈的肖像画》,玛利亚从寄居的姑妈家回来后,公爵夫人不得不面对一个问题——她无法分辨她的两个孩子。作为新来的家庭教师,请你们帮助公爵夫人分辨双胞胎姐妹,并在睡觉前(3小时后)将人送回正确的房间。”
看完提示,整个任务世界活了过来。游离听见楼下的开门声,公爵夫人带着她的两个女儿回来了。
她们很快上了楼,出现在游离两人面前。
“小宝贝们,今天的活动正式结束了。”公爵夫人笑容夸张地半蹲着,一视同仁地看着她的两个女儿,“你们听老师讲完故事后,要乖乖上床睡觉哦。”
“妈妈,”左边的双胞胎眨眨眼:“你不亲自把我们送回房间吗?”
“妈妈不会又忘记了我们谁是谁吧,”右边的双胞胎嘟起嘴:“哎,真让人伤心。”
公爵夫人脸上的笑容僵硬了,她没有再回答女儿的问题,而是起身看向游离和池琥,颐指气使地说:“你们必须得在规定的睡觉时间前把小姐们送回她们的房间,记住了吗?”
说完,她低头跟双胞胎说:“妈妈有急事,必须得立马处理。”说完,她转身就走,就像身后有恶鬼追着她。
身后,双胞胎穿着一模一样的裙子,并肩站着看公爵夫人落荒而逃的样子,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妈妈又没认出我们来。”
“嗯,真伤心”
她们的表情和语气没有丝毫变化。旁观的游离心想,你们可不像是伤心的样子。
公爵夫人的身影消失后,双胞胎转头看向游离和池琥。左边的女孩问:“老师不会也认不出我们吧?”
右边女孩答:“当然不会。妈妈认不出我们还可以逃跑,老师认不出我们,可是会失去这份工作的。”
“失去工作的老师可是不能留在这座城堡里哟。”双胞胎异口同声地说,说完相互对视着笑了,发出一模一样的“嘻嘻嘻”。
这两破孩子也太能瘆人了。游离摸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在内心翻了个白眼。
“现在离睡觉还有三个小时,”池琥假装老师的时候倒是语气温柔,“我们先去儿童室玩一会儿吧。”
两姐妹对视一眼,同意了他的提议。
双胞胎先进入了儿童室,游离和池琥跟在后面。“我们各自想办法辨认她们,得出结论后再对答案。怎么样?”游离跟池琥说。
池琥低头看见游离眼中的狡黠,心中痒痒的,手不受控制地摸上他的一头卷毛。“行,都听你的。”
“那我先来!”游离快速举手。
“行。”
让姐妹两在小桌子后面坐好,游离从儿童室的书柜里翻出两张绘画的纸和两盒蜡笔,然后将纸和笔分别放到她们的桌子上。
双胞胎对视了一眼,然后直勾勾地看着游离。
“他想用绘画的方式分辨我们哎。”
“毕竟谁都知道玛利亚画画好,伊丽莎白画画不好。”
“不能让他得逞!”
“嗯,认错人后,让爸爸把他刚出去!”
游离装作没听见两姐妹的嘀咕声,走到两张桌子的中间,拿出老师的派头,下达任务:“我们今天来画画,就画……就画你们的爸爸!”
为了防止两人乱画一通,他还威胁了她们“好好画,明早我会将你们的作品拿给公爵大人看的。”
对于双胞胎来说,夫人可能没什么威信,但公爵却不一样,因为公爵能决定两姐妹的未来。
原本准备戏弄家庭教师的两姐妹的合作破产了,她们看向对方的眼神有了敌意,现在双胞胎成了两个竞争对手。
贵族的小孩,五六岁的时候就看清楚了自己一辈子的路。父亲的财产、婚姻的对象,都是别人选走好的,自己就得不到的不可再生资源。
哪怕玛利亚长大后决定叛逆出逃,现在她还是个小孩,不可能有这个离经叛道的想法。
因此,两姐妹卯足了劲,拿出自己最好的功力给公爵大人画肖像。
左边的女孩画了一半,看了自己的作品一眼,又看了旁边姐妹的一眼,急了。小手拉起站在旁边的游离的衣服,问:“我能送给爸爸我亲手做的蛋糕吗?你同意的话,我会在爸爸面前说你是我遇到的最好的老师。”
游离乐了。小姑娘,你自爆了呀,你就是画画不好的伊丽莎白吧。
右边的玛利亚转头提醒游离,“老师,说好送画就是送画,做人得诚实。你不希望爸爸听说你是个言而无信的老师吧。”
小孩子的幼稚威胁可吓不到游离,毕竟他又不是真的进来作家庭教师的。
为了不再次将两人搞混,游离偷偷在玛利亚的裙摆留下一道蓝色的颜料。
游离结束了自己的绘画课,带着两人画技没差多少的作品走出儿童室,换池琥进去。
“今天我们来玩一个游戏,”池琥站在游离两姐妹桌子的中间,“这个游戏叫作‘人物印象’。对于特定的人,我们每个人的印象都不一样。在接下来,我会说两个你们都认识的人,你们在仔细思考后,上来悄悄告诉我,你们对他们的印象。”
也许是两姐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游离已经分辨出她们俩了,而池琥和游离是一伙的,所以她们没在池琥的游戏中捣乱。
池琥说的第一个人是“姑妈”。
左边的小姑娘说:“姑妈是个严肃的人,总是对我的礼仪很挑剔。”右边的小姑娘说:“姑妈是个很好的人,会教给我很多有用的知识。”
池琥说的第二个人是“公爵家的保姆”。
左边的小姑娘对于保姆的描述很详细,并且从她的言辞中可以看出对保姆的喜爱;而右边的小姑娘却似乎对保姆并不熟悉。
两个问题后,池琥也分辨出了玛利亚和伊丽莎白。
分辨完人后,两人准备带小姑娘回卧室了。虽然游离很肯定西边的卧室是玛利亚的,因为床头柜有一本《海神的新娘》,但池琥却说孤证不举,他们得继续调查。
好吧,游离又在儿童室和卧室间仔细翻找了一番,最后在书柜的一本画册里,看到了一幅《卧室窗外的小鸟》。他们根据画里的卧室窗外的树的形状,确定了西边卧室就是玛利亚的。
最后,两人将小姑娘们送回房间。
离开伊丽莎白的房间时,游离被拦住了。“老师,我能送给父亲蛋糕吗?你说他会接受吗?”小姑娘拉着他的袖子问。
“当然可以。”游离说得漫不经心,心里却想着这次任务好像也不难,到底能不能拿到好的奖励。
“才来的家庭教师都认得出我和姐姐。爸爸妈妈却认不出我们。”小姑娘的语气里带上了委屈的哭腔:“他们总是说太忙了,但我却不知道他们在忙什么。”
游离惊讶地回过神,看着哭泣的伊丽莎白头疼,任务快结束了,不会又出波折吧。怎么办?他好像不会哄孩子。
“姐姐跟着姑妈生活,有姑妈关心她。”伊丽莎白呜咽,“我生活在爸爸妈妈身边,却只有保姆照顾我。”
游离试探着拍拍小女孩的背,哄劝:“别哭了,爸爸妈妈是爱你的。”
“呜呜呜,三个保姆只是看在我是公爵小姐的份上照看我,但她们并不关心我,工作的时候只想着到点换班……”
游离的动作慢了下来,想起自己的童年,再对比伊丽莎白被三个保姆照看,心情不太美好了。
“爸爸忙着打猎,妈妈忙着社交,我一星期都见不到他们一次。还是玛利亚回来,他们才想起自己还有女儿!”
这是值得哭泣的事吗?游离茫然了,也许对于贵族小姐,确实是生活的不如意吧。
“所以我才跟玛利亚打赌,妈妈绝对认不出我们。”伊丽莎白一擦眼泪,语气幽怨而幸灾乐祸,“这样,我和玛利亚就没什么不一样了。”
行吧,游离毫无代入感地想,每个人的经历不同,对于苦难的看法肯定也不一样。他自己父母惨死,自然无法对伊丽莎白的感受共情,但不能说她的痛苦就不是痛苦。
他离开儿童室,眼前景象一变,又回到了令人不适的走廊。
“怎么这么久没出来?”池琥问他。
游离回答:“哎,我也不明白,我怎么浪费了这么久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