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狂风起（一）
翌日清晨。
黑虎寨。
木屋烧得只剩焦黑的架子残骸，外面有许多村民围观。架子里，严虎和两个壮汉在检查焦尸。
严虎皱着眉摇摇头，他一个终年习武的人，实在应对不了这种场景，连死了哪些人都认不出来。
“二蛋，大柱，有认识的吗？”
严虎沉声问后面两人，两个壮汉都摇摇头。
“叫乡亲们进来认人。”严虎接着吩咐道。
严二蛋和严大柱听到后便走出去，喊到：“乡亲们，过来认人，每次进来四五个，都排队啊。”
“我家没少人，我就是来凑热闹的。”
“我儿子在城里做城防军，平时不会回来。”
“我儿子去京城经商了。”
村民们七嘴八舌地小声议论……
严二蛋招手，示意村民们安静下来：“安静，别吵了，不一定是家里人，能认识都行。”
村民们这才有序地进入焦木架子。
不一会里面就开始哭天抢地。
“严二啊，我的儿啊。”一个老妇女躺在地上痛哭。
老妇女手里拿着一个银项链，她应该就是凭借这个认出她儿子的。
严虎、严二蛋和严大柱走出焦木，留妇人一个人静静。
“驾！”
远处传来催马声，一匹高头大马飞速驰来，马背上是严三多。
严三多停在人群外围，把马拴在路边一棵老树上。
严虎看到严三多来了，走到他面前：“三多，你来了，昨天晚上这边失火了，死了十个人。”
“师父，你看到金莲了吗？她昨晚没回家。”
“没有，昨晚她没来找过我。”严虎回答道，随即迟疑地看向焦木。
严三多一怔，急忙撇开人群进去查看。
进去以后，大概在门口位置有一具焦尸，右边不远处有九具焦尸围成圈，都蜷缩着。
严三多先过去检查了一下焦尸密集的地方，没发现疑似金莲的人。
最后在门口那具焦尸处站了许久，焦尸附近有一根金簪。
严三多出来的时候面色沉重，严虎正在和二蛋大柱交谈。
村民昨晚都没注意这边的情况，寨子里偶尔有甲士进出很正常，都没当回事。
“师父，我去一趟外城署。”
“找到金莲吗？”
严三多没有回应，骑上马离开了。
严虎眉头紧锁：这不是一场意外，是西京发出的警告？不可能，如果是燕路察觉，三多不可能不知。
严虎感觉即将有大事发生。
严三多骑着马在土路上飞驰，穿着皮甲，脸上还是凶狠的样子，看不出有什么悲伤。
严三多打算去找张贺，询问劫狱案的调查情况。
他学张贺观察那些焦尸，发现额头都有一样的伤口，查出劫狱案凶手，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他碎尸万段。
严虎目送严三多离开，身后的严二蛋说：
“大当家，我感觉这火不是意外。”
严虎转过身来看着他，严大柱也看向他。
“前几日严二跟我说，他玄功长进，刚入黄阶大成。”严二蛋继续说道。
玄功阶别分小成、大成和圆满。
严虎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他本来也不觉得这是意外，但得知严二已达到黄阶大成，纵火犯能够悄无声息地做完这些，恐怕已经入了玄阶。
“大当家！”远处传来一阵呼喊声。
严虎看过去，是一个农夫，快步走过去，农夫在他面前停住，气喘吁吁：
“大当家，有个叫纪秀的来严村收田赋，乡亲们不肯，吵起来了。”
“纪秀？新来的不懂事吧。”严虎听到这个名字意识到不一般，但是事关田赋不能松口：
“我去教育教育他，你先过去，我骑马稍后就到。”
农夫点头，转身离开。
不久后，严虎骑马向严村赶去。
…………
纪秀是纪家的小儿子，他今早上任，新官上任三把火，他下定决心，要啃下严村这块硬骨头。
“姐，你跟我一起去吧。”
纪秀穿好中城署发来的官服，走到纪府大堂，严格来说是纪府的靶场。
纪子涵一大早就在练习弓箭，弓箭技艺已经炉火纯青，而且还兼修玄功。
但是还比不上三弟，也因此被父亲拒绝跟去西边，在超越三弟之前，纪子涵不能有丝毫懈怠。
“你自己去吧，为什么要我跟上。”纪子涵淡然回复，又射出一箭，正中靶心。
“姐，我今天要去严村，听老司户说，他们从来不敢去严村收田赋，会被打，”
纪子涵听纪秀说会被打，顿时来了兴趣，纪秀接着说，
“你忍心见到你亲爱的弟弟被打吗？”
纪子涵微笑，答道：“中城署的署役呢？我怎么好插手你们城署的事务。”
“我的好姐，署役哪有你的武艺高啊，要是有人敢打我，你就帮我教训他们。”纪秀抱住纪子涵的手求她。
纪子涵听到他的夸赞不禁莞尔，感觉十分受用，点点头同意了纪秀的请求。
纪子涵出门的时候，犹豫了一下，把弓箭放回架子上，只带了两个匕首。
背着弓去村子里感觉太张扬，区区一个小村子也用不上弓箭。
纪子涵今年二十八，纪秀今年二十，母亲在纪秀小时候因病去世了。
在纪子涵面前，纪秀总是一副调皮的样子，纪秀从小到大都受到纪子涵无微不至的照顾，好像他第二个母亲一样。
“四弟，我们走路去吗，你们城署没有配马吗？”纪子涵奇怪地问道。
去之前，纪秀和纪子涵去中城署，带了几个土地测量员，但是没有骑马。
“我们要平易近人，不仗势欺人，步行去显得更加亲民。”纪秀向纪子涵解释。
纪子涵不懂这些门道，听纪秀说走路更好，也不反对。
纪秀提前做了功课，知道土地图册上没有严村，外城署、中城署和内城总署都可以测量土地。
土地图册有两份，包括城内的官田和城外私田，税册是公用的，哪些人没交都一目了然。
如果能测量严村的私田并催缴，可以算大功一件。
纪秀一群人到达目的地，发现这是一条大鱼，私田广阔，麦子已经孕穗，赶紧叫测量员过去，正好夏天过来收田赋。
“你们哪来的，搁这儿干啥呢。”一个正在除草的农夫见这伙人，拿着绳子弄来弄去，忍不住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