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钗子
“又见面了。风禾。”
风禾一抬眼，就看到了连晓雾朝她伸出的手。她稍微迟疑了一下，没有去牵连晓雾的手。而是探出头，去寻找黑衣人的身影。
“放心吧。他已经离开了。”连晓雾收回手，纨素剑背在身后。
他走到棺材面前，盯着里面的人看，垂眸不语。风禾默默出现在他旁边，鼓足勇气往棺材里面看。
只看了一眼，风禾就立刻收回了视线。这哪里是她方才所见的人啊！难不成已经被那黑衣人掉包了？
风禾很确定方才所见的人皮肤的确是活人才会拥有的。但眼前这具，俨然是一个干瘪的尸体，没有丝毫生气。
连晓雾却把棺材盖合上，没再让风禾看第二眼。
他还是惯有的温和笑容，轻声对风禾说道：“风禾不如拿取这里的一样东西走吧。”
风禾瞪大眼睛，用手指着自己，“我？拿这里的东西？为什么？”怎么想墓穴里的东西也不能随便带走吧。况且这墓穴空荡荡的，除了木头还是木头，难不成要带着根木头走啊？
连晓雾似乎读出她心中想法，低声笑了两声，而后他不知从哪里翻出一支钗子，递给了风禾。
风禾皮笑肉不笑，为保持礼貌，她强行压下自己想两根手指拈着这支钗子的想法，皮笑肉不笑双手接过。
“我说，这应该不是你从里面这位身上拿下来的吧？”
连晓雾给出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表情，背过身去不搭理风禾了。
风禾僵硬点头，还是把那支钗子放进锦囊里了。不过她心里还是觉得不踏实，于是开口问道：“你不是去调查事情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闻言，连晓雾转过身，重新看向风禾。
“阴阳门有时也会涉猎墓葬事宜。我收到委托来此，不曾想竟会在此遇见你。”他还是在笑，不过这次多了些真情实感。连晓雾先指了指风禾，又点了点自己的脸颊。
风禾抬头一摸脸，果然抹下来一些泥巴。她闭上眼，难以接受挖坑业务越来越自然的事实。这怎么能怪她？全赖风小黑发癫！话说这里是不是有入口？不然连晓雾身上怎么一点灰都没有？
于是扯开话题，“连阴阳门都出手了。话说这墓穴的前辈是谁？方才的黑衣人又是怎么回事？”
连晓雾笑意敛了，回答道：“与门派无关。关乎我个人私事。黑衣人，你且当他是盗墓贼吧。”
他答的敷衍，但既已说是私事，便是不必再问。
风禾见好就收，反正她此行的目的只是要把风小黑带回来，并无其他。
虽然不知道连晓雾究竟为什么要她带走这支钗子，但她总感觉会有大用途。除去被虎头咬了一口，也没受什么其他的伤，总归这一趟还是有很多收获的。
哪成想连晓雾直接下了逐客令，告知了她回去的路。拿出经幡就在棺材面前做起了法事。
他这般兴师动众，风禾哪里敢在此扰乱前辈的超度，连忙顺着台阶跑了。
随着她脚步声渐远，连晓雾收了经幡，瞥向岩壁夹角处走出来的黑衣人。
黑衣人眼睛里难掩激动的神色，拿着包袱的手也在不断发抖。
素日温和的连晓雾此时表情变得阴沉，发出的声调也冷了许多，“人你见到了。可以滚了。”
“不不！不行！太好了！这真的太好了！”黑衣人发出癫狂的声音，满是眷恋痴狂的趴在棺材上，一会儿大哭，一会儿又大笑。
连晓雾全程冷漠的看着这一幕，直到黑衣人趁其不备掀开了棺材盖。他试图阻拦，却还是晚了一步。
“怎么回事！她怎么会变成这样！”黑衣人看到里面的干尸，手上的包袱扔在地上。见连晓雾不回答，他布满褶皱的手拽住他，两个人之间的距离骤然拉近，完全就是在脸对着脸。
连晓雾微微侧头，语气倨傲，“大概是见到了不想见的人？所以最后一魂自发离体了？干嘛这样一副表情？她最不想看到的人是谁，难道你不清楚吗？”
说到最后一句，连晓雾完全暴露了隐藏在内心的躁怒。纨素剑直直刺进了黑衣人的心脏处，连晓雾表情扭曲，捅了一剑不泄愤，又接连捅了好几剑，等到面前黑衣人的身体瘪了下去才罢休。
岂料黑衣人根本就没死。地上的人皮又慢慢充盈起来，最后又是一具完整的躯壳。
“我会让她回来的。我会让她们都回来的。”
黑衣人阴森一笑，尖锐的指甲刺穿了连晓雾的胳膊。连晓雾却好似没有感受到疼痛，竟丝毫不动。
黑衣人将他扔掉的包袱捡回来，拍了拍上面的灰尘。从里面掏出来一件古朴的大红嫁衣以及胭脂水粉。
连晓雾没有去阻拦他动作。黑衣人贪恋了抚摸棺木里的白骨，替她穿上了这身嫁衣，又小心翼翼地为她梳妆。
他不知道的是，眼前人已非心中人。
早在他来到墓穴之前，尸体就已经运往别的墓穴里了。方才风禾所窥见的模糊人脸，不过是连晓雾施展的幻术。而被心中所念困在此处的一魂，也在方才了却因果，打算轮回投胎了。
一直在墙角坐着如同玩偶的连晓霖，在感受到连晓雾波动的情绪后，握紧了藏在腰间的收魂葫。
好在他没有发现。
连晓雾松了一口气。如果风禾没有听话离开，他还真怕黑衣人不受控制，对她下手。
不过如果她在这里的话，脸肯定会皱巴巴的。然后还要在他耳旁嘟囔，说这人简直就是个恋尸癖。
想到这，连晓雾心中烦躁消失不少。
黑衣人做好一切准备，他吸了一口气，才不舍的合上棺材盖。
“我一定会复活她的。不惜一切代价。”
他说完这句话后，身体再度瘪了下去。与连晓雾预料的一样，他这类人，断不会轻易以本身面目出现。
连晓霖突然发狂，将地上那坨干裂人皮撕了个粉碎。
在阴阳门木偶师面前，竟摆弄人皮偶这种下贱东西。连晓雾隐了眼底的厌恶，调整回平日温和的笑意。
连晓霖爬上他身体，被他熟练一抱。
“走吧。我们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