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吴恙，无恙
第二天三人早早的去了江川市区
洛南书穿了一身黑，看习惯了她清丽素淡的打扮，乍一看到她一身黑色风衣，霍成蹊十分不适应
“你今天要去参加葬礼？”
洛南书顿了两秒，“如果你想，明天我也可以穿着这身衣服去见你。”
他也就随口一问，反应怎么这么大？
阴阳怪气的女人
去的路上他才知道今天竟然是中秋节
难怪昨晚能够清晰地看到月亮
街上人来人往，尽管坐在车里也能感受到属于节日的热闹气氛
霍成蹊坐在副驾往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后座的两人
洛南书眼里没什么情绪的看着窗外，小五也在看窗外，不同的是他眼里有掩盖不住的好奇
许是察觉到他的目光，洛南书开口道：“接下来两天你带着小五在市区逛逛，不用回去，费用我会报销。”
正好遇到红灯，司机略一挑眉，快速看了霍成蹊一眼，眼神里情感丰富，仿佛在说，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兄弟！
“那你呢？”
洛南书转过头与他在镜子里对视，“你未免管得宽了些。”
司机的眼神更加复杂了，心里琢磨着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霍成蹊实在受不了司机打量的眼神，又被洛南书这么刺激，语气不善的说：“看什么看，绿灯了还不走留这儿过年呢？”
司机是个年轻小伙，被霍成蹊这么一凶，乖乖开起了车，全程都不敢再看他们一眼
话题也被迫打断了
洛南书提前下了车，走之前还给了小五一张卡，告诉他有问题就让霍成蹊解决
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小五把卡递给了霍成蹊
他看着眼前的银行卡，没接
用一个女人的钱，那不真就成一个小白脸了吗
虽然他长得确实又白又帅
小爷自己有钱！
“你自己收好，小爷我带你去见见世面！”
那边霍成蹊带着小五去见世面，这边洛南书独自去了墓园，停在了半山腰的一座墓园处
霍成蹊说的其实也没错，她是来祭拜一位故人的
“今年我没带小五过来看你，你不会怪我吧？不过我今日带了些你喜欢的的东西来，算抵过了。”
说着把手里的酒放在了墓碑前
“你走后，连个陪我喝酒的人都没有。你将小五托付给我倒是一身轻松的走了，那孩子也是，怎么长得这样慢……”把手里的东西都放好后，她在墓碑前坐了下来，拿起一瓶酒打喝了一口，“现在这时代可不像我们那会儿了，连酒都可以随便调颜色，你想要什么的都有。要是在，你又该笑我技术不够了。”
“也不知你所说的方法奏不奏效……罢了，这么些年也都习惯了，如若不成，你就等等我，同你一道走。我一个人留着，也实在没意思。”
像和老友叙旧一样，回答她的却只有一阵微风
太阳逐渐往西，染红了天空
酒瓶见了底，洛南书眼神依旧清明，她起身轻轻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对了，我打算将小五送出雾里，他应该去过正常的生活。你放心，我在一天便会护他一天。”
“我走了，明年……如果我没来，小五会替我来看你的。”
洛南书走的缓慢坚定，没再回头看
让小五过正常的生活这件事她想了很久，可小五比她想的还要依赖她，送他去上学又自己跑了出来，非要来找她
她无奈只能自己教他，分去了她大多数的精力。这毕竟不是一个长久的办法
所以她必须解决这个问题
给了司机一个地址，洛南书靠在后面闭眼休息
两天后，霍成蹊带着小五回了南山，洛南书站在原地等他们
一看到洛南书，小五立即跑了过去，“阿姐！”
她抬手揉了揉小五的头，“这两天他可有欺负你？”
小五摇了摇头，并把银行卡还给了洛南书，三人一起走回了雾里
也不知霍成蹊用了什么方法，小五这趟出去对外面的排斥少了很多
一路上都在讲霍成蹊带他去看的新奇事
她问霍成蹊，也只说：“男人之间的秘密。”
看她不追问，霍成蹊憋不住自己说了，无非就是带他去体验了一些男生喜欢的娱乐项目，去见了他的朋友，去了江川市内最大的图书馆给他找了一堆未解之谜，还顺便给他画了个大饼，告诉他世界很大，他应该去看看
这也算得上是意外之喜
所以接下来几天，霍成蹊都没有收到来自洛南书的阴阳怪气，过得可滋润了，胆子也大了起来
“你对小五这么好，他真是你捡来的吗？”
彼时，洛南书正抱着一本制香的书看，闻声从书里抬起了头，“我道你这脑子不会想起这件事呢。”
听到她这语气，霍成蹊竟然倍感亲切
不得了
她接着说：“自然不是我捡来的，是他奶奶托付给我的。”
“小五的奶奶同我乃是多年好友……”
好像不太对劲
“等等！”霍成蹊立即大声喊道，洛南书被他吼的皱了皱眉，他现在也顾不上去看她的脸色，“你说你和小五的奶奶是多年好友？”
洛南书点了点头
“哈哈哈哈哈哈哈，小五奶奶和你爸妈是朋友还差不多，人家出生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
听到他的话，洛南书黑了脸，定定的看着他
还是不对劲
看着洛南书一本正经的脸，他笑声逐渐变小，迟疑的问：“不……不会是真的吧？那你现在不是已经……”
“我的年岁当你奶奶也是可以的，让你叫我一声姐已经乱了辈分了。”
平地轰雷，霍成蹊不可置信的看着洛南书
他从来没叫过姐，只因为她看起来实在太年轻，不知道还以为他两是兄妹呢
随即又站起来，绕着洛南书转了一圈，紧致的皮肤，乌黑的头发，哪里有苍老的痕迹
若是真的，那她和他奶奶就是一辈的
难道真是他想的那样？
“看猴戏也没有你这么看的，看够了就好好坐着。”
霍成蹊心里还在消化这件事，洛南书再次开口，“小五的奶奶育有一子，名唤吴天华。她那儿子与我并不相熟，直到十年前吴天华夫妻出了车祸，两人为了护住年幼的小五都走了，她这才把小五托付给我，之后不久她也走了。”
他没有说话
门口传来一阵动静
“既然听到了，就进来吧。”
小五走了进来，看那反应应该听了不少
霍成蹊却突然反应过来，难怪她今天这么好说话，这些都是说给小五听的
左右不过是个工具人罢了
“阿姐，那我之前叫什么？”
“吴恙。”
之后洛南书又给小五讲了他的奶奶严钟意，两人第一次见面时，严钟意才八岁，喜欢缠着她听这听那的，和小五不同，她好动，一刻也停不下来。
严父严母走后，她们也经常走动，坐在一起喝酒聊天，什么都聊。她性子热烈，为人仗义，是个值得深交的朋友。只可惜婚姻不幸，只有吴天华一个儿子，还落得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结果
“那我爸妈他们呢？”
小五竟然出乎意料的冷静，比他听别人的故事还平静
“吴天华那小子不喜欢这里的环境，寥寥几次也是来接你奶奶回家的，我并不知其性格。”
小五眼里一点点失落下去，他心里还是希望能听到他们的消息
她又说：“从他们……当时的行为来看，两人都是爱你的。”
他们一定很爱他，所以才会把如此微弱的一点生存几率全部押在他的身上
“还有一点，我曾参加过他们的婚礼，你与你妈妈……倒是极为相像。”
洛南书从刚才看过的书里抽出一张照片和一封信，递给了小五
“这是你奶奶让我给你的。”
小五拿着信和照片一言不发的上了二楼，很快传来关门的声音
作为背景板的霍成蹊这才恢复了语言功能，“他……他不会有事吧？怎么比我还淡定？”
洛南书睨了他一眼，“你现在这般倒是连小五都不如了。”
他正要反驳，听见她叹了口气，“你上去看看他。”
这件事本来打算年后再告诉他的，刚才与霍成蹊的谈话中看到门口晃动的影子，心下立马生出一个想法，便一股脑的讲了出来
也不知道这小孩能不能接受
霍成蹊上了楼，还特意敲了敲门，没人应答，“我进来了啊。”
打开门就看见小五坐在地上，无声的流着泪，手里还捏着那封信
霍成蹊和他一并坐在地上，“小五，你还记不记得我和你说的那次冒险？”
小五机械的点了点头
霍成蹊给他讲的是他们一队人穿越沙漠的事，本是一次简短的沙漠之旅，却在中途遇上了沙尘暴，一队人又因为路线问题起了争执，本就是一群体验生活的富家子弟，心气比谁都高，就带了一个专业的队员上路，谁知那人竟然是个新手，仗着自己误打误撞走过一次沙漠，就把他们都忽悠进去了。
一次风沙让他们迷了方向，也把人心都打散了，在沙漠里绕了两天。接着自然就遇到了食物问题。为了一口水，大打出手，背后下套什么都做出来了。他不屑于做那些偷鸡摸狗的事，但也不会让别人给抢了。他那时也是刚爱上冒险，没什么经验，直到食物被偷了一半之后，他才警醒起来，也遇到过挑事的，全被他打趴下了。
那一刻他才知道自家老爷子的良苦用心
就在一群人绝望之际，被救援队找到了
那次可把他害惨了，看清那些人的真面目之后也与他们断了联系，在家躺了一个月
“你听完是什么感受？”
“不要乱交朋友。”
霍成蹊一时没能找出话来反驳他
“我想说的是，可怕的不是沙尘暴，而是人心。就算是父母，也有不爱孩子的。你很幸运，你爸妈还有你奶奶，以及你阿姐都很爱你。”
小五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两人直到晚上才下了楼，洛南书不在大厅，给他们留了一桌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