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直转急下的真相
和时七的每次相处中，他总会有意无意的想起甜品店门口遇到的少女，他想如果他能看见，时七会不会也同样有那样一双疏离的眸子
然而就在2008年的除夕，时七告诉他，他们之前见过
他的心里有种强烈的感觉
她说：“我在之前遇到过你两次。”
除夕那天他回了沈家，时七则被她妈妈带去了另一座城市
电话那一端是时七清冷的嗓音，电话这一端他迫切的想知道那个答案
“第一次大概在我12岁的时候，你和你的朋友应该刚打篮球回来。你说，‘我不会输’，当时我就想，怎么会有这么自信的人。”
除夕那天总是很热闹，小孩子的嬉闹声，此起彼伏的爆竹声，还有电视里一首又一首的贺岁歌曲
许是被气氛感染，时七放开了些，声音里带着愉悦，分享着他们的秘密
他问：“那第二次呢？”
他实在是没想起第一次相遇，不过那句话也确实是他之前的作风，但他此时更想知道的是第二次
“第二次啊……”时七尾音上挑，带着撒娇的意味，他这才发觉不对劲
“小七是不是喝酒了？”
对面嗯了一声，又说：“只喝了一点点果酒，一点都不好喝！”
他失笑，声音里都带着不自知的温柔，“不好喝我们就不喝了。”
他叫她：“小七。”
那边噼里啪啦有东西掉落的声音，他正想问她是不是撞到什么了
时七声音远远传来，“你不要总是这么叫我。”
“为什么？”
“因为我的耳朵会烫。”
他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心情很好的笑了
他可能用了这辈子最轻柔的声音，问，“那小七喜欢我的声音吗？”
“喜欢，我还想过拿个录音机把你的声音都录下来，然后睡不着的时候拿出来听，我肯定很快就睡着了。”
没想到喝醉的时七会这么好说话，问什么答什么
她睡眠不好他还不曾知道
那几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让她变成这样？
他不敢深想
“那我改天给你录好了送过去。”
“真的吗？”
“我不会骗你的。不过，小七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时七喝醉了，他可没有，心里还一直惦记着那个答案
“你说。”
“第二次相遇在哪里？”
“就在……”
轰隆隆的响声再次传来，十二点钟声响起，电视里播放着难忘今宵，窗外烟火绚烂，将夜幕照的明亮，印出了家家户户人们幸福的笑
“新年快乐，小七。”
“新年快乐，沈予安！”
除夕夜他还是没能得到答案，说完新年快乐那边就没了动静，清浅的呼吸声传来，他无奈一笑，“晚安，小七。”
隔天，时七给他回了电话
“那个昨天晚上我脑子不清醒，都是胡说的，你不要放在心上。”
她都记得
突然起了逗弄她的心思，又说：“昨天小七说可喜欢……”
“那些都是我胡说的！”
是她少有的激动
他笑着说：“可喜欢昨晚的烟火了，小七你想到哪去了？”
那边没有说话
他静静地等着
片刻，她开口，“我来回答你昨晚的问题。”
“第二次相遇，是在一个甜品店门口，我被你撞了一下……”
“还对你说了生日快乐？”
时七应该是诧异他竟然记得，反问他，“你记得？”
“原来真的是你。”
原来一直以来，都是你
然而他还来不及开心，这一切就都被打破了
之前发烧他以为只是感冒着凉引起的，然而，那却是他病发的先兆
他开始频繁的头痛，呕吐，严重时还晕倒过，他再次进了医院
医生的话像魔咒一样无限循环在他的脑海中
原来他一直没有好过，车祸还给他脑子里留下了难以消除的血块
之前的乐观都好像一场笑话，都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接着宋译又单独叫他去了拳击馆，并说了一些她的事
时七有抑郁症
是在高一那年宋译带她去做心理辅导时给出的结果
这个话题让两人都沉默了
宋译说：“她家里出事之后，我去看过她几次。她的话越来越少，经常盯着一个地方发呆，眼里什么情绪都没有，死气沉沉的。带她出去吃饭她也吃不下，就连她最喜欢的火锅都会闻到味就开始犯恶心。”
“后来我说带她去看心理医生，她没抗拒。我问过医生，他说时七的抑郁症是中期，有一段时间了。”
宋译叹了口气，“她还是没能忘记那件事。”
“什么事？”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他都不曾察觉的颤意
“我之前也说过初中的时七不是这个性子的，她之所以变成这样是因为她的同桌，李晓晓。一次偶然，她看到李晓晓被一群混混堵在角落里，不怕死的冲了上去。结果杀敌一千自损八百。那之后她每天都会陪着李晓晓回家，而李晓晓利用了她的善良。李晓晓的父亲是个禽兽，酗酒赌博什么都来，她把时七推到了深渊里。我赶到的时候，时七蜷缩在角落里，那男人见了血，对时七动手动脚。我报了警，那男人被抓了起来。之后时七找李晓晓问为什么，那女生也是不要脸，说时七太过自以为是，以为自己是圣母呢，天天多管闲事。”
越听心里越心疼时七
“连时七带回来的那些流浪狗都比她有良心，自那以后，时七就不愿在主动管闲事了。我以为她走出来了，没想到却在那时候就埋下种子了。要不是时七拦着，李晓晓也别想这么和平的离开江川。”
他哑着声音，压抑着心里的情绪，“小七一直很好。”
“我的妹子当然很好，谁敢说她一声不好我撕烂他的嘴！”
宋译是真的心疼时七，之前的介怀一瞬间烟消云散了
“兄弟，我告诉你这些不是让你同情她的，只是我看她最近笑容多了不少，病情也好转了不少，希望以后你能多包容她的脾气，多……陪陪她。”
他并没有告诉他们他病情的恶化，只说他的眼睛有希望治愈了，依然悠闲的住在南巷，止痛药的量却日渐加大
时七上了高三，周末有时间他们就会去宋译的拳击馆
台上的两个人你来我往，听声音都知道颇为激烈
“小七这段时间的情绪怎么样？稳定吗？”宋译坐在沈予安的旁边，随口问道。
“挺稳定的。”
“那就好，之前医生说小七的情况很好，基本可以不用去了。”
“嗯，只是总喜欢一个人独来独往，朋友太少了，怕她会孤单。”沈予安的语气太过低沉，连一向神经并不细腻的宋译都发现了，又出声说，
“不是还有我们吗？她不会孤单的。眼角膜的事怎么样了？”
“过段时间就会有结果了。”
“行，兄弟，不用担心，都会好起来的。”
他心里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面上却不显，嗯了一声
时七最后一次去看心理医生是他陪着她去的，他那时已经能很好的适应黑暗的生活了，失去一个感官后才会发现另一个感官的灵敏性
他的听力出乎意料的好，对于身边熟悉的人，他可以靠脚步声来辨认
所以时七一靠近他就知道了
虽然没问，但接近两年的治疗，时七的情绪就如宋译所说已经稳定很多了，她的声音透着愉悦，他想或许已经好了
她问：“予安哥，你想去哪？”
知道他大了她整整五岁，她就一直这么叫他
刚开始他很不习惯，总觉得这样会显得他很老，但同时他也知道这是她愿意靠近他的信号，也逐渐习惯了这个叫法
“去教场看看吧。”
他正好也有事情要对她说
还没等他开口，就遇到了一个人，语气轻佻，大部分话还是针对他的
青春期的孩子就是容易激动，说他怎么样都是无所谓的，可带上时七就是他的不对了
他忘了，时七也正值青春期
时七放开了扶着他的手，接下来两分钟的时间，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听到他们说
“打一场？”
“”
“我们打一场吧。”
“想让我道歉？”
“想让你心服口服”
“我不打女生。”
“你觉得我一定是被打那个吗？”
“显而易见。”
“试试吧。”
对此他并不担心，宋译本身就是专业的，时七自然不会差。更何况沈予凛都不能在她手上占到便宜，这个男生未必就能打过他
他们去了台上，宋译过来问他
“兄弟，这怎么回事？那小子是谁？”
“小七的同学。”
“时七本事见长啊，一个沈予凛还不够，又拉来一个陪练。”
他并没有回答宋译，陷入了沉默
许焰的情绪一开始就不对劲，他发现了，时七自然也发现了
“还真是个傻姑娘啊，保护人的方式都是带着刺的。”沈予安心里想着，轻轻笑了
“你笑什么？”尽管他的笑转纵即逝，宋译还是捕捉到了。他怀疑宋译是不是一直盯着他
“没什么，他俩怎么样了？”
“那小子虽然长得高，但都是花拳绣腿，不是她的对手，这不，输了。”
如他所料
他和时七一起回了南巷
他和她说了眼角膜的事，尽管这只是一个借口，但他能听出她很高兴
他的心里却很复杂，有种预感，这次去可能再也见不到了
如果没有发现脑子里的东西，他打算等她毕业就和她表白的
只可惜没有如果
他尽可能争取时间待在她身边，想等到给她过完十八岁生日再走，尽管现在时间不多的人是他
沈予凛一直都知道我身体的状况，这也是家里不放心让他跟着我过来的原因
我们准备了一天，想给时七一个不一样的成人礼
然而她拒绝了
他拦下沈予凛不让他乱说，脑子里却突然闪过了之前一直被我遗忘的东西
在沈予凛走后，他去找了宋译
“小七家里之前发生了什么事？”
宋译告诉他，时七的爸爸在她生日那天出车祸走了，也是那个时候时七的抑郁症才会突然加重
他问：“我可以问一下小七的爸爸叫什么吗？”
“时建明。”
他不记得后面宋译又说了什么，心里掀起了巨大波澜
命运原来这么喜欢捉弄人
一切明明有迹可循，他明明能轻易察觉
他等在她家门口，不知道等了多久，熟悉的脚步声才传来，他听出了脚步声中的迟疑
他问：“小七，你觉得这世界爱我们吗？”
“你心里有答案不是吗？”
“是啊，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他扯出一个笑容，回了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