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风云突变
云雾环绕的山峰之上,此时已群星弥漫,静谧的夜空下,诺大的庭院间,只有两个人坐在池塘上的凉亭内安静的下着围棋。
山峰笔直高耸,如尖枪直刺苍穹,漆黑的云雾环绕围拢着雄伟的宫城,即便有着云幕的遮挡,也掩藏不住星辰璀璨的光亮。
仿佛只要你站在这宫城之中,无论任何角落,只要你对着夜空伸出你的手,这满天的星辰也如路边无主的鲜花任你采撷。
“啪、啪、……”
夜晚的花园中烛火通明,园中小径假山奇异,池内流水波粼潺潺,幽静的园林中不见行人,唯有不时响起的一声脆响,短暂的打破这份宁静。
黑白两色的棋子在棋盘上接踵而落,穿着白衣的中年男子执黑先行,他剑眉星目,目朗神清 举手投足间,整个人充斥着一种悍人心神的霸道。
他的黑子路数亦如其人,侵略如火,杀伐凌厉,在诺大的棋盘上圈割出一处处小范围的战场,平稳且迅速的蚕食白子的数量。
而执着白棋的是一位带着面具的男子,他身穿黑衣,身着轻甲,一条猩红的披风披戴在他的肩头。
在他那紫黑色的轻甲上,纹刻着一副狰狞的鬼神图案,凶目神光,执鞭而持!活灵活现,仿佛随时可以破甲而出,择人而噬!
黑衣男子的脸上佩戴着一副青铜面具,遮掩住他的面孔,看不见他的容貌,也猜不出他的年纪。
那副面具看上去古老沧桑,散发着一股岁月的气息,形状如同一只正在桀桀怪笑的鬼脸,惟妙惟肖,诡异森寒!
整幅面具唯独透过那双孔目,露出黑衣男子的双眼,那是一双赤红如血的睛目,唯有瞳孔还保留着一些漆黑的颜色,那是一双看过以后便会被刺痛灵魂的双眼,哪怕只是一个不经意的斜视眼神,也足矣让任何人不寒而栗!
“棋盘如战场,邪皇,这一局我赢了!”
一子落定,白衣中年嘴角微微翘起,此时一眼望去,整张棋盘上近乎都已落满了棋子,而其中黑子的数量占据了三分之二,可以说,如无意外这一局棋他已经胜了。
“是吗?有时候太过自满的态度,也是失败的一种,这回你再看看,到底是谁输谁赢?”
没有想到,那与面具男子下棋的白衣中年,就是天斗圣主——公输霸业!原本他得胜以后有些兴奋的神色,随着面具男子最后一子的落下立马阴沉了下来。
只见在公输霸业黑棋的重重包围之下,白棋居然以他自己建立起的无数个小战场,以点连线,以线带面,构建了一条极其隐蔽且牢固的攻坚线,而面具男子那最后的一子,就是串联这条尚未显露出来攻坚线的纽带!
一子错,满盘皆落索!
眼看着棋盘上三分之一的黑棋,被面具男子围杀点取,公输霸业一言不发中将满盘棋子挥袖扫落。
“哼,即便是棋差一招又如何?我问你,到底咱们俩个谁输谁赢?!”
剑眉微扬,星目圆睁,无法言喻的滔天气势从公输霸业体内散发出来,如怒潮浪涛般铺天盖地的向着坐在他对面的面具男子席卷而去。
在公输霸业惊涛怒浪般的气势下,夹在两人之间的石桌棋盘眨眼间分崩离析,两人面面相对,中间空无一物,面具男子如置身海浪中的礁石屹立不动,他身后的猩红披风被庭院内涌动的气流掀起,在他的身后如一展旗帜飘扬,发出咧咧声响。
不去理会那连绵不断对自己发起冲击的气浪,面具男子侧过头仰望了一下夜空,此时的天空不知何时已被乌云弥漫,不见一点星光,他再扫视了一眼亭下掀起波澜的池水,一阵冷风刮过,一片细长的青叶从依卧在池岸边的垂柳上卷起,飘落在面具男子的手中,他注目凝神看着手中的柳叶,在气浪的冲击下一点点碎灭,对着公输霸业发出一声叹息。
“唉,你看,天变了,起风了!”
在大夏西方的边境线上,此时已风起云涌,远方的天际上乌云滚滚,压城欲摧,剑门外奔腾咆哮的烈马江水如狂龙怒啸,泛起滔天的波澜。
“天变了!”
眯着眼在越发漆黑的夜里打量远方天际,站在剑门西城楼上的值班守将——晓时,不禁出言低声喃呢道。
呼啸的狂风猛烈如刀,迎面吹在脸上让人隐隐的发痛,气流卷裹的湿气遇到冰冷盔甲的阻挡,在低温的夜里附在铁甲上凝结成晶莹的水滴。
即便狂风猛烈,即便水汽如潮,站在剑门城楼上值守的将士依旧挺立如标杆,他们的目光炯炯有神眺望着远方,漆黑的乌云与夜色仿佛遮掩不住他们如炬的目光。
置身潮湿的空气中,他们每一个人的盔甲上都挂满了水珠,湿淋淋的就好像刚从水中捞出一样,就连穿在内里的衬衣也已湿漉漉。
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他们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没有露出一丝抱怨的神色,更是显露出一丝自豪,因为正是有他们在这里驻守,大夏的西防边境才固若金汤,他们每一个人都是百战精锐,他们每一个人都做好准备血染疆场,他们是骄傲的,但他们也是悲壮的!
“西图最近有些太过平静了,可这平静下又孕育着什么呢?”
目光眺望着远方翻滚咆哮的江水,晓时的心情却不平静,西图的地域虽然不如大夏辽阔,但它的国力却毫不逊色,在幅员辽阔的星空大陆之上,经过数万年的发展和演变,现今唯有大夏与西图两大王朝并列,这足以说明任何问题。
按照以往的经验,西图每隔半个月就会强渡烈马江对关隘发动一次凶猛的进攻,攻势虽猛,牺牲虽大,却无法攻破城高池深,防御器械先进精良的剑门。
可从北伐战役开始已经一个月了,西图突然开始按兵不动,这突如其来的平静,让晓时觉得就如同此时的天空,属于来自暴风雨前的寂静!
“昨日元帅突然收到调令回京述职,这是巧合吗?如果这真的是巧合,为什么我的心绪会如此不安?”
随着时间的流逝,狂风吹动的越发猛烈,以晓时王星境的实力也不得不闭上眼睛稍息片刻,缓解气流对眼睛造成的压力,而此时就在视线无法窥看的云层之上,敌人的尖刀已亮出锋芒。
漆黑厚重的乌云之上,一群巨大的蝙蝠扇卷着宽大的肉翼飞驰在夜空之上。
庞大的蝠群数量约有二百之数,这群夜行的嗜血之物翼展张开,每一只都能达到五米之巨!尖锐的獠牙,粗壮的后肢,猩红的双瞳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它们宽厚的脊背上都蹲伏着一名人影,黑衣加身,黑袍遮掩,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黑色的蝠翼形眼罩半掩住面容,作如此装扮,来者不是旁人,正是西图的影蝠都尉!
为首领航的巨蝠翼展张开,更是长达十米之巨,它的颜色苍白如雪,与其他族类灰黑色的皮肤都不相同。
巨大的体魄决定了它超乎寻常的承重之能,三道有別于其他蹲伏之人的直立身影,呈三角阵挺立于蝠首的背脊之上。
为首的中年人黑衣独目,黑色的轻甲加身,倒背着双手,他的左脸上有一道狭长的疤痕,从左眉上方一直延伸到左腮之下,远远看去都令人觉得狰狞恐怖!
独目中年人的身后立着两道体型悬殊的身影,一个体壮如牛的巨汉,身高足有三米之巨,一头耀眼的金发披散肩头,方正的国字脸让他看上去有些呆板,一套华丽的金色重甲穿戴加身,充满着一种暴发户的豪气!
另一人是一名身材高挑的女子,如瀑的银色长发垂落及腰,做工精细的银白色皮甲包裹住那凹凸有致的火爆身材,衬托出一道完美的s形曲线,娇俏的瓜子脸,含着笑意的丹凤眼,那艳美的容貌随未达至一笑倾城,却也足矣百媚生香!
“剑门将至,我会用念动力将剑门的侦测结界撑起一个短暂的缺口,迅速解决城防守军,一切按计划进行!”
独目男子的嘴唇微动,明明没有声音发出,却有一道话语在众影蝠卫耳边低低响起。黑暗中无人应答,但是所有人都默契的点了点头,心中默默念道。
“一切,为了西图!”
“真魂武·独目金睛!”
独目男子唯一完整的眼睛微微闭合,再猛地睁开,庞大魂力经由一道透明无形的强大精神力,化作滚滚的念力冲击,从他精光闪动的右眼中激射而出,向着云端下方的剑门俯射而下。
……
在一片汪洋大海上,两个上了年纪的老叟,穿着蓑衣坐在一叶孤舟的舟头两端,手里各拿着一支钓竿,垂钩入海在相互竞钓!
一盏孤灯在舟上亮起,在漆黑的夜幕下犹如一盏指路明灯,吸引着大小不一的鱼儿环绕小舟。
不时有一两条体型庞大的巨鱼被光亮所吸引,在海面上下浮动,在这一叶孤舟的周围掀起一股股波澜!
“唳!”
就在这时,一只神异非凡的灵鸟穿风破浪而来,在小舟上方盘旋一圈便落到一名身形消瘦老翁的肩头。
“嘿嘿嘿,真是没有想到,公输霸业居然下了这么大的一局棋!”
身形消瘦的老翁,右手拿着从灵鸟脚爪上竹筒里抽出的纸条,看完之后冷笑一声,左手打了一个响指,那写满密密麻麻小字的纸条无火自燃,转瞬就燃烧成一堆灰烬,随着海风飘散在茫茫大海之中。
“灵鸟传信,是林间来消息了吗?”
另一名身体发福,憨态可掬的胖老叟,看着纸条烧成灰烬后,发问道。
略微沉思了一下,瘦老叟说道:“没错,林间已经从天关撤下来了,但事情比预期想象的还要糟糕,我有预感,这一次公输霸业可不是单单的想搅动风云,而是怀着其他不为人知的目的!”
胖老叟叹了口气,落寞说道:“唉,偏偏公输霸业这个后起之秀,成了当今的天下第二!除了南囚一败,我们这些老骨头单打独斗已经不是他的对手了,就算是想群殴,天斗神宫家大业大,除非公输霸业重伤落单,不然面对一位半步成神的强者,我们这些尊星境想凭人数撼动他,无异于痴人说梦!”
“嘿嘿嘿!”瘦老叟口中发出一串冷笑,道:“现在的我们对公输霸业来说可能不算什么,可是任他如何自视甚高,南囚一败这个天下第一,始终是压在群星大陆武道所有武者之上一座高不可攀的先锋!公输霸业再怎么猖狂,现在的他依旧没有敢触及到南囚一败的底线!”
“那就说明,现在的公输霸业和天斗神宫仍然没有能和南囚一败抗衡的底气,”胖老叟右手握着吊杆,抬起左手摩挲起下巴说道:“那不如我们再趁势加上一把火,搅乱公输霸业的布局,让他不得不派出尊星境的强者参战,打破南囚一败制定下的规则,必然会将其惹怒出手!”
“咱们这位天下第一平时虽然不显山不露水,但只要他出手,我已经能遇见公输霸业的结局!但是,”瘦老叟话锋一转,道:“战场的走向不能由我们来引领,这一次天关之行已经将林间暴露出来了,天斗神宫的八耀星虽然被重创但仍逃了回去,公输霸业得到消息后肯定会猜出一些端倪,接下来我们不能在参与其中,而是继续潜伏隐匿,徐徐图之。”
胖老叟皱了皱眉,疑惑道:“徐徐图之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就凭大夏现在四方皆敌的局势,我看也坚持不了太久,咱们凭瞻前顾后,也扳不倒天斗神宫!”
“老谭,听过一句话吗?”
“什么话?”
哗啦一声水波激荡的声响,瘦老叟看着自己手中垂入海中的鱼钩猛然一沉,嘴角微微上扬道:“直钩钓鱼,愿者上钩!”
瘦老叟蓦然起身,双手握住下沉的鱼竿猛然发力,一条身形巨大,足可吞舟的巨大海鱼随着拉起的鱼线被拖出了海面,鱼竿在瘦老叟的手中被高高扬起,那吞舟巨鱼随着鱼线的波动被甩入了半空,发出疼痛愤怒的低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