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她……不是人吗？

    百鸟来朝结束了，赵墨珩也被她差回人族了，女王无事便来到神树下加紧修炼。只是她的灵力已是很强大，世间几乎已无人能敌，因此增进得很慢。这一阵子她总是预感到自己快要飞升成神了。当她还是小黑雀的时候曾被前世的赵墨珩救过一次，她欠了他一条性命。这一世，她没法把自己的命给他，于是生了一个孩子给他，她和他已两不相欠了。这个孩子风离自打出生就离开了母亲，她送给他翼族的灵珠做为他的出生礼，这个灵珠可以强身健体，延年益寿，但是如果离开了身体，不仅灵珠带来的精力会消失，而且还会带走人身上的精血和运势。她知道赵墨珩会把灵珠献给人族的皇帝，这也无妨，风离尚幼，还不需要灵珠，灵珠正好可换取他和风离的无忧生活。这个灵珠倘若回到她的手里，那她在几乎可在天地间所向披靡，以一敌国。只是她现在不需要那么强大，神风国太平，不需要征战，她现在只是想着成神。

    但是即便知道自己要飞升成神了，总还差一个契机。这个契机是什么？她想知道，想看，但每次使出灵力要看，都是血光一片，看不清楚，让她心里有些害怕。

    她没有和任何人说起飞升的事情。她现在是世间最接近神的人，昶星、青乔和蓝夜都是各族派来助她修炼的，昶星和蓝夜来自树族。一个是神树使者，一个是蓝楹花的花精，青乔则是来自蛟族，是蛟族大祭司，是世间谋算最强之人。如果没有他们的相助，她无法在短短千年之内灵力就提升至比肩上神，她是需要一个契机就能飞升，但她预感到那是她的一个大劫。如果不能顺利度过，也许只是一念之差，她就将堕入魔道。如果入了魔，这人间顷刻将成地狱。

    飞升的事情，不能急，也不能求，她只能静静地等待。她在神树前的瀑布边打起了坐，开始修炼。她回想起青乔曾经卜过的卦象，免天翞女王酿成苍生之祸，救蛟族于灭族之乱。也许她的宿命就是掀起世间的腥风血雨吧。可笑，现在一切她都掌握得牢牢的，能有什么事能激起她的愤怒吗？谁能有这样的本事？谁见了她不是俯首称臣，唯命是从？她真想看看命运要给她一个怎样的劫数。

    她闭上眼，开始修炼。

    神树茂盛苍天，它所处的位置是人间和地府的出入口，神树树干树枝所在的地方永远是阳光明媚，生机勃勃；谁又能想到，这么美丽茂盛的一棵巨树之下，不是树根，却是一棵倒长的神树，枝枝叶叶伸向地府，颜色发黑，一副肃杀之气，了无生机。地府的神树之上长满黑色的树叶，上面聚集着亡灵们的怨气。

    赵墨珩没有回东离国，他还不那么着急回去。他正好来到了神树附近，看到他美丽的女王在修炼，开心地跑到她面前。

    她认认真真在打坐，坐在一块向外凸起的半球形石头上。赵墨珩忍不住靠近她，仔细端详她美丽的面孔，那么娇艳，又忍不住轻轻吻了她。

    她纹丝不动。

    见她不动，他又多亲了几下，然后也坐在旁边，陪她打起了坐。一开始他总想牵她的手，搂她抱她，时不时睁眼偷看，她一直那么专心。于是他也开始专心起来。太阳越来越大，晒得他一身发烫。他害怕她热，就站在她身后给她挡住阳光。还摘了几片大的树叶给她扇风。

    她打坐打了一天。他已经饿得肚子咕咕叫了，于是跑到溪水里抓了几条鱼烤了吃，还给她也烤了一条最大最肥美的。他把烤鱼伸到她的面前，让她闻着香喷喷的味道。

    她果然睁开了眼睛。

    赵墨珩笑了，道：“饿坏了吧。给你！”

    女王接过烤鱼，看了看。这是人族的食物吗？天翞女王修成人形后是以仙露仙果为食的。她在他期待的眼神中尝了一口，也还不错。“怎么样？好吃吗？”“嗯。”她答道。不过她并不想吃，于是还给了他。他有点摸不着头脑地接过烤鱼，她饿了一天都不想吃吗？

    她直接扑进他的怀里，闭着眼睛甜蜜地吻住他。他急忙接住她温软的身体，搂在怀里，热烈地回吻起来。可怜香喷喷的肥美烤鱼掉在了地上。

    这一刻，他也想永远留下来陪伴她。

    二人甜蜜纠缠到了深夜，月亮也升了起来，又大又圆地挂在天上，熠熠生辉。月光洒在她美丽的身体上，就像一幅画。夜里有些凉了，他怕她着凉，拉过衣服把她包起来，自己也穿好了衣服。等他穿好，他发现她披着衣服爬到了七八米高的树上，坐在树枝上望着月亮，光光的腿在下面一前一后晃悠，白得发光。

    他也跟着爬到了树上。2个人相拥着聊天。

    聊着聊着，聊到上次说的小黑雀和农夫的孩子，他问道：“他们后来怎么样了？”她告诉他：“农夫的孩子转世之后做了一位将军，小黑雀修炼成了人，2个人在一起生了一个孩子。”

    赵墨珩正是觉得这个故事有些奇异又有些熟悉，天翞女王又道：“小黑雀修炼很快，快要飞升成神了。她前面一世被农夫的孩子救了一条命，这一世，生了一个孩子送给他，也算是还给他一条命，这样，她就可以和他两不相欠，可以安安心心地飞升了。”

    赵墨珩沉默了。他发现把自己代入进去，也许自己就是那个农夫的孩子。心里说不出的震撼。也或许，这是她胡乱编织的一个故事？

    他一走神，身体失衡，从树上跌落下去。女王回头看到他从树上掉落，立刻转身也从树上跃下。月光中，赵墨珩看到女王身后长出一双巨大的鸟类的翅膀，扇了两下，便赶上了他，将他扶住，稳稳地落在地上。

    他被那巨大的翅膀吓呆在了原地。

    她不是个人啊。

    他忐忑了起来。他听过很多妖怪的传说，妖怪是要吃人的。也许她是一只好妖怪。小黑雀修炼成的妖怪啊。现在她爱着他——他又不那么确定了，也许她只是为了报恩，和他生了一个孩子送给他。

    不管怎么说，如果是妖怪的话，这个不确定性也太大了。

    天翞女王看出他心里的想法，有些不悦。道：“那你先回东离国吧。”赵墨珩心事重重，失魂落魄地离开了神风国。离开的路上还碰到了等候着他的昶星。昶星冷冷地对他说了一句话。

    “不要再来神风国，否则这里就是你的坟地。”

    他没有回话，也没敢停下马。待他回到自己的府邸，他才回过神来。再过两天便是迎娶公主的日子了。

    在神风国发生的事情，就像做了一场美梦，虚无缥缈。只有看着她留给他的风离，才能印证确实是真实的。

    风离胖嘟嘟的，长得比一般孩子都快，不到一岁的时候已经会说许多话，他也没有过牙牙学语的时候，会开口时便是简单的词语，然后便开始说简单的句子。睡觉也很少，那双小眼珠子整日滴溜溜地乱转。他的爷爷天天带他到外面的小山里转悠，抓小动物小昆虫逗他玩。风离不太爱笑，眼里尽是温和地看着周围的一切。爷爷抱着风离路过集市的时候总是有人问是不是他的孙儿，他都会说没有没有，谎称这是他军营里士兵的遗孤，看孩子太可怜便抱来收养。

    风离平日里不笑，只在娘亲在的时候笑。

    天翞女王修炼已到达顶峰。她如今打坐时便是以意念飞到风离的身边，喂他一些仙露，抱着他玩一玩，给他哼唱一些翼族的儿歌。所以风离的爷爷总会听到风离在夜里咯咯笑着，他以为他是夜夜做着美梦，在梦见到娘亲了，高兴地笑了。他爷爷也会笑着继续睡觉。

    这些，赵墨珩都不知道。

    他只是想着，他的她是个妖。妖都是要害人的。可她却没有害过他。他不知道，她的翼族有多少人想把他的心脏挖出来献给她吃，她狠狠拒绝了。

    他只知道，他前世曾救过她，她为了报恩，给他生下一个孩子。那现在报恩完了，是不是就两不相欠了？她和他没有婚礼，他们有亲密关系，但是却没有拜堂成亲，没有名分。这究竟算不算夫妻？他不知道。他好爱她，好想她，可是内心又暗暗骂自己，男子汉大丈夫要以事业为重，不要老想着女人。况且别人如果知道他和一个妖女在一起，会怎么看他？还没名没分的。

    他确实不知道，她们翼族并没有“名分”这个东西。在她们那里，只会相爱，没有成亲。

    他也曾犹豫要不要向皇上禀报，自己已经和翼族的女王有了一个孩子，也许不适合做驸马。可他们会把风离怎么样？而他的父亲，风离的爷爷，逢人就说自己的儿子真有本事，能做将军，能娶公主。现在全天下都知道自己即将和公主成亲了。

    很快便是成亲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