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过去是一笔烂账
荒凉死寂的废墟前，空间像是被丢进一块石头的湖面激起层层波纹，满身污秽的郭修齐从中走了出来，脱下衣服嫌弃地扔到一旁。何龙福随后也现身，看到他后背上纵横交错的紫色线条眼底闪过诧异之色。
真心小姐曾说过郭修齐是刚刚觉醒，所以何龙福认为他之前不过是个普通人，可那密密麻麻的狰狞伤疤显然不是一个普通人所能经历留下的，细细看去上面抓痕刀伤还有齿痕遍布整个上身叫人触目惊心。
最后一个走出来的小熊看到郭修齐的背影，不忍心的侧头转移视线。这其实不是她第一次看到郭修齐身上的伤疤，那裸露的后背似在证明一段黑暗的过往，她看了只会更加心疼。
注意到两人不太自在的眼神，郭修齐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捡起上衣翻到干净的一面盖在了身上。在裤兜里摸索了一下，取出一粒只有指甲大小的白色晶核对向太阳有意转移话题的说道。
“小熊快来看咱们的战利品。”
小熊应了一声装作很高兴的样子跑到他的身边，透过阳光小小的灵核之内一只幼虫模样的小东西在其中沉睡。
“这么袖珍能买到什么呀？谁买它又有什么用？”小熊问道。
“别看它小，但在这里还是能换一顿像样的大餐的。灵核这东西因为里面蕴含着巨大的能量，用途还是很多的。也可以制作成能力不同的特殊物品，高等级的怪物就更厉害了，不止是灵核连同尸体留下的遗骸都会带有异能，但是这颗虫王的晶核卖到外面只会成为喂食压的零食。没有什么价值。”何龙福回道。
一号区域中出现虫王何龙福是没有预料到的，更没有预料到两人可以合力斩杀。一个利用寄宿在体内异界意识的残存能力，竟能轻易破开虫王的厚皮防御，那可是连二级觉醒者都不敢轻易招惹的存在。最让他感到惊讶的还是郭修齐，面对危急情况头脑清晰展现出来的战斗本能就连经验丰富的他都为之震惊。
这该是一个初觉表现出来的实力吗？
何龙福带着一肚子的疑问跟上两人的步伐，一同走往回去的路上。
堂建中学。
关泉站在大门前若有所思。
“怎么了？关爷爷。”王鸿飞开口问道。
关泉笑了笑，指着大门说道。
“这是我学生们的母校，里面有个极为复杂的隐秘封禁，就算是我想打开也要费点时间。”
封禁？张星伟和王鸿飞对视一眼，他俩没有感知到一点能量波动。这么高明的手段，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弄的。可是为什么要设下封禁？为了隐藏什么？
找了个借口离开使团队伍的曹明启躲在暗处咽了口唾沫，这老家伙怎么这么快就发现了？
“看来是至东的手笔，几年不见空间之力运用的越发纯熟了。”关泉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
说完迈步向前就要进入校内。
“封”
见情况不妙曹明启闪身来到大门前阻挡住了三人的去路，双指覆在喉咙处表情严肃的说出一字，同时一张白色能量网封锁了学校大门。
曹明启收回手带着歉意的语气说道。
“对不住，老板说过不准任何人进入校园。”
“滚开！”王鸿飞怒喝道。
他觉得曹明启这样做完全是驳了关泉的面子，也是在打监察院的脸。
手掌中一条淡青色风刃形成做出了攻击姿态。
张星伟虽然对孤山事务所的人没有什么好感，但是此时有点同情这个挡路的勇敢男人了。
“年轻人别冲动，不至于。”关泉笑着轻轻拍拍王鸿飞的手臂，风刃散于无形。王鸿飞心里一惊，他并没有收回能量而是关泉消除了风刃，连怎么做到的都没有感觉。
关泉笑呵呵的向前走，曹明启紧张的一步步后退，在他的眼里这个面容和善的老人，就是一座即将倾塌的大山马上就要压碎自己。
曹明启颤抖的抬起手想要用能力继续阻拦，却突然发现手停在胸口已经不听使唤，明明是盛夏他却感觉一步进入到了冰天雪地。
经过僵立在原地的曹明启身边，关泉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只手探出能量网登时消融。校园里随即升起一片迷蒙大雾，里面的景色变的若隐若现。
曹明启咬紧牙关一张脸涨得通红，竟是无法挣脱无形的控制。
“砰”
一扇木门从天而降，关泉的笑容变的意味深长起来。
门被推开，一身监察院制服的杨笑像是个开心的孩子一样跑出来，撒娇般的抱住关泉的胳膊埋怨道。
“老师，怎么来这边都不告诉我啊？”
张星伟眼角抽动了一下，他还以为这位部长只是个工作机器根本就不会笑。
可是这做作的表现，是不是也太假了？
门里又走出一道冷艳身影，王鸿飞看清是那日解救自己的女孩，礼貌的点了点头。却发现女孩根本就没看自己，而是一直盯着关泉眼里带着警惕防备。
“笑笑啊，不能怪我这个老人家，工作要紧嘛。没来得及没来得及。”关泉宠溺的说道。
随后看到后面走出李阑珊，招了招手继续说道。
“小珊，好久不见啊。”
李阑珊站在原地没有走过去的意思，艰难的扯动了嘴角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声音依然冷冷的说道。
“好久不见，关老师。”
王鸿飞好奇的看着师生三人，这关系怎么感觉这样奇怪。一个对老师热情过度，一个又冷淡非常。
“我还记得这道门是至东偷偷跑去异界探险带回来的，一晃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怎么没见到他？”关泉看着那道可以自由穿梭空间的木门眼里闪过一丝炽热。
“老师啊，我在这儿。”一个身影从大雾弥漫的学校中走了出来，正是脸色苍白难掩疲态的王至东。
王至东向着关泉鞠了一躬，和李阑珊并排站在一起，同样没有靠近的意思。
“呦，王监察使，张队长，最近辛苦了啊。”王至东带着招牌式的贱笑打了声招呼。
两人就当没听到并不接茬，反正在嘴上功夫上也占不到便宜，还不如沉默应对。
“至东啊，没有和笑笑小珊一起过来，却要浪费那么多能量跨越空间先一步进入学校里，这里藏了什么值得你这么做？”关泉依然满面笑容，可王鸿飞张星伟已经感觉到气氛正变的紧张起来。
王至东打了个响指，校内大雾被一股强风吹散，一切恢复正常。他脸上的笑容也如雾气一样消失，侧过身让出门前的路语气生硬道。
“老师，我们早已不是您的学生，也没有回答您的必要。随便看随便看，说起来，我愿意贡献出这座小镇为你们官方排忧解难，多少还是看您的面子，现在这么怀疑我，是不是有失长辈风范？”
“哈哈，我这个老人家好像被人讨厌了。”关泉哈哈一笑对着王鸿飞说道。
关泉心里明白王至东不惜耗费巨大能量从丹江传到这里一定是为了转移什么。现在有恃无恐，看来是已经成功了。
王鸿飞尴尬的赔笑，还以为是多么让人羡慕的师生关系，原来是关泉老爷子一厢情愿，王至东的态度明显是不想和他扯上关系。
“王至东他这人就这样，您又不是不知道，别跟他一般见识。”杨笑在旁边打圆场道。
“让我猜猜，刚刚是谁在里面？即休还是小暮？”关泉脸上的慈祥笑容此刻多了一丝狠厉。
杨笑听到关泉的话轻轻松开了他的手臂，站在一旁神色复杂。李阑珊全身紧绷下意识的就要开口否认，却被王至东出声打断。
“老师您真能开玩笑，官方那么强大的情报网都找不到他俩的踪影，更别说您这个八级觉醒者这些年不也一直苦苦找寻不到吗？我这种小角色又怎么可能呢？”
王至东说的话字字带刺，看似是解释，其实是赤裸裸的嘲讽。
“你们的怨气还是这么重，当年的事老师有不得已的苦衷，见你们如今四散飘离我心中很难受啊，身为老师却没能帮到你们，真的很抱歉。”关泉一脸哀伤道。
曹明启站在一旁看着关泉，心里暗骂一声老狐狸，这是见来硬的不行，就直接打苦情牌。姜还真的是老的辣，演技逼真。
李阑珊和杨笑毕竟是女孩，看到老人如此作态，眼里闪过一丝不忍。
王至东丝毫不以为意淡淡说道。
“到今天我依然感恩您曾对我们的谆谆教诲，永不会忘。但是老师，过去就是过去了，提起只会让人感到遗憾。”
王鸿飞张星伟越来越看不懂这几个师生，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会让他们关系淡漠甚至是决裂？
关泉听到他说的话叹了口气，老人挺直的身体一下子佝偻了下来，仿佛在一瞬间衰老。
杨笑于心不忍的看了一眼王至东轻轻摇了摇头。
王至东眼里怒火滋生，关泉越是如此惺惺作态，他心里的恨意就会多加一分。
当年发生的事历历在目，关泉与那个家族暗中勾连被王至东发现，他却厚着脸皮矢口否认。从关泉最后选择袖手旁观的那刻起，大家就已经不再是他的学生。而一直蒙在鼓里的杨笑等人，知晓真相后已经为时已晚。
现在王至东李阑珊之所以还愿意叫他一声老师，不过是念及那不剩多少的一点儿旧情。仅此而已。
关泉看着王至东眼里仿佛燃起一缕摇曳的烛火，声音沙哑的说道。
“如果没有当年那件事，我都无法想象你们现在的生活该有多美好。唉前天晚上我还做梦收到小齐和栀星的喜帖”
话还没说完，一股凶横的能量在场中炸开，曹明启连反应都做不出就被无情的弹飞进学校，在满是尘土操场上翻滚了十几圈。
另一边的王鸿飞和张星伟也没好到哪去，被毫无征兆的能量冲击，撞碎一间房屋外墙随后房子坍塌掩埋了两人。
此时李阑珊一头长发狂野的飞舞，眼睛如深潭水般幽深，脚下更是遍布蛛网般的裂痕。
杨笑一头黑发变为纯白，身体散发寒冷的气息令周遭的空气凝结成霜，在阳光下发出七彩光辉。奇怪的是杨笑摆出的姿态并没对向王至东和李阑珊，而是她的老师关泉。
王至东身边的空间开始扭曲，身上的黑衬衫下摆一点点被撕扯成碎片。
关泉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令三人全部进入暴走状态。
身在爆发的能量中关泉巍然不动，似乎对此很满意，身体重新挺直脸上挂起笑容，哪有一点刚才苍老无助的样子。
“你有什么资格说出栀星的名字？”李阑珊的声音如万年寒冰，不带一丝感情。
“还真是一点都没变，遇到点小事就沉不住气。怎么？你们这是要对老师出手喽？可以，就当做是多年不见的老师给你们的一次考核。请各位使出全力。”关泉哈哈一笑说道。
轻轻跨出一步，恐怖狂烈的威压自他的身上泄洪般冲出，三人身体摇晃艰难抵抗，口鼻中不可控制的流出鲜红血液。
“您还真是老当益壮啊。”王至东被压的抬不起头，嘴上依然不饶人的说道。
恐怖威势骤然加强，三人同时跪倒在地，关泉来到王至东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这么多年过去，不仅性格没变的沉稳，能力也没有一点长进。身为你们曾经的老师可真的是太光荣了。”
关泉一脸嘲笑的说道，在“曾经”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怎么突然打起来了？”张星伟踢开压在身上的断墙，场中暴虐的能量卷起狂风让张星伟不得不大喊道。
感受到狂暴无比的能量，王鸿飞皱着眉头摇了摇头。他怎么会知道情况会演变成这样，问的都是废话，关泉此时已没有一丝迟暮老人的模样，那周身带来的无形压迫感让王鸿飞为之胆寒。
这就是八级觉醒者的实力吗？
混乱的能量突然平静下来狂风渐渐停止，关泉低着头看着王至东轻声说道，语气里带着满满的失望。
“既然见也见了，那就回去吧。”
说完一挥手数米长的空间裂缝开启，而另一端正是孤山事务所的三层小楼。关泉再一挥手喘着粗气跪倒的三人身体被卷起，向垃圾一样扔到了裂隙之中倒在了事务所门前。
王至东一脸不甘的看着老人的身影在裂隙闭合中消失，愤怒的一拳打在地上。
堂建中学大门前关泉仰着头闭上眼睛自言自语的说道。
“过去，真的是一笔算不清的烂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