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牌
月落乌啼,春寒料峭,皇城外。
“保护公主!”一声奋力焦急的嘶吼,响彻寂静空旷的天际。
蒙面黑衣者像浪潮般一层层涌来,直奔队伍中那唯一的雕木马车。
厮杀片刻之间,冰冷的利刃相撞,发出令人耳鸣的振动声。牺牲的侍从们跌落马车旁的地上,躺到了车篷盖上。
浓稠的鲜血渗透到车篷,一滴滴落在了马车里少女娇俏秀气的脸上。
柏清清抖了一激灵,猛地惊醒过来。她揩了一把脸,微凉的触感,是一大片惊心的红。
【恭喜穿书成为炮灰女配——东胡公主,检测到宿主生命值红色级别危机!任务一:请宿主自行脱离生命危险!】
她震惊地睁大双眼,自己意外穿书到了如此惊险的场景!
头顶上方不断滴落下殷红的鲜血,保护她的侍从们渐渐占了下风,抵挡不住招式狠戾的敌人,让他们钻了空子。
一个黑衣人闯进柏清清的马车中,他提着大刀直冲而来,刀锋淌满血迹。
“黑衣大哥,我只是北部穷苦国家来的和亲公主,杀我没用处啊!”柏清清屏息讨好道,情急之下,手背在身后摸索。
那黑衣人冷笑:“要坏大荣与东胡的关系,杀你最合适!”
说罢他迅速举起大刀,朝她劈砍过去。柏清清抓住时机,猛地撒出小袋里的沙土,黑衣人顿时迷了眼睛,找不到方向。
“狡猾女人!”他使劲揉眼睛,朝前面胡乱使刀,砍了个空。
她虽无武功,但好在身体敏捷,已然从车窗翻了出来,都说“离乡带捧土”,万幸自己摸到了公主随身携带的乡土。
外面刀光剑影,血泊中倒下无数的人马,哒哒的马声震得大地闷声颤抖,似是救兵来了,他们占了上风,又是一番厮杀。
“公主!我来护你!”一名侍女驰马而来,拉住柏清清到马上,在其他随从的掩护下,冲出了混乱的队伍。
在马上一路颠簸,离之前的地方越奔越远,柏清清捂住心口处,缓了一口气。
“公主,秀儿受贡得巴使臣嘱托,特意来救你。”背后的侍女狠甩马鞭道。
“多谢多谢!”柏清清道,心想若是再晚一些,自己性命可搁那儿了。
【宿主暂时脱离危险。任务一完成,获得积分500。下面传送给宿主原主背景。】
这本书柏清清看过,原主东胡公主,是个不到两章就死掉的炮灰女配,她对男主沈襄煜一见钟情、芳心暗许,不管老皇帝对她如何美色垂涎,她直接表明非男主不嫁,闹得满座皆知。
男主沈襄煜倾心于女主冉漪月,对她的行为感到厌恶。公主作了不到几小时,在宴会后的路上,她就被莫名暗杀了。
东胡公主的死,挑起了大荣国和东胡的矛盾,差点引发战争,不过沈襄煜北征东胡,出面谈和,化解危机。自此男主和东胡算有了联系,为他后来称帝给予了政治帮助。
“搞半天,我这个炮灰女配的死,就是一块沈襄煜政治上的垫脚石啊!”柏清清无声唏嘘。
【请宿主自行选择任务方式,选择一:炒cp,选择二:无cp】
柏清清:“……”选择一是让她和亲嫁给男主吗?这样确实可以达成东胡与男主的联盟,但这种拆原书cp的方式,夺笋呐!
于是,她点了无cp的按钮。男主是女主的,反派她也不想攻略,她只想咸鱼躺尸,独美!
【请宿主按照选择二的方式认真完成剧情,剧情完结后,即可回现实】
柏清清咬牙切齿,她一条现代咸鱼,上大学躺尸在宿舍,期末滑滑水,生活平平无奇,这一遭被迫穿书,还要被逼着走剧情做任务!
她哀叹出声。后面的侍女秀儿听到,她安慰道:“公主放心,使臣马上赶来追查那些刺客。”
“我们也是接到消息后,便赶来了这里。。”身边护卫们坐在马上心怀愧疚道。
和小说中不一样啊,书里没有救兵来救公主,她被杀得神不知鬼不觉。
她问:“消息哪儿来的?”
随从道:“额……贡得巴使臣打听到的。具体小人也不知。”
之前的惊心动魄还停驻在脑中,她心有余悸,擦了擦脸上沾着的血迹,清醒了好一番,决定现下不想那些了。
马车停在了灯光明亮的街上,秀儿扶她下了马:“使臣让公主先在绘香楼的四楼躲避。”
“我去寻使臣复命,那你们保护好公主。”秀儿和那两个随从交代,转了马头便回去。
柏清清提着长裙上楼,绘香楼处在京都最繁华的街市地段,小说里描写过这家酒楼,菜是京都上等,味道可媲美宫廷菜。绘香楼,香气浓时亦如画中绘色,是个好名字。
它一共有四层,一二层是酒楼,三四层纱幔掩盖,令人遐想。不知道使臣让她在这儿等着,是个什么用意。
她疑惑看向身边的随从,随从木讷地红了脸,战术性咳嗽一声,他们也不知使臣的用意为何。
“姑娘,来这儿有何事啊?”
三楼幽静雅致,古朴中含着清婉。有一女子立在近处,约莫三十,看起来却十分年轻,她眼睛含笑,说不出的风情万种。
“这儿做什么的?可以给我休息一下吗?”柏清清直接问道。
那女子轻摇团扇,丹蔻扎眼,衬得手指白皙,皓腕纤细。她轻笑:“我们这儿是修身养性的好去处,有善舞者,善琵琶者,善弹琴者,亦有善诗词歌赋者姑娘,你喜欢哪种呀?”
柏清清听得迷糊,道:“一定要选吗?”
“姑娘自然可以多选。”女子掩唇笑出声。
“一个就够了,那就最好的吧。”她未加思索,从身上摸出了鼓鼓的钱袋,整个递了出去。
“在我们这儿,最好的便是头牌了。”那女子被她的直言不讳惊讶到,接过银两道,“既然姑娘如此直接坦率,那我们也必不敷衍含糊。小店有一妙龄公子,姑娘看看,可否入得了你的眼?”
说罢,女子给出了请的姿势,施施然上楼,将柏清清带到了四楼最里面的一间房,两个随从面红耳赤,停在三楼,没有跟上来。
柏清清后知后觉,终于琢磨出了点意思,头牌?这里不就是古代那种烟花场所吗?还是顶高级的那种!
“等一下,我……”她摆手要拒绝。
“请进吧。”女子摇了摇团扇,轻推了她一把进屋,不容她再说下去,关好门后便迅速离开了。
房间里古琴悠扬入耳,琴声时而迅疾,时而舒缓,悦耳动听。
最里间有一人影,被落地轻纱半遮半露,他低眉弹琴,一袭白衣,风姿绰约,宛若九天之上的仙人。
她吃惊得看呆了,她柏清清,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社会五好青年,居然在一个穿书系统中,公然进入有色场所,将行风月之事。
她猛地拍拍自己的脸蛋,小声默念了一遍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琴声骤然断掉,白衣公子抚琴不弹,房间里静得出奇,柏清清不敢吱声了。
“姑娘怎么还不进来?”清冷缓慢的声音,却不知怎么得让听者感受到了威胁和压迫。
“哎,来了来了。”柏清清怂得颤音了,深吸一口气,故作不紧张地掀开轻纱。
娘的,一不作二不休,反正不嫖白不嫖。
她一进去,对方便倚在床边。对上的正是他那水色潋滟的眼睛,往上一分是勾引撩拨,往下一分是楚楚可怜。卷翘的睫毛翕动,那双眼睛会说话似的,牢牢捏住了柏清清的目光。
鼻根高挺,鼻梁线条流畅,至精巧尖细的鼻头,颇有点异域风。那双薄唇鲜嫩,弧度刚好,似要张合。
哎哟,可真是昳丽璀璨的面容,柏清清在心里感叹,可真不愧是绘香楼的头牌。
他轻笑出声,眼睛略微上扬,风情中带了点轻佻。
“你笑什么?”柏清清不解地问。
“我在笑,姑娘长得深得我心。”
登徒子才会讲的轻浮话,从他口中说出,居然能有那么亿点点心动,果真是美色误人。
柏清清在心中责怪自己:真是不争气。
他两手交叠,低头打量了她,饶有趣味地等着她回答。眼前的女子面容娇俏,玉石缀在裙边玲珑作响,脚上一双绣工精细的高筒靴,走路时辫子上那五颜六色的彩带灵巧地晃动,实实在在的东胡族女子打扮。
月光下,她华衣未换,衣服上的细微血迹也尽收入他眼底,他似乎并不感到惊讶。
柏清清并没有感受他的目光,自顾自戏精上身:“可惜了,公子。你长得实在不得我心呀。”
“你的,眼睛太好看了,鼻子太好看了,嘴巴也太好看了,所有都太好看了。”她提起窄袖,佯装拭泪,“正所谓物极必反,我只是刚刚好看,我与你,实在不相配,没有缘分呐。”
说完后,她抬眼悄悄地看了眼,只听那公子沉思了一会,不急不缓地道:“唔,姑娘此言有理,不过我向来信奉中庸之道,我同你两极调和一下,方得中庸,岂非更好?”
“你!”柏清清吃瘪,她自然懂他的意思,同他相比,自己的相貌完全可以在地上狠狠地被碾压。
“看姑娘打扮不凡,不知姑娘如何称呼?”他笑意加深。
“柏清清。”她怒到自曝。
“小人名叫明月,坊间都唤我明月公子。你想怎么叫我都可以,清清。”他笑道,捏着分寸调戏她。
“哦,这样吗,那叫你月月,可以吗?”柏清清抬头眨巴眨巴眼睛,心想自己恶心不死人。
“可以。”明月公子含笑颌首,丝毫不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