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谁的女孩
这场谈判持续了大半天,直到傍晚才结束,随后周家老爷子先带人离开,徐家的人也陆续离开。
出来的时候徐眠抱着徐难,临上车的时候徐难没有闹着要跟她分开坐,徐眠就带着他一起走了,剩下徐泽带着江蛮蛮。
出门的时候还是早上,现在回去太阳已经落了山,远处的夕阳泛着浅红,留下绚丽的影子。
徐泽沉默的开着车,没有交谈的欲望,江蛮蛮扭头看了他一眼,觉得他似乎心情不太好。
“谈得怎么样?”她问。
“还好。”
江蛮蛮额一声,“那阿难是要送回去吗?”
徐泽,“等到他七岁后再回去。”
江蛮蛮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不是现在就回去。”
她觉得这个结果也算好的,可是徐泽看起来并不是很高兴,江蛮蛮不解,“你怎么了?”
徐泽问,“你指什么?”
“。。。你对这个决定,还是不赞同?”
毕竟徐泽一开始的决定就是绝不让徐难回去,现在虽然晚了几年,但毕竟不是徐泽最初的想法 ,他不高兴也情有可原。
徐泽闻言浅浅一笑,他长得并无攻击性,笑本来会为他增添和善,但此刻这点子笑意却像是用画笔涂抹在他唇角,显得僵硬又冰凉。
“重要吗?”
对于既定结果的事,他不喜欢再去讨论。
江蛮蛮没有再说话。
她即便再迟钝,也感觉出了徐泽的拒人千里。
车走了一段,前方开始堵车,隐隐有警车灯闪烁,应该是出了交通事故。
江蛮蛮侧头看着车外,街上人流不息,夏日的燥热从地面开始蒸腾。
有个卖花的小姑娘流窜在各个车之间,一路敲车窗,有些人开了,有些人没开,到了江蛮蛮他们这,江蛮蛮也不太想开。
但小姑娘哒哒哒的不停敲,可能是看着他们的是豪车,有种锲而不舍的劲头。
江蛮蛮有些为难。
最后实在是拗不过,按下按钮,车窗缓缓下降。
“姐姐,买枝花吧。”说完瞥见驾驶座的徐泽,又热情的喊道,“哥哥,给姐姐买枝花吧。”
江蛮蛮,“抱歉,我们不需要。”
“买一枝吧买一枝吧。”小女孩撒娇,“你看这花多好看,姐姐这么漂亮,哥哥就给姐姐买一枝吧。”
江蛮蛮一脸为难。
徐泽瞥了她一眼,点开中央扶手箱,从里面抽了两张大钞递过去,“一枝,谢谢。”
“谢谢哥哥!”小女孩兴奋的喊了一声,然后忙抽了一朵塞在江蛮蛮手里,像是生怕徐泽反悔,一眨眼就溜走了。
江蛮蛮拿着花有些手足无措。
“喜欢就留着吧。”徐泽目视前方。
江蛮蛮看着他,有点纠结,“可是,这是百合。”
这话没头没脑,徐泽没听明白,困惑的看向她,江蛮蛮解释,“你不是对百合过敏吗,我怕。。。”
徐泽双眸微动,有些意外。
“你怎么知道?”
“徐妈说的。”江蛮蛮,“徐妈说你对百合花粉过敏,出过一次红疹,还很严重,好多天都没好。”
说完,又有些不确定的问,“。。。对吗?”
她的神色有些忐忑,带着怕弄错、不确定的小心。
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微微卷起,徐泽克制了想要伸手抚摸的欲望,面朝前方,并不看她,“嗯,有一次。”
江蛮蛮,“徐妈还说,你只对百合过敏,其他花粉都没问题?”
“没错。”
江蛮蛮有点惊奇,“怎么可能?!”
徐泽闻言也翘起唇角,“我也觉得很奇怪。”
“但医生说,花粉的种类很多,人的过敏源又千奇百怪,所以也有可能。”
江蛮蛮不安道,“那这枝花。。。”
“没关系。”徐泽说,“我只对黄百合过敏,这种白百合没事。”
江蛮蛮听完觉得更邪乎了。
“要不是知道你这个人,我都要怀疑你在故意逗我玩了。”她说。
徐泽莞尔,“也许,我就是在逗你呢。”
江蛮蛮,“。。。”
徐泽静静地看她数秒,见她一脸纠结的徘徊在信与不信的边缘,整个人惊疑不定的瞅着他,徐泽突然扭过头,肩膀轻轻抖了抖。
江蛮蛮,“你是不是在笑我?”
徐泽摇头。
“还说不是?”江蛮蛮没好气的指出证据,“玻璃上都是你的影子,还在骗我!”
玻璃窗上清晰的映出他的脸,唇角笑意浓厚,眼中春色温柔。
而她身后的江蛮蛮,正气恼的抱胸目视前方,也不看他。
徐泽眼中笑意更深。
“没有骗你。”徐泽说,“不过那次不完全是花粉过敏,主要是蟹黄过敏,正好家里又买了许多百合,闹得我过敏症状严重。”
“徐妈是分不清,干脆就跟你这么说了。”
江蛮蛮问,“是什么时候的事?”
徐泽抿唇,“高中。”
江蛮蛮说,“我怎么不记得。”
徐泽浅笑,“我们不在一个班,你不知道也很正常。”
江蛮蛮说,“可是那时候你是学生会主席,每周要做汇报,你要是顶着个花斑脸,我肯定有印象。”
徐泽就说,“我汇报的时候,你十次有八次都在睡觉,当然没有印象。”
江蛮蛮惊奇,“你怎么知道?”
徐泽攸呼闭了嘴,目光看着前方,眼角缓缓爬过一点浅红,但幸好他戴着眼镜,并不明显,江蛮蛮也没有注意。
“谁让你那时候每次都说那么长。”江蛮蛮自顾说,“而且每次都是上午,我早上犯困,一听你说话,就更困了。”
“而且大礼堂的沙发很舒服,我觉得很适合睡觉。”
徐泽垂眉笑。
江蛮蛮每次都睡得四仰八叉,香的不得了,他不止一次站在讲台往下看,乌泱泱一礼堂的人,总能精准找到她的位置。
学校纪委部的人每次都会巡查,将不遵守纪律的人登记,学期末是作为行为考核的一个参考。
江蛮蛮是其中比较常出现的名字,惯犯。
纪委部的人曾跟他提议,要么把江蛮蛮划掉算了,否则违纪太多,实在不好看。
“毕竟是江家的大小姐,老师那边也给面子,咱们也不能做的太过。”
徐泽没听,他将她的名字重重圈起,说按照章程办。
按照学校规定走,江蛮蛮学期末的时候就被罚扫操场。
她其实也没什么所谓。
提着扫把在地上胡乱扒拉,没一会就停下来,逗逗猫踩踩树叶,慢吞吞又晃悠悠。
徐泽不止一次的站在楼上看她,没有一次她是认认真真在完成任务,有时候甚至直接扔了工具,和明珠溜之大吉。
江蛮蛮这个人,其实简单的很,至少高中那时候,她一直都活得很简单。
快乐来得简单,烦恼也没几个。
他一直觉得她挺缺心眼的,不知道她哪儿来的那种纯粹,有时候见她无忧无虑,会有一种隔岸观火的恶趣味,想看她什么跌跟头哭唧唧,有时候又会想,能让她这样一直快快乐乐,其实也很好。
少年时期的徐泽,其实也很矛盾。
他将她视作一个女孩,却又不知道是否要将她视作自己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