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是谁的劫难?
徐泽离开后没多久,江蛮蛮也吃好了。
她放下叉子,问徐难,“要不要吃冰激凌?”
“可以吗?”徐难两眼放光。
“当然。”江蛮蛮顿了顿,又小声说,“但是不可以多吃。”
徐难忙不迭的点头。
江蛮蛮笑笑,起身去柜台自助区给他装冰激凌。
从他们的餐桌到冰激凌自助区,不过几米远。
江蛮蛮从起身到装完冰激凌,整个过程不超过五分钟,但就是这么短的时间,等她转身往回走的时候,徐难已经不在位子上了。
她愣了愣,站在桌前将整个餐厅扫了一眼,并没有徐难的身影。
餐厅里的人在各做各的事,吧台的服务员在擦杯子,隔壁桌的一对年轻男女在说笑。。。一切都有条不紊,江蛮蛮却突然打了个激灵。
手里的冰激凌啪的掉在地上。
她像是才反应过来,徐难不见了。
就这么一眨眼,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不见了!
失踪了!
她的心剧烈的颤抖,像是一股气定在胸口。
但她并没有惊慌失措的大喊大叫。
对他们这种家庭来说,失踪有很多种解释,甚至是最坏的那种可能。
江蛮蛮告诉自己要镇定,而且她也的确十分冷静,冷静的掏出手机,解锁、拨出号码、等待。
嘟嘟嘟。
七八声之后,电话被接起。
“喂?”徐泽声音带了些意外,“蛮蛮?”
江蛮蛮的声音冷静又清晰,“徐泽。”她一字一顿说,“阿难不见了。”
徐泽,“。。。”
电话空耳了几秒钟,具体几秒,江蛮蛮没有感觉,她只是觉得慢。
时间在她眼前仿佛有了形体,在无限缓慢的移动。
让人窒息。
很快,徐泽又开口了,语气并没有丝毫慌乱,一如既往的平和。
“好的。”他说,“我知道了。”
随后,电话被挂断。
而江蛮蛮心里的那根线,也像是突然就断了,她捂着胸口蹲下身,艰难的喘了一口气。
徐泽的脸色看不出任何变化,他身边围着几个穿西装的人,手上摊开的有文件,显然正在谈事。
其中一个见他挂了电话一言不发,小心问道,“徐少,怎么了?”
徐泽没答,起身道,“抱歉各位,有个急事要处理,今天先这样吧。”
众人也忙跟着起身,“好好,徐少您有事,您先忙。”
徐泽大步流星走出门。
他边走边掏出手机,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他嗯了一声,“是,我马上到。”
很快,他上了车。
汽车发动机轰的一声,徐泽双手紧紧捏住方向盘,唇角抿成一条线,眼眸里不见一丝温度。
关于徐难的身份来历,徐家没有对外说过。
多数人都以为,徐难是徐眠意乱情迷的私生子,但只有少数人知道,他其实是徐眠被欺负的一个恶果。
徐泽一开始并不喜欢他。
他小心呵护长大的妹妹,被人欺负了,还怀了孕,他第一反应就是毁尸灭迹。
并且,严守秘密。
为了怕走漏风声,他甚至没告诉徐默清,而是立刻送徐眠出国,并且给她安排了医生。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徐眠并没有按照他的安排行事。
她没有拿掉孩子。
甚至还偷偷的生了下来。
时隔多年,他仍然记得当初听到这个消息时的愤怒与惊讶。
他气徐眠的任性与不懂事,也怪自己的粗心大意,没有早早发现徐眠的小动作。
他气急败坏的连夜乘专机到达美国,想去纠正徐眠的错误。
但迎接他的是一个新生的生命。
护士将孩子抱出来给他看,告诉他是一个‘pretty baby’,他第一次产生了犹豫。
再之后,就是一路的妥协与退让。
他搞不明白徐眠的目的。
“你到底想干什么?”
病房里,他取下眼镜,捏了捏鼻梁,一天一夜的奔波,让他身心都很疲乏。
徐眠刚刚生产完,但是奇异的是脸色竟然不错,见他这样,还笑了笑。
“干嘛这么愁眉苦脸的,做了舅舅不开心吗?”
“徐眠!”他低声呵斥,“你到底发什么疯?!”
“谁疯了?”徐眠理直气壮,“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徐泽告诉自己要冷静,问,“那你到底想做什么?”
徐眠不答,反而跟他说,自己给孩子取了个好名字,问他想不想知道是什么。
徐泽面无表情,“是什么?”
徐眠,“徐难,好听吗?”
没有人给自己的孩子取这样的名字。
而他到底又是谁的劫难?
徐泽闭上了眼。
徐眠的意图非常明显,她想让徐难回去继承周家,然后剥夺掉他生父周恒一切的继承权。
这个想法很疯狂,但不是不可能。
周家只有两个儿子,老大周敛明确说过不婚不育,外界都传他性取向成谜。剩下老二周恒,是个只会享乐的二世祖废柴。
以周家目前的情况,第三代里面想要挑一个继承人出来,徐难的条件的确优越。
徐眠稍稍松了口风,周家老太爷便迫不及待的想让徐难回去,可见他心情急切。
但徐泽不同意。
他可以容忍徐眠未婚生子,也可以对徐难心无芥蒂,但他绝不允许徐眠拿孩子做筹码,去执行什么复仇大计。
说白了,他觉得周恒不配。
不值得徐眠把自己搭进去浪费。
但他劝不动徐眠。
好在没有他的首肯,周家对徐难的价值还要掂量掂量,不会贸然把人带回去,他还算稳得住。
可他没想到,徐眠这里压住了,周恒竟然敢冒出来惹事。
他也敢!
车一路疾行,很快出了城区,夜幕降临,街道两边渐渐没了人烟。
徐泽直视前方,见不远处有几个零星光点,慢慢降下车速,最终停下。
几辆摩托车围成一个圈,中间一辆黑色轿车,轿车的前方有擦痕,车头前面的摩托车是倒在地上的。
可以想到当时摩托车将车子逼停的情景。
徐泽抬腿下车。
孟清维正靠在一辆摩托车上,指尖夹着烟,见他下了车,冲他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往旁边看。
旁边几个摩托车骑手正压着两个人,被压住的人鼻青眼肿,显然刚刚吃过一番苦头。
徐泽瞥了一眼就没有再看,不是很感兴趣。
只问,“阿难呢?”
孟清维抬手冲中间那辆轿车指了指,“里面睡觉呢。”
徐泽走过去拉开车门,徐难窝在后座睡得香甜。
徐泽弯腰将他抱了出来。
孟清维说,“应该是被喂了药,回去找医生看一看。”
徐泽点头,“多谢了。”
等他将徐难小心的放在自己的车里,孟清维掐了烟走过来,“人你想怎么办?”
“送到周家去。”徐泽说,“周家管不住周恒,就不要再来跟我要孩子。”
孟清维点点头,朝后抬手示意了一下,很快,后面的人上车的上车,扯人的扯人,轰隆隆的消失在黑暗里。
孟清维递了一根烟过去,徐泽接过。
“周恒怎么找到机会的?”孟清维问。
以徐泽对孩子的看护,不可能这么粗心让周恒找到可乘之机。
徐泽抿了抿嘴,说,“今天我带他去了游乐场。”
孟清维了然,“难怪。”
其实还有江蛮蛮,但徐泽没说,他想起来江蛮蛮应该还在游乐场,还不知道徐难的消息,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会不会傻傻的还在原地等?
想到这,徐泽忍不住了。
“我先走了,改天谢你。”他拉开车门。
孟清维站在原地,单手插兜,冲他不在意的挥了挥。
“拜~”
随后,目送徐泽的车消失在眼前,孟清维扔了烟蒂,抬腿跨上了摩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