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还怪我吗
昭昭从沈昀怀中躲了出去，走下台阶去迎入院的人。
鹤云已先一步上前，“老爹，你回来了。”
“云儿，半年不见，又长个儿了。”曹佑安双颊带笑，看起来很是高兴。
想来这次北去上庸追妻，收获不少。
昭昭见此，也在心中暗自为他高兴。
沈昀亦温和地笑。
许久不见这位年轻的将军，曹佑安心中也甚是想念。如今见他眉飞目朗，面含春风，他亦感到心安。
自从离别了队伍，曹佑安对眼前的将军便没有那般客气，得知他许多事情，便也将他当成家人一般对待。这恰好满足了沈昀心中对山野外亲切的渴望。
一老一少的兵将二人相见，只是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曹佑安背负好大一个行囊，去的时候空空如也，回来却装满了沉甸甸的东西。
他将行囊放在桌子上，打开，里面全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一路上遇到的地方特产，觉得味道不错，有趣的，我都买了一些回来。阿扶，云儿，快来尝尝。”
昭昭与鹤云心中一暖。
曹佑安还真像一个老父亲。
虽不是些什么值钱的东西，但这份情义，难能可贵。
“曹将军，辛苦了。”沈昀由衷地感谢道。替他将昭昭和鹤云照看得好，出门在外也念着他们，沈昀看到昭昭与鹤云高兴，觉得他们似乎又多了一个家人，心中也生出感激之情。
“小将军见外了，不妨事，我高兴着呢。”
“呀，葡萄藤怎么倒下了。”他说着，撸起袖子就上去绑。
曹将军这样粗中有细的人，无论身处何种境地，定然都是一个心有担当的好男人。
若是能与有情人终成眷属，也一定会对自己的妻子关爱有加。
只是不知道他这次北上追妻的战果如何。
不过，他没有带人回来，大约情况不是很好。
毕竟他当初心心念念的姑娘，如今已年过花甲，有可能已经有了孙子，甚至重孙子都快有了呢。
他没有主动说，昭昭也不好去询问。
曹佑安在院子里忙活了一整天，似乎不知疲惫，脸上一直笑嘻嘻的，但没人的时候，又能看到他神情里的隐忧。
这让院子里的另外三个人都不太踏实。
一直到了晚上，几人一同用过了晚饭，坐在院子下吹风乘凉。
月色高升，照耀山河。
山风踏月而来，带着漫山百花的香氛，扑入院中人的怀抱，枕满袖清凉。
山院中四人一狗，坐在李子树下，一同看着天上的明月，任由和风吹扬衣袖，好生舒畅。
这样的日子，哪里不好呢？
难怪陶渊明想要归园田居，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若是可以的话，沈昀也想在这院中，陪她到老。
可惜，明日他又要归去。
“唉！”
这声叹息，来得恰到好处。叹出了院中四人的哀愁。
“老爹，何故叹气？”昭昭好奇着，一脸期待的表情。
“我家阿扶，老爹这是为情所困了。”曹佑安一脸恨自己不成钢的样子。
老将军追妻，果然又失败了。
众人亦感失望。
这是一场等了四十年都没有结果的爱情。
曹佑安起身，“不行，这次我定要带月儿走！”
月儿，人如其名，是曹将军的白月光。
“怎么说呢，老爹？”鹤云也是一脸期待的样子。
沈昀亦抬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曹佑安拍了拍大腿，又坐了下去，饮了一口茶。
三人，齐齐看着他。
他索性将一腔悲愤倾吐而尽，“我去上庸府上，见到了月儿，她如今已是两个小娃娃的阿奶了。我与她表明心意，说四十年只等她一人，月儿很排斥我，几次命人将我撵走。”
“这样说来，老爹你是被撵回来了？”
曹佑安叹了一口气，喝了口茶，继续讲述：“后来，我佯装成家丁入了县府，我还算有些本事在身，使尽了浑身解数，月儿终于肯见我一面。后来，我听府上下人透露，那县府大人也并非洁身自好之人，前几年因为纳妾之事，与月儿生了嫌隙，两人常有口舌之争。我家月儿可是被他气得不轻！”
他说到此处，重重地放下水杯，“那个老东西！竟如此不知廉耻，早知他这般厚颜无耻，我当初就应该冲进府上带走月儿！”
“是，老爹说不错，隔壁王大婶儿说了，男人不自爱，恰如烂白菜！”昭昭回应着他。
“是吧？是吧！！！”曹佑安仿佛受到了鼓励，继续说道：“如今那人去了，我自然是带走月儿的，我好不容易说动了月儿，但月儿还有一双儿女，他们不同意这门亲事。月儿毕竟是县府老夫人，碍于常俗，再不愿与我相见了。”
曹佑安说着，已喝了一壶茶，更感心中郁郁难消。
沈昀却发话道：“如今说来，月夫人是愿意与你老人家走，但只是碍于常俗，才不愿见你？”
曹佑安点了点头，“也可以这么说吧。”
“既然如此，何不放下常俗，找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过你们二人的生活？”
沈昀如是说，曹佑安以为自己上门求娶月儿，已经是惊世骇俗，没想到这位年轻的小将军竟然支持他们远走高飞。
他有些感动，也有些难为情。“与我私奔？恐怕月儿不愿。”
“你老人家不如再去问问。”
既然当初已答应嫁他，定然是心中还有他，只是碍于家庭束缚。
沈昀继续说着，“谁说女子一生必然只能有一个丈夫？又有谁规定母亲一辈子要为子女儿孙活着？月夫人已年过半百，儿女生活顺遂，此时都不为自己而活，更待何时？”
“小将军说得不错，明日我再去一趟上庸。”曹佑安说起话来，铿锵有力，显然宝刀未老，意气风发。
夜间
沈昀宿在昭昭房中
二人谈及曹将军追妻之事
昭昭问沈昀：“想不到你会鼓励曹将军再去北上。”
沈昀却是一笑，“我若是他，无需等到现在。”大概三十年前就会夺她上山，而曹佑安却是一直等待，做到毫不打扰。
“这一点，我不如曹将军。”他的神色有些黯然。
昭昭抚了抚他的眉目，“怎么了，皱眉头？”
他握住她的手，轻声问道：“昭昭，你还怪我吗？”
“怪你什么？”
他顿了顿，还是说出了那句话。
“当初带你入洞房。”他说着，尾音轻颤，倒显得委屈的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