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这世界本就如此！
界海之上。
“玄帝，你能杀了宝瓶，也只能说明他道行不够，陨落是他的宿命。”
青冥神皇没有动怒，开口道，声音平静。
仿佛一尊极道至尊的死，在他心中根本不算什么大事。
“有意思。”
叶玄眯了眯眼，不怕对手修为通天，反倒是这般城府极深，又喜怒不形于色的人物，最难对付。
“照你的话来说， 你此行并非为了开战。”
他念头转动，表面不动声色，淡淡道。
“自然不是。古往今来，这诸天万界出过多少位大帝人物，却终结都要在某一刻黯然落幕。”
青冥神皇语气如止水，道：“成道难，证帝更难，一世璀璨，再逆天活出第二世，难如天方夜谭！
玄帝，以你的才情，所展现的战力，即使放在本皇对中土仙域了解以来，都可列入前三。
只要你不一意孤行，顺从大势，往后你依旧有数万载岁月可活。
本皇此次来，是诚邀你入古天庭。
本皇可与你共享半壁江山，共参长生之谜，只要你点头，将来未尝不能踏出一条真正的仙路！”
叶玄面无表情，只是静静看着他。
那略带嘲弄的眼神，就像看待一个尽力表演的小丑。
片刻他才道：“青冥神皇，你不觉得这番话，太过幼稚了。我若想长生，入黑暗，还会等到现在么。”
青冥神皇沉默一刹。
“玄帝，很多时候，你自以为是的坚持，其实是毫无意义的。”
他缓缓开口：“知道么。你很像我年轻的时候，那个时候，我一样的幼稚，一样的无知。”
“我在毫末中崛起，步步高歌，也曾站在至高的荣耀上，去守护那中土仙域的芸芸众生。”
“有那么一段时间，我也自以为能庇佑苍生到永远，为此年复一年盘坐界海，坚持昔日发下的宏愿。”
“可岁月啊，它苦涩如歌。”
“慢慢地，一万年，又一万年。”
“直到某一日，当腐朽的气息在我身上散发，我才蓦然醒悟。”
“原来，大帝也并非无所不能。”
“大帝，同样是会老的。”
“我尽了身为帝者的所有责任，万众瞩目，万灵共尊。”
“却又目送了亲朋好友一个又一个消逝的凄楚。”
“我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挚爱在怀中死去，向天再借百年而不得。”
“曾经随我征战的兄弟，也都被时光长河冲刷，泥下销骨，就像从没有来过这个世界。”
“茫茫红尘，我虽为帝者，却只能枯守界海，任岁月葬去所思所念。”
“而我竭力守护的仙域，亿万众生，到头来又给我了什么。”
“不过是些许声望和敬仰，被写入史册，照耀万族？何等可笑的枷锁。”
“我庇佑了他们九万年，可直至迟暮，自己只落得一身风霜。”
“无人同我说话，世事再繁华，那个时代都成为了过去式。”
“他们喧嚣，他们热闹，我孑然一身，我独伴神道。”
“我也曾仰天呐喊，要挽回那些逝去的人，凋零的事，却无能为力，无可奈何！”
说到这儿。
青冥神皇移开目光，一眼掠过无尽光年，望向那片曾经守护的仙域。
他的眼里只剩薄凉。
顿了顿，又继续道：“后来啊，我开始醒悟。人这一生，终究是为自己而活的。”
“任你修为通天，守候万里山河界域，肩负万族重担，不曾成仙，终究是一场空梦。”
“就连岁月都会腐朽，更遑论是那些虚无缥缈的世俗羁绊。”
“我开始踏上另一条路，渴求长生，寻觅他道。”
“我一点点斩断了往昔的枷锁，没有自封那些记忆，却不会再被众生动摇。”
“再后来，我心彻底冷，彻底无情。”
“我舍弃众生，投身于曾经嗤之以鼻的黑暗。”
“在那里，我找到了梦寐以求的长生，尽管有缺，却让命轮的衰老趋势中止。”
“整整百万年，春去秋来，沧海成尘。”
“一代又一代帝者从中土仙域证道，在一段岁月里极尽绚烂，庇佑万灵，可最终都黯然落幕。”
“七十万年前的无终大帝如此，五十年的恒宙大帝如此，二十万年前清帝亦如此。”
“时光无情，即使是皇道强者也不过蜉蝣于天地，太渺小，太短暂。”
“他们未能认清现实，迂腐于那些可笑的执念，所以沦为一蓬黄土，慢慢被世人遗忘。”
可我还活着，我顺天势，为自己而活，也因此长生不衰，百万载不朽！”
青冥神皇说到此处，声音越发高昂。
他看向叶玄，目光里有近乎偏执的病态，沉声道：“玄帝！这世界本就如此，顺者昌，逆者亡！”
“你逆活出第二世能如何，再庇佑这仙域几万年又能怎样。”
“你亦与我一般，亲眼看自己的挚爱在怀中消逝，血与泪滴落，却挽不回一丝过往岁月。”
“”承认吧，所谓的慈悲仁义，不过是最孱弱的泡影，唯有长生才是永恒。”
“你惊才绝艳，你还有无限可能。”
“与其这般坚守，到头来只是一场空，不若舍了这苍生，这万道。”
“随我一起极尽辉煌，享万寿无疆。”
一起站在这诸天万界之巅，等待正确的时机再至，真正羽化飞仙！”
随着清冥神皇揭开这段隐秘。
叶玄还未出言，整个中土仙域已然炸开了锅。
“怎么可能？青冥神皇，百万年前竟然是中土仙域证道的帝？！”
“嘶简直不可思议，这世界疯了么！”
芸芸众生，下到年轻修士，上到白发苍苍的老大圣。
就连那些传承了数万年乃至十数万年的古老道统，圣地。
皆感到匪夷所思，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闻。
黑暗古地，高举九重天，双手沾染了不知多少帝血的古天庭之主，竟然还有这段过往。
这就好比屠龙的勇士终成为恶龙般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