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去寻陈二牛
在红汤里熬煮出的牛杂，兼具麻辣与鲜香。
又因着两个杂役婆子在王大炮的教导后，多次反复用心清洗，再在加过白酒的沸水中焯过一遍，煮出来的牛杂闻着便没有任何异味。
阳狩虎大口吞下一块牛肺，接过黑三递来的酒，仰头一饮而尽。
“痛快！”
他抹了把额头的汗水，大声叫嚷道：“黑三，你他娘的饿死鬼投胎啊，给老子留点！”
边说，边用筷子在大碗里捞着。
王大炮眯着眼，瓷碗在嘴边抹过，小口抿着不算醇厚，入口还带有丝丝土腥味的酒。
“这可是泡了两株百年赤血参的药酒，你小子今天算是撞了大运！”
阳狩虎满足的打了个饱嗝，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说道。
听他说话，王大炮只得无奈讪笑。
这酒，真的算不上对好，若非顾及阳狩虎的面子，他根本不会入口。
即便是用百年赤血参泡过，可对他的实力，却是没有丝毫提升。
三个人，片刻功夫，就解决了三盆牛杂。
大铁锅里的存货，肉眼可见的下去了一截。
“侄女你手艺真不错啊，回去以后，我就让粮铺的兄弟多来照顾下你的生意，”阳狩虎极为客气的冲柳琳说道。
而黑三，则在一旁笑着，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
“走了！”
阳狩虎起身，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约莫有个五两左右，随后掷在了桌上。
“叔叔，今日你帮了这么大忙，这银钱还是收回去！”
柳琳在旁，急忙说道。
阳狩虎瞪大眼，高声笑着道：“一码归一码，我可是答应过老肖，要照顾你。
这钱，你就放心拿着。”
先前沧浪帮的那几个混混，赔了大概二十来两银子，算上阳狩虎给的这些，今日食肆收入颇丰。
看柳琳还要继续推辞，阳狩虎有些不耐，大声说：“唔，拿着吧，就当是我给的贺礼，侄女不要嫌少就好！”
阳狩虎满不在乎，他红着脸，鼻头上泛着油润的红光，脚步挪动间，身子摇摇晃晃。
两大坛酒，他一个人就灌下去了大半还多。
“小子，”他嘴里喷着酒气，一巴掌拍在王大炮的肩头，笑着道：“看你实力不错，愿不愿意来我的粮铺做活，一个月我给你这个数！”
说完，他比划出两根手指。
王大炮见他醉意上头，于是轻轻扶着他的身体，笑着道：“多谢虎爷的看重，可惜我刚进入武馆习武，实力浅薄，恐怕很难帮得上虎爷您！”
“你小子，不老实！”
阳烈虎双眼惺忪，极为不满的瞥了王大炮一眼，才笑着说：“进了粮铺，每日从城外庄子运两趟粮进来，算不得多大的事。
既然你不愿，那我也不强求。
不过哪一日你想通了，来找我，今日说的话依旧作数！”
说罢，他在王大炮的肩膀上连拍了数下，然后将上衣汗衫脱下搭在肩膀上，晃着身体，就和黑三向着粮铺走去。
他一身精壮腱子肉，胸前满是伤疤，整个人完全依靠在黑三的身上，看起来极为的滑稽。
这么大的体量，可黑三脚步如同磐石，稳稳当当的托着阳烈虎向前行进。
“铁牛！”
待二人走后，柳琳一边吩咐陈姨花姨收拾桌子，一边满脸担忧的看向了王大炮。
“琳姐，今日多亏有虎爷的帮忙。有他在，你这铺子，日后也不怕有人过来骚扰！”
王大炮清楚柳琳心中的忧虑，于是出言宽慰。
沧浪帮的这几人，却是提醒了他。
自那夜回来后，因着程师兄要给他介绍巡夜使一职的缘故，这几日他都在等消息，反而没有去联系陈二牛。
今日，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联系一下。
程师兄那里，这么长时间过去，远超先前约定的三两日，还是没有什么动静。
提升实力的事情已经迫在眉睫，他也不想再等，今夜，就去黑市看看。
想着，王大炮婉拒了柳琳递来的银子，然后笑着解释了两句，迈步向巷子开阔处走去。
雇了一辆马车，他坐于车厢中，闭眼沉思。
很快，马车就到了瓦栏街。
随便拦了个路人问清楚路，王大炮找到了街尾偏僻处的王记牛杂汤铺。
白色浓汤中翻滚的牛杂依稀可见，更多的，是萝卜和一些乡野的菜蔬。
锅旁，一个竹编筐里，装着很多粗粮面窝头。
这里很是热闹，小小的一间铺子，连同外面摆放的十几张竹凳上，都坐满了人。
这些人身边，都放着齐眉长的扁担，扁担上，系着麻绳。
看装扮，应该是附近的力工。
瓦栏街靠近县中的屠宰场，这些人每日都能在这里找到一些搬运的活计。
所以这处牛杂铺，生意极好。
冲天的腥气，夹杂着汗臭味。
王大炮鼻子微微抽动两下，就变了脸色。
好在他适应能力强，很快就在人群中，找到了忙碌的老板。
这是一个瘸腿的中年人，肤色蜡黄，肩头搭着个满是污渍的帕子。
“小哥，你这是……”
见王大炮拦住了自己的去路，他开口诧异的问道。
“老板，陈二牛你认识么？”
王大炮开门见山。
“认识，认识！”
这个老板应着，手脚麻利的抄起了竹凳上的空碗。
只是在他转头的瞬间，王大炮能清晰的看到他突变的脸色。
于是王大炮轻笑道：“那麻烦老板今日告诉陈二牛一声，说是有人来找过他。”
说罢，他抬头环顾一周，然后继续说道：“你告诉他，明日午时，我就在那间鹤霄茶楼等他。”
“记得了！”
这老板一脸阴晴不定，抱着空碗的手，也是因着巨大力道，而有些变形。
“行，那我就先告辞了！”
王大炮拱了拱手，也未再多说，转身离开。
而就在他走了没多远，就听到他身后，有个女的尖声骂道：“王瘸子，你不抓紧干活，在这傻愣着干什么呢？”
“哦，哦，来了……真是祸事了，你那个不省心的弟弟！”
王瘸子说着，可目光，却是死死盯着王大炮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
……
……
眼下无事，王大炮又回返到自己在五槐街的小院中。
院里，花姐正在井旁打水洗着衣裳。
见到王大炮，她立即殷勤上前，笑着道：“东家，可曾用过午饭，灶上还蒸着半只鸡，我这就给你端出来？”
“不用忙活了花姐，我已经吃过了！”
王大炮摆了摆手。
他从里屋抽过一把椅子，就这么摆放在屋檐下。
懒洋洋的躺下，看着蔚蓝如洗的天空，看着刺眼的太阳从院中茂盛的枣树旁穿过，留下一地阴影。
很快，花姐就从灶房里端出一碗凉茶，然后静悄悄的退下，继续去浆洗衣服了。
日光照的人昏昏欲睡，加上喝了些酒。
王大炮半眯着眼，惬意的躺着。
这几日忙碌，他终于是找到了空闲的时候。
耳边隐隐传来小孩玩闹的声音，微风卷动树叶发出沙沙轻响，花姐手揉搓衣服溅起的细密水声……
声声入耳，王大炮闭眼，慢慢陷入沉睡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日头偏转，晒得他皮肤发痒。
院中，花姐浆洗衣服的声音已经停下，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动静。
他正欲起身，院外，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很快，脚步声停下，而他的院门，就被人敲响。
随之，还有一道声音传来：“王师兄，你在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