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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青婉一家在定远侯府安稳的住了下来。
府中的生活很安逸,几乎什么事都有人事事妥帖安排好。
林青婉以前一直认为自己不习惯那种丫鬟婆子环绕连喝个水都恨不得要人喂的富贵生活,可是真的过上这种安逸的生活,她才发现其实也没那么难以让人接受。
事后她曾分析自己这种思想,她很悲剧的发现自己完全还是上辈子那种小市民的思想。她体会不出来那种被人服侍仆从环绕的富贵人家生活,所以她用自己的想象力觉得那样的日子一点趣味都没有,啥都有人服侍,那还是个人吗,活着还有用吗?
等正儿八经过上这种日子后,她才觉得怪不得人说富贵窝里蚀人志,确实如此。可是她不是男子,只是一个在家相夫教子的女子,所以没有志气也没什么的吧?
这样安逸快乐的生活过了些日子,林青婉突然发现两个儿子似乎也不需要她了。
让她成日里头疼的皮猴子老二,被丫鬟婆子照顾的很好,哥哥还安排了两个小厮陪他满府的玩耍。定远侯府很大,至今林青婉都没有逛完,她是没那个闲情逸致又或是懒散,可是哼哼却是准备要把府中玩遍才肯罢休。
等玩遍了,哥哥又说哼哼筋骨很好,天生适合习武,居然偷偷的给他安排了个武艺师傅教他些粗浅的东西,林青婉以为儿子没什么耐心学不了几日的,而且人也小哪有什么定性。谁知道哼哼居然认了真,一副学的很好玩很快乐的样子。
而好学的老大杨诺,似乎也已经找到自己的快乐,不但有舅舅三五不时陪他玩会儿,舅舅还请了一个很厉害的夫子回来教他。诺诺本来就是个好学的小娃,这下好了,瞌睡碰到了枕头,一下子便乐不思蜀。作息时间和哼哼一样,除了吃饭睡觉几乎见不到人影。见着人影了,满口都是那个夫子有多么的博学多闻……
这样的情形让林青婉很是失落,觉得儿子一下子都长大了,没长大的那个也不需要她了。
她有点伤心,有点难过,有点情绪低迷,更多的则是雏鸟长大飞走了的感触……
她现在非常需要人安慰,可是等她想找自己男人安慰的时候,发觉男人也有自己的事儿要做,京城这边的生意刚处于起步当中,就算这次不来京城这边,男人估计也是要过来忙些日子的。现在人都来这里了,自是日日出门忙活生意去了……
一瞬间有一种被全世界人抛弃的感觉。
晚上杨铁柱回来后,发现媳妇有点闷闷不乐的。直到洗漱完上了床,他抱在怀里哄了半天,才在娇娇媳妇口里得知原因。
杨铁柱失笑道:“你不是嫌哼哼成日里精力旺盛不好带吗,这会儿可是有人帮你带了。还有诺诺,你不也知道他好学的性子吗,这会儿失落个什么。”
林青婉嗫嗫嚅嚅,“那怎么能一样啊。”
自己可以烦,可以很无奈的头疼,可以被气得跳脚不已,但是那也算是一种教子的甜蜜啊。现在这会儿都不需要她了,她感觉有种淡淡的忧伤。
他对着她嘴咬了一下,她对他嘟嘴皱眉,一脸不经意流露出来的爱娇。惹得杨铁柱把她拢在怀里揉了又揉,心里稀罕的不得了。
“好了好了,儿子总是要长大的,不可能天天跟在你身边,早晚都得习惯的,早点习惯也算不错。大舅哥也跟我讨论过两个孩子以后的事情了,我也觉得这样安排确实不错,老大好学喜爱习文,老二精力旺盛适合习武。更何况你不能把两个儿子一辈子拴在身边吧?”
望着男人的眼睛,林青婉其实也知道他说的很对,只是终究一时之间心里拐不过来弯儿,有点失落。
“意思就是说,给诺诺哼哼请师傅的事儿,你也是早就知道的哦?”
杨铁柱无奈道:“那倒不是,大舅哥曾经和我讨论过孩子以后的事儿,我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居然就这么安排好了。”
狡猾的哥哥!
林青婉一瞬间大悟。
不但对她使糖衣炮弹,对两个儿子还投其所好。是不是想告诉她,还是京城这里比较好?
对此,林青婉深表感叹。
也确实如此,落峡村那里用来生活很不错,但儿子长大后都是需要有各自前程的,再在那里呆着会有很多不便。不说别的,光是老大诺诺她就有些头疼了,落峡村那种小私塾的坐馆先生,怎么能跟京城这里哥哥专门请回来的夫子相比。
哥哥的意思不说她也懂,不外乎觉得孩子既然爱学,就不要辜负他的天资聪慧。更不用说老二哼哼了,虽然她不知道那个皮猴子儿子究竟能坚持多久,可哥哥说他适合习武的话她还是相信的,回了落峡村,她从哪里弄个武艺师傅回来教?
连林青婉此时都开始考虑,是不是要留在京城不走了,不得不说林青亭手段确实了得。
只是一时间林青婉终究是想不出来个所以然,只能眉头紧锁着。
杨铁柱当然明白媳妇心里的顾虑与纠结,这些日子大舅哥一举一动的深意他也是了然于心。
“好了,不要想了,你要是觉得儿子不在身边陪着寂寞,那咱们再生一个。”嘴里说着,人就压了上来。
林青婉心里还在想心事,嘴巴就被堵住了。男人从来都知道她身上的敏感部位在那里,这么一揉一搓,她顿时没了心神去想别的。
转瞬间林青婉就没功夫苦恼自己的心事了,因为林青亭的大喜之日逐渐迫近。
对于这个唯一哥哥的婚事,林青婉还是满上心的。
未来的嫂子家她也和哥哥打听过了,据说是一个小户人家的姑娘。
当然这个小户,是和林青亭如今的权势相比是小户。毕竟以林青亭如今的地位,娶什么样的公侯家的姑娘娶不到。一个五品光禄寺少卿的嫡女,着实是攀了高枝。让一干想招林青亭当女婿的勋贵人家,跌掉了大牙。
关于哥哥的婚事,林青婉很想帮忙一二,无奈根本插不上手。一来是她没经验,二来也是府里的事儿什么都已经安排的妥妥当当,只等吉日一到便过门迎娶。
倒是有一样可以帮的上门,无奈林青婉有些不愿意。最后还是林青亭权衡利弊给她听,林青婉才终于松口。
也确实,因为林青亭和林家那边从不来往,大喜之日府中没有亲属负责客前招呼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林青亭的说法也非常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我就妹妹妹婿一家的亲人,你们不帮忙谁来帮忙?说的理所当然又有些可怜,于是,林青婉和杨铁柱两口子被赶鸭子上架。即使知道里面有林青亭的个人打算,他们也只能摸着鼻子认了。
谁让林青亭帽子盖得太大,而他们也确实不忍心推脱。
为了不丢定远侯府的脸,这两口子各种补习京中各户人家的资料和学习各种礼仪礼节,林青婉补习女眷的,而杨铁柱补习男宾的。不过林青亭也说了,就算有什么纰漏也没什么,都还是要看他定远侯府几分面子的。
这话说得很大气,为此这两口子也确实没什么压力了。
林青亭的婚礼空前盛大,京中富贵人家纷纷登门道喜。
林青亭并没有广发请柬,只是通知了亲近的几户人家,不过他早料到是如今这种场面,提前就准备妥当,府中倒也没有应接不暇出现什么招待不周的情况。
喜宴分了两部分,男宾女宾各在一处。
而女宾这里则是交给了林青婉,还有府中的几个管事婆子。
幸好林青亭也说了,大家都知道林青婉刚来京城,不熟悉各家详情,到时候只要会笑就可以了,至于安排入座下面的管事婆子都会安排。也就是说她就是个摆设,仅代表身份就是林青亭的妹妹,负责定远侯府出面招待女眷,不要让别人因为没有主人出来招呼觉得太过失礼就行了。
林青亭婚礼当天,林青婉就负责在厅前招待过来吃喜宴的女宾。因为下面丫鬟婆子都训练有素,再加上有红燕在一旁提点,倒也井井有条并没有出什么差错。
而来吃喜宴的那些夫人小姐们,似乎也知道她的身份,都是对她笑着点头,释放着自己的善意。有的年纪大些的夫人,则是抓着她的手,感叹道这么好的姑娘可惜了。
对此,林青婉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她还是谨记着哥哥说的话,不懂或者不知道怎么回答,就点头微笑打哈哈就可以了,不会有人怪罪的。
就在这种奇怪的相处模式下,林青婉竟然应付的很好,也没有人表现出来有怪罪的样子。
然后林青婉的视线就被一个人转移了——
林青兰!竟然是她。
虽然她从来没有真正的见过林青兰,但因原主是被林青兰骗出去才被打晕死亡的,所以对于这张面孔,她一辈子都忘不掉。
还有她刚穿过来的时候,听到的那些对话,都让她对此人印象深刻。
只可惜后来她经历被远卖,舟车劳顿远至云州,然后又被卖嫁人,再加上距离和地位都相差太远,她就渐渐把此人忘了。
没想到在她猝不及防的时候,这人就这样出现了。
此时的林青兰,穿了一身猩红色织金团花的褙子,头戴赤金镶白玉观音的挑心,髻发上插着赤金点翠步摇,打扮甚至招摇华丽。瓜子小脸,宜嗔宜喜,娇艳动人,只是微凸的颧骨,让她少了平和,多了几分盛气凌人。
盛气凌人,林青兰可不就是这么盛气凌人。在林青婉印象中,林青兰三个字和嚣张跋扈任性画上了等号。
一直在身旁的红燕发现了姑太太的异样,顺着目光看了过去,立即在她耳旁低语:“这是忠勇伯家的儿媳妇,嫁的是府里嫡次子。”
其他的红燕也没有再说,因为她也知道这人和姑太太的关系,是林家的嫡女林青兰。红燕的爹是洪总管,所以对于侯爷姑太太和林家的一些纠葛,她也是知道一些的。怕这个传说中生性跋扈的忠勇伯家的儿媳妇为难姑太太,她和身边一个管事丫鬟示意了下,让她去领着来客去入座。
只可惜林青兰没有给定远侯家面子,尖着声音就为难上了。
“怎么?堂堂的定远侯府居然没主人来招待女宾,就派了个丫头打算来敷衍谁?”
一时之间,热闹的场面立刻就安静了下来。
林青兰的眼睛,直晃晃就冲林青婉来了。
其实在林青婉看到林青兰的同时,林青兰也看到了这个‘姐姐’。
来之前她可是一直憋了口气,因为这个人,母亲被责难成了众矢之的,而她本就处境不易更是多了几分难堪。
这次定远侯大婚并没有发帖给林家的,因为处境尴尬,林家也没有人来,只是上了贺礼。
而林青兰这次之所以能来,还是她专门求着婆婆带她出来。期间她透露出以往和林青婉‘关系不错’,才能被带来的,这样作为与谎言着实让她心中羞耻尤其不忿。
她之所以会如此煞费苦心,就是想看看这个被她卖出京的‘姐姐’,嫁了一个泥腿子之后,如今混得有多么的惨。哪怕她身后有个同胞哥哥身居高位,也是改变不了她的命运丝毫。因为女人的尊荣是来自于自己的丈夫,而不是哥哥。
可惜眼前的这个人,与她想象中的差别太大了。
她今日出门特意把自己打扮的光彩照人,至少一定要把林青婉那个贱蹄子踩下去,可是来了之后才发现,其实别人一点都不比她差。
还是那副弱柳迎风的样子,打扮甚至华丽,一点也不输于京中富贵人家的夫人,而眉宇间俨然与以往不同,不是怯弱胆小,而是眉眼飞扬自信盈然。皮肤白皙红润,态度大方不失体面,咋眼看去,还以为是哪家的大家主母。
她凭什么那么自信?
她难道忘了自己嫁了一个什么样的人?!
林青婉心中无奈,刚想开口说什么,就被林青兰身旁一个贵妇人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