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早点回
夏家，夏正松书房。
吃过晚饭后，李泽就被夏正松叫到书房里。留下夏浅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无声地回到房里等着。
“看到了什么？这些天，”坐在椅子上，夏正松的视线并没有停留在摊开的文件。而是，双手对掌，合放在桌面，眼神直直地看着李泽。
婚后第一次这么正式地面对夏正松，李泽并没有想象中的紧张。拉开椅背，坐下，“华丰集团和林天集团，并没有因为联姻亲如一家，似乎开始竞争；中贸公司也有扩张的打算……”
听着李泽有条不紊地分析，夏正松眼里透着赞赏，心下很满意李泽这些天的用心。聚会、应酬，表面上是大家约在一起，拉近人际关系的手段。
但聪明的商人，更善于在这样的场合，捕捉、分析出不为人知的信息，以便日后的大局掌控，以及商业谈判。
李泽能在短短时间，没有人教导的情况下，看透这些本质，夏正松很满意。
总归不是扶不起的阿斗！
只是，随着李泽一条条继续分析下去，夏正松的满意渐渐皲裂，变成不可置信，直至最后的震惊。他从未见过，有如此商业嗅觉的人！若非长年养成的喜怒不动声色，夏正松差点就要在李泽面前失了风度。
“还有呢？”见李泽停了下来，夏正松有些迫不及待地问出口。
压低的声线，微微带着点颤抖、激动。只是，此时的李泽并没有注意到，还以为是自己的回答没能让夏正松满意。低垂着眼，思考了一番，李泽才继续，“爸是不是打算改变战略，向中端市场发展？”
语气，是疑问的，带着不确定。
森威集团一向走高端路线，不论是酒店还是旗下度假村，目标消费人群都是有钱人。按照前世的发展，也是三年后，才改变了公司策略，开始收购并大力发展经济型酒店。
可这些天，李泽跟在夏正松后面，发现他对经济型酒店的注意度明显偏高。按理说，作为酒店休闲行业的龙头老大，关心下同行业不同细分市场，并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执掌过森威十多年，李泽明显发现夏正松关注的点不是一般的点。
难道，这时候的夏正松就想过要改变公司战略，并不是后来应市场需求，才被迫实行的？不由地，李泽深深地望了一眼夏正松。
“你怎么……这么说？”脱口而出的‘你怎么知道’，被夏正松及时收住。审视地看着李泽，若说一开始，夏正松是被李泽的商业嗅觉震惊到，那此时，只剩下浓浓的怀疑了。
商业间谍，他遇到过，也经历过。第一时间，夏正松就怀疑起李泽是别的企业派过来的商业间谍。不然，一个无权无势的孤儿、未出社会的大学生，怎么可能只通过几场应酬、聚会，就知道这么多未报到过的弯弯道道。
只是，改变公司战略的想法，他一直留于心里，并未对任何人说起。那李泽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是试探！夏正松突然深深地觉得，这可能就是真相。
挺了挺背，夏正松一眼不错地锁定李泽脸上的表情，势必要看清李泽是什么目的。
“目前，全国人民的生活质量不断提高。以此发展，用不了几年，旅游业就会大肆盛行，再也不局限于现在的有钱人家。到时，中档消费、性价比高的经济型酒店，必然是大部分人的首选住处。”
虽然不清楚前世夏正松为什么拖了三年，才实行这个计划，但见证过它的确是森威未来的大势所趋，李泽自然希望这辈子，夏正松能早点确定下来，“公司可以先和旅游公司签订长期合作合同，或者，直接注资部分旅游公司。”
这些，以现在的市场行情来看，根本就是赔本的买卖，但要不了两年，绝对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看情况，你对酒店行业很了解，怎么没打算在这个方向上努力努力？”似不在意般，夏正松试探地问着，“听小浅说，下个星期，你打算出国一趟，和jenn公司合作？”
一开始，听到夏浅说这个消息时，夏正松只觉得李泽自不量力是什么情况，他又是什么情况，一闻不闻，竟然敢直接找上门。人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他李泽竟想直接来个初生蚂蚁撼动象。恐怕还没进去，就被人直接轰出来吧。
可刚刚，听着李泽的一番话，夏正松突然不确定了。若是这些真得都只是他一人分析出来的，那此趟m国之行，未必就是一场已知结局的笑话。
“酒店行业，有森威就足够了，而我，更感兴趣于其他方面。”虽然对于酒店行业，李泽更熟悉，也更容易取得成功，但毕竟是同行业，他不想也不愿对上森威集团。况且，有了更好的方向，即便难走，李泽也想要试试，他不信自己会输。
话题到了这儿，一时皆无言。停顿了几分，夏正松也从之前的思绪中冷静下来。若是李泽真的是商业间谍，那动机是什么？
他现在，几乎可以说和夏家绑在一起。夏家好，他也好，夏家不好，他也没什么好的。最关键的是，李泽婚前签的承诺书，若他真的是别的公司派来的商业间谍，那目的必然是森威。可现在，李泽的所作所为似乎是一点也不想插手森威。
“准备得怎样？有几分把握？”虽还有点小小的怀疑，但心总归定了下来，夏正松才想起了夏浅的交代。
“一个月之前，就已经开始准备了。若是不出意外，至少五五应该能成。”对面夏正松，李泽也不想隐瞒、谦虚。
这款软件，是李泽结合十年后的技术，专门针对现在存在的问题编制的。虽然有些地方并不全面，但重点的百分之□□十都兼顾了。只要jenn的技术团队，在小细节上加以完善、补缺，绝对会成为当下、乃至几年后最顶尖的物流软件。
“我走的这段期间，夏浅就麻烦爸照顾一下，多督促她运动运动，”这段时间，夏浅越来越慵懒了，几乎是能躺着就绝不坐着。虽然看着略微浮肿的小腿，圆滚滚的肚子，李泽知道她很累，但医生建议了，要多运动运动，对身体才好。
“夏浅是我女儿，我不照顾谁照顾？”说是这么说，但看着李泽关心夏浅，夏正松心情明显好上一些，也不枉费夏浅私底下为了他，找上他这个做爸爸的。
从文件夹下面抽出一本文件，夏正松递给李泽，“这是m国排名前五的快递公司介绍，若是jrnn那边不可以，可以试试其他的，不需要吊在一棵树上。”夏家的生意，和物流行业一点关联性都没，夏正松能做的也就只有提供一些信息。
文件厚厚的，李泽好奇地翻了两下。上面对各大公司的介绍，果然很详细，连部分管理层的喜好都囊括进去。“谢谢爸，”不管夏正松是看在夏浅份上，还是真心承认了他女婿身份，李泽都从心里感激。
这份资料，比他从网上找到的，详细多了。若说之前是五层把握，那现在可能有六成了。
随后，夏正松又叮嘱了几句，才让李泽出了去。带上门，李泽细细回想了一遍刚刚的对话，确定没什么问题，才轻步走回卧室。
恋人们在一起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尤其是确定了离别点，总希望时间就这么消停下去，他们能一直腻在一起。只是，不管怎么不舍，时间依旧沿着既定的轨迹滑过，该来的总会来的。
天，还没有亮，夏浅就自然地醒了过来。抬起头，借着微弱的光，夏浅愣愣地看着李泽。今天，是他离开的日子，早点九点的飞机。虽然早就准备好了，告诉自己李泽很快、很快就回来了，但夏浅还是舍不得，眼睛酸酸的。
良久，觉察到李泽动了动，夏浅下意识地闭上眼睛，装着熟睡。手、脚，僵硬地维持着不动。
摸了摸床头的手机，见时间快到了，李泽按亮了壁灯。小心翼翼地松开夏浅，再轻手轻脚地拿过放置在一旁的衣服，去了浴室。
等一切都弄好，要出发了，李泽才重新回到卧室。坐在床沿，看着半张小脸都埋在被子里的夏浅，李泽心里突然有些沉重，“小浅、小浅，我要走了，”轻轻地摇了摇夏浅，李泽希望临走的时候，能和她说一声，打个招呼。
感受到李泽握着肩膀，轻轻地摇着自己，夏浅半埋在被子里的眼睛闭紧了紧。不知为什么，明明醒了过来，她就是不愿意睁开眼睛。她不想告别，不想看着李泽的背影，一点一点地远离，她会哭出来的。
摇了一会，见夏浅还是没有醒过来的趋势，李泽有些失落，却也不想再扰了她好眠。这样也好，就让他悄悄地离开，免得这个爱哭包到时又难过地哭起来。
低下头，亲了亲夏浅垂下来的头发，他会很快就回来的！等他、莫急！
感觉到李泽低垂下的头，夏浅屏住呼吸。直到脚步声再次响起，一滴眼泪才流出来，落到棉被里，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湿痕。心，突然有些空落，夏浅后悔起刚刚为什么没再看看李泽。
掀开被子，夏浅连鞋都没穿，就急冲冲地奔到窗户旁。只是，留给她的，只是一辆远处的车，眼泪，终于哗哗地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