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是得到再到失去的过程
沈清棠眼神冰冷，目光化做了雨中的利剑，每一眼都想要置她于死地。
“姜离，我可不知道你还有个弟弟啊，现在都变得这么下贱了吗？连个弟弟都编的出来，我看你还是日子过的太舒服了，不行就也进去待几年。”
“像你父亲一样。”
姜晨从出生以来仿佛就被判定了死刑，从降生的那一刻起，就被挂上一个天生缺陷活不了多久的定义。
所以他的存在一直都是被父亲隐藏起来，除了自己的家人，几乎无人知道。
沈氏集团的人都知道，姜离的父亲是一个重男轻女极其严重的人，现在即使有了一位儿子也是一个活不下去的病秧子。
这会让他的自尊心更加遭受打击。
在外人眼中。姜离就是他唯一的子女，看似爱她实则无可奈何才是真理。
昏暗中，周围被突然的灯光照亮，一辆车子停在了二人面前，车窗从里面被打开，林晚意探出头怯怯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姜离，眼神疑惑。
“清棠姐，那个是姜小姐吗？”
林晚意又将自己头探出去几分，雨水打湿了半个头，直到看清了姜离的样貌才肯将头收回去。
车头的灯光照在姜离的脸上，头发湿漉漉的贴在额头，狼狈的跪在地上，瘦小的身躯，看着让人难免心疼。
“姜小姐，你是有什么事要见瑾修吗？你可以和我说，和我说也是一样的，我一定原话转达给瑾修。”
林晚意顺手拿起了副驾驶的雨伞，打开车门准备下车，却被沈清棠拦在了那里。
“晚意，这是我们的家事，瑾修和妈还在里面等着你呢，你先进去吧，别让他们等着急了。”
沈清棠一句话便将林晚意打发走了，她实在不想让别人参与进来这件事。
听罢，林晚意只好关上车门，将车子开进了小区，停车走进了那间别墅。
“沈小姐，你让我见见瑾修，哪怕我明天不在公司了，我离开这座城市，只要我能办到的都可以，真的，你让我见见瑾修吧，我真的是要救命的，沈小姐，我求你了。”
跪在地上的双膝费力的向前移动几步，离沈清棠的距离变的更近了，仰头看着沈清棠冰冷的表情，下一秒就要对着地上青砖磕下去。
面对沈清棠的无动于衷，姜离满是绝望无助，可是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这是唯一能救姜晨的办法。
大抵是看她太可怜了，沈清棠伸手将她扶起。
“我母亲自从父亲去世之后，身体一直不好，不想看见你，甚至连你的名字都不想听到，所以我只能带你进去，至于瑾修愿不愿意见你，我就不知道了。”
“好，好，谢谢沈小姐，谢谢谢谢！”
沈清棠打着伞，带着姜离走进了小区，来到了门口，两人停顿了几秒。
“姜离，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再次来到沈家，竟然这么狼狈。”
这处花园，目光所能看到的地方，都是姜离曾经和沈瑾修玩耍过的地方。
沈清棠的目光落在了花园的一个角落，种着盛开的桔梗花，已经被暴雨打弯了腰，趴在地上，花朵溅在泥土里，没了晴天白日里的高雅和艳丽，只剩下不堪和狼狈。
“你看那里，你可能不记得了，每年瑾修都会种上一片桔梗花，今年开败了来年再种上，年复一年。”
姜离随着沈清棠的目光看去，在墙角看到了那片倒在泥泞里的桔梗花，还能看出花瓣的颜色，是青绿色的花瓣，散落在地上，埋在泥泞里。
这些花瓣最终沦为土壤的肥料，供养来年的春天。
“我记得。”
原本冷漠的沈清棠在此刻，脸上露出了惊讶，眼中泛起惋惜。
困在过去的何止一人，两个曾经互相喜欢的人也会经历遗憾。
缘分真是世上最无力的东西，是人们在没有办法的时候最好的托词，是得到再到失去的过程。
姜离站在窗外，看着屋内的三人围坐在一处。
沈瑾修端起茶壶倒满一杯茶水，温柔的递到了林晚意的手上，顺手拿起了桌子上的苹果削了起来。
他从来不吃苹果，总觉得苹果是最无趣的水果，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沈母也从来就不爱吃苹果，爱吃苹果的是林晚意。
水果刀在沈瑾修的手上慢慢移动，很快，一个削好皮的苹果就被放在了林晚意的手中。
沈瑾修歪头看着林晚意满意的表情，笑的不以为然。
骤然想起那片摊在地上的桔梗花，才知道，只有这批结束了，才能种上新的一批。
或许，他们早该结束了，是因为心有不甘。
有些事情本就没有答案，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两个人只要相爱的时候真心相爱过，即使分开了也是会舍不得。
生活的琐碎磨灭了不该有的爱情，这才是现实的常态。
人就像墙壁下的那片种满桔梗花的土地，没有选择的权利。
“姜离，我知道你们是迫不得已，但是瑾修不会娶你的，你也不会进我们沈家的门，一段露水姻缘可以有，晚意也不会在乎，但是如果你还有什么非分之想，我劝你 ”
“谢谢沈小姐，我知道自己的斤两，没想过能进沈家的大门，沈先生的太太，只能是林小姐来做，这个我懂。”
“好的，还请姜小姐能记住今天你说的话。”
说完，沈清棠打着雨伞走进了屋内，趴在沈瑾修的耳边小声说了一句什么，二人的目光几乎同步的落在了窗外。
看见姜离狼狈的站在雨中，被淋的像是落汤鸡一般。
沈瑾修眉头紧皱，手掌撑在沙发上准备起身，身旁的母亲端起装满茶水的杯子轻轻咳了几声，无形中将他想要起身的动作压制住。
沈瑾修看着窗外湿透了的姜离，还有身旁的母亲，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两边难以抉择。
“瑾修，你陪着晚意上楼去看会书。”
无奈，沈瑾修只能跟着林晚意上了楼，步伐间目光有意无意的向窗外飘去，站在雨中的姜离，身形瘦弱，一阵狂风掠过，差点将她吹倒。
“清棠，你去拿件外套出去，别冻死在我们家了。”
“好的母亲。”
沈母面对着窗外站着的姜离，心中有股说不出的味道。
从前，她也是真的喜欢这个活泼可爱的孩子，像是自己亲生女儿一样，或许他们换个身份，真的可以一直和平相处。
窗外的雨越来越大了，姜离的身子越发的冰冷，双臂环抱在胸前，被冰冷的雨水打的瑟瑟发抖。
她眼睁睁的看着沈瑾修在一楼没了身影，即使知道自己在这里也依旧无动于衷。
她就这么站着，想要站到地老天荒，可是最终也没能换来沈家的怜悯。
她笑了，笑的坦荡，眼里却满是绝望，生活真的要抹去那一点点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