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最后舞曲

    淡淡的斜阳将一排排的树影拉得整齐而悠长，一片橘叶从枝头飘落，落在未央帽尖，未央抬头望望茂密的橘叶，还有那些黄澄澄的橘子。这么多年了，本应杂草丛生的橘园，究竟是谁在照顾它们，才能让橘树依旧那么繁茂，丝毫没有历经时光磨损后的那般凄惨……

    拍着两排橘叶，未央从橘园往篱笆走去，打开矮矮的柴门，扣上。眼前的小屋前，棉铃望着那棵巨大的木棉树，看得出神。

    “是啊，这棵树，我们童年时经常一起玩耍的树。我还记得我们一起依偎在树下听故事的那段时光，一同坐在秋千上，听着365夜的天方夜谭，望着窸窣树影外的漫天星辰……”未央站在她身旁，望着稀疏疏影间投下的阳光，“这棵木棉树，也长高了呢，连秋千也比当初更高了。”未央轻轻摸着秋千苍老的麻绳，当初小小的自己能很轻松地爬上秋千，现在，树长高了，秋千也离地面越来越远了，“好怀念，那时童年木棉树下父亲讲的故事……”

    那一丝丝对童年温暖的回忆，在此刻却是如此刺痛着棉铃的心，在他身后，那双黯淡的眼神将目光从树枝移到了地面，迈着零散的碎步，走开了……

    一双手扭开落满灰尘的门把，满是尘土气息的木门嘎吱一声打开了，望着童年时这个萧大伯的小屋。一切还是老样子，和五年前一样，那张小木床安静地躺在最里侧，一架古老沧桑的木橱，摆放着落满灰尘的书籍，靠在墙的一侧，在木橱顶上，魏然立着一只鹰的木雕，锐利的目光俯视着这一切，盯着这个打破了小屋宁静的女孩……

    一张四方的木桌靠在门同侧的墙上，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打在铺满灰尘的木桌上。棉铃走近桌子，吹去桌上的灰尘，看着灰尘在桌面像席卷的浪花一样一圈涟漪泛向桌角，桌面上的沟沟壑壑像嶙峋的沟槽在诉说着沧桑的往事。在桌子另一侧的墙角，一个小小的火炉紧闭着金属的炉门，旁边散落着一些碎木，小时候常常看萧大伯独自一人坐在炉边烧制风筝的骨架，借着火的温度将风筝的伞翼烘干……

    或许童年那时的时光再也不会回来了吧。棉铃忧伤的眼神望着窗外明丽的阳光，突然，未央那开朗笑容的脸出现在了窗外。

    “还记得吗，小时候，最后爱尔兰草原飘扬的圆舞曲……”

    未央的一句话，将棉铃拉回了小时候的那段时光。那是棉铃搬去英格兰前的最后一次见面时，萧大伯送给自己和母亲的舞裙，在最后的夕阳下，一曲作为道别的舞蹈，那首曲子《当爱尔兰的明眸微笑时》依然像当时一样深深印在棉铃心中。

    尘封的抽屉中，静静地躺着两把白色的纸扇，两条粉嫩的彩带。在彩带下面，一个菱形挂坠就像沉睡一般静静地放在最底端，棉铃将它取出来，翻过来，擦去镜片上的灰尘，四个阳光下灿烂的笑容出现在了棉铃眼中，棉铃深深地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