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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剖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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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已晚,媚语楼的队伍驶出了近百里,加上路上耽搁的时间,清安和媚娘对话的时间,立即回程显然已经不大可能。

    不管怎么说,晚饭是要就地用的了。

    那黑衣首领带着人很快就安排了三处篝火营地,连成一片,将清安和萧珫围在当中,媚语楼的众人排除在外围,清寒的夜晚顿时温暖了起来。

    又有一队黑衣大汉走出了队伍,很快便带回了许多野兔野鸡小野猪崽子之类的小型猎物,熟练地扒皮清洗,架上火堆,一会儿功夫,香味便飘了出来。

    他们当真是训练有素,一切安排的井井有条,丝毫没有混乱,媚语楼一行被震慑得,更是大气也不敢喘。

    而围在中间的萧珫和清安,却相顾无言,气氛有些怪异。

    说实在的,清安对这位五表哥虽然颇有好感,但毕竟男女有别,这几年见面有限,勉强说来不过是熟人,再深的交往是没有的,因此,对萧珫的出现,却是震惊大于惊喜。

    “不知道五表哥怎么出现在这里,那些人是?”

    最终还是清安打破了沉静的氛围,率先开口发出疑问,

    “我接到你手下的求救信号,就赶过来了。”萧珫并不看清安,一边拨着面前的火堆,一边干巴巴地道。

    “啊?”这下轮到清安不解了,她手下的人怎么会传信给萧珫?

    萧珫冷峻的眉眼低垂,长长的浓密眼睫毛遮住了眼眸,令人看不清其中的情绪,“唔,你的人本来是要传信给……顾牧,但顾牧正被父皇召见,你的人根本见不到他,正焦急时,我恰好撞见了,知道是你出事了,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清安有些明白,又有些疑惑,但既然萧珫都说明了他的好意,她再质疑就有点忘恩负义了,当下含糊地道,“那靖安要多谢表哥援手啦!”

    萧珫侧目睇她一眼,微微一笑,语出惊人地道,“你大可不必谢我。其实,顾牧早就拜托过我,一旦你遇到什么事,而他又赶不及出手相助,就令我见机行事。”

    清安骤然得知顾牧在她背后竟做了这样的安排,先是心头一暖,控制不住地露出羞涩却甜蜜的笑意,紧接着反应过来,却暗自吃了一惊,萧珫这看似平淡的这几句话,却向她泄露了令人完全意想不到的秘密!

    能让顾牧出言拜托照顾的人,必然是他信任有加的人,可是萧珫和顾牧交好?这两个完全不搭界的人怎么会走到一起?

    萧珫似乎看穿了清安的疑问,边笑边道,“可见表妹是一点也不关心表哥——我母妃娘家姓顾。如今的安信伯顾承泰,正是我的舅舅!”

    “你和顾牧是表兄弟?”

    清安失声道,紧跟着,她有些恍然,难怪总觉得萧珫和顾牧身形容貌有些相像,以前还以为是自己多疑了,现在看来,表兄弟么,长得像也正常,她之前居然会有那种荒谬的想法,以为顾牧的母亲跟皇帝舅舅那啥……所以安信伯才不喜顾牧,却又不敢对他不好……咳,脑洞开得太大,真是太对不起皇帝舅舅了……

    萧珫笑而不语,只深深地看了明显安心下来的清安一眼,眼底情绪深幽不明。

    接着顾牧这个话题,两人的交谈总算融洽了许多,关系也亲近了不少。

    清安双肩轻松地下垂,坐在铺着毯子的地上,抱着双膝的稚气举动,让她浑身清冷的气息融化了许多,显得格外软萌讨喜,也不再抱着极深的警惕拉开距离了,眉开眼笑地对萧珫道,“表哥来的可真及时,我和媚语楼的老板正交涉一点儿事情,本来对方还有点抗拒,表哥这一出场,当真是及时雨,威风八面,对方一下子就萎靡不振了。”

    说着,清安自己也察觉到不对,眉宇间的笑意一点点散了——萧珫的出场,实在是太过锋芒毕露,这和传闻中的他,简直判若两人,而她到现在才发现问题,还是太松懈了太不敏锐了!

    “这些人……是表哥的人吗?这般声势煊赫,纪律严明,倒是难得,我一直以为表哥并不擅骑射呢。”

    萧珫并没有丝毫回避或隐瞒的意思,坦坦荡荡地道,“他们是我的亲兵,我捡来的孤儿,打小一手训练出来的,表妹这么夸他们,可见我的心血并没有白费,表妹尽可放心,父皇都知道。至于骑射方面,我的确是不善骑射,不过,那也只是跟我的父皇兄弟们比,难道在表妹眼中,我就是这么没用嘛?”

    清安有些尴尬,却也感觉到萧珫故意缓和气氛的用意,心中十分感激,遂笑道,“主要是表哥才子形象太出众了,自然就让人忽略了别的。”

    萧珫自嘲地一笑,“若是连读书做学问都不行,我岂不是真成了百无一用的废物?”

    他似乎不想再进行这个话题,转头问道,“你的下人只说你被掳走了,怎么回事?你和谁结仇了,有没有怀疑的对象?”

    清安也不隐瞒,长眉微皱,眸底闪过一道凌厉的光芒,这一刻,她的身上迸射出一股暗沉的杀机,却与之前那软萌讨喜的表妹形象宛若两个极端,绝对不会让人觉得她纯稚无害了。

    “我虽然在生意场上也有不少敌人,但说是敌人,不如说是对手,在商场上有来有往并不稀奇,胆敢光明正大绑架我的,却实在不多。估摸着这还是顾牧这家伙带来的祸事——能这么肆无忌惮地出手害人,用的还是这种肮脏下作手段,也只有思路奇葩的女人了,我想来想去,除了白若萱,不作第二人想。况且,媚老板告诉我的那辆马车,我有印象,应该是安和公主的座驾,而安和公主这几年深居简出,极少使用。倒是白若萱,她自己也定了马车,一直排到最近才定做好,却又被顾牧截了胡,所以她出门一直用的都是安和公主的私人马车,她一向对付跟顾牧有牵扯的女人,手段酷辣异常,做出这种事也可以想象。”

    起先和媚娘说的时候,回想起白若萱看向她的那种阴狠的眼神,清安心底就有了猜测,等从媚娘那里得知了那马车的外形,清安基本就确定了。

    说起来,她跟白家的姐妹果真是上辈子有仇,这辈子专门来了结恩怨,只是,白若薇这个一肚子坏水的姐姐已经栽在了她手里,白若萱这个头脑更简单粗暴的妹妹,她就更不怕了,白若萱企图绑架拐卖她,就没有想到,她身为堂堂定国侯府之主,出门在外,怎么可能只带三两个下人?对于自身的安危,只要不是皇家那几位出手,她根本就不担心!

    对于媚语楼,清安只有小惩大戒的想法,但对于白若萱,清安沉下了眸子,白若萱将她丢进媚语楼,分明是希望她过得比死还惨,既然对方想要她生不如死,她不回报回报,岂不是对不起白若萱的这番‘心意’?

    萧珫似乎没有察觉清安眉宇间的阴霾,只是眨了眨眼睛,面瘫的脸上却显而易见地流露出一股促狭的味道,暧昧地问道,“……这么说,表妹和顾牧的关系,果然非同寻常?”

    ……

    清安的一腔负面能量顿时不翼而飞,她囧囧有神地看着萧珫,这什么表哥啊,怎么这么八卦?劈头盖脸就问到表妹的私事上,这真的是温润君子干得出来的吗?

    可是,刚刚想通了自己对顾牧的心意,清安还来不及整理自己错综复杂的心情,猝不及防地听到另一个人提起顾牧,清安毕竟是个女儿家,心底还是有些发虚以及羞涩,面上泛起了朝霞般的红晕,嗔道,“表哥一个大男人,竟也学三姑六婆搬弄口舌是非,当心我告诉舅舅去。”

    萧珫毫不在意地道,“只怕让父皇知道了,只会打断顾牧的狗腿,他那什么名声,怎么配得上你?”

    清安实在是没办法和一位成年的表哥去讨论自己的终身大事,实在是太破耻度了好吗?哪家正派的女孩儿会自己谈婚论嫁?就算她已经不可能有什么‘父母之命媒灼之言’了,总还有舅舅和太后为她做主。

    不过,萧珫的话,却也一下子说到了她的心坎上,戳中了她的隐忧。

    她和顾牧来往了这么些年,自是知晓他的为人,而顾牧背后为皇帝舅舅做事,想必皇帝舅舅也知道顾牧的为人,但偏偏对她的婚事最有发言权的太后,却对顾牧意见颇大,在她老人家眼中,这就是一个带坏了自己外孙女的纨绔子弟,她怎么可能会同意把外孙女嫁给他?

    另外,清安也拿不准,顾牧对她的心思,是不是和自己是一样的呢?

    “他也没什么不好,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看一个人好歹,总不能只信传闻吧。”

    传闻中的顾牧有多纨绔,清安自然知晓,可清安心目中的顾牧,却和传闻中判若两人,至少,对她的好,悉数堆积在她心头,亦是一座沉甸甸的大山。

    她的亲事,早就定下了调子,必然是要招赘的,而顾牧,身上藏满谜团的顾牧,他会是那个人吗?

    “对了,表哥,待会回去,我能带一个人么?”清安强打起精神问道。

    “谁?”

    “媚语楼的安北管事,媚语楼毕竟也掺和进了此次意外,就这么让放了他们,并不现实,这安北管事在媚语楼中的地位举足轻重,留他一段时间,兴许会起大作用。”

    面对与往日大相径庭的萧珫,清安倒觉得更值得信赖,因此,也并不向他隐瞒自己的想法。

    萧珫果然没有阻止她的打算,反而赞道,“你想的周到,你这次遇险,父皇必然是要过问的留个人证也好回话。”

    接下来,萧珫做了件令清安再次震惊的事情,他朝那黑衣首领吩咐了一句。

    不一会儿,就见那黑衣首领带着媚娘和安北来到他们面前,清安还未开口,却听见媚娘和安北朝着萧珫跪了下来,面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激动和放松。

    “奴才(奴婢)叩见王爷,王爷金安!”

    这?这……

    萧珫眉眼冷峻凛冽,朝两人冷飕飕地瞪了一眼,随即转向清安,神情顿时柔和了下来,眼底却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紧张来,“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表妹——他们是我的门人,倒不是我事先没告诉你,实在是不知道他们卷了进来,追到跟前才知道是他们,我没管束好手下,也要向表妹告罪,本以为他们这些年还算勤勤恳恳,手中也没有沾过人命官司,所以能一直用着,谁知道却闯下了这等大祸,差点伤害了表妹,这两人就交给表妹,无论表妹怎么处置,我也绝无二话!”

    清安抿嘴望着萧珫,深吸了一口气。

    她早该想到的,媚语楼经营到那种地步,堪称大秦青楼楚馆中的翘楚,怎么可能没有强硬的幕后老板?

    话说到这个份上,清安再追究媚娘和安北,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况且萧珫语气诚恳,态度真挚,说的这番话完全是发自内心,并无丝毫虚情假意,清安纵然心底真有不满,也被安抚了下来,毕竟,这事儿说白了,还真怪不到萧珫身上。

    媚娘和安北的做法,在他们那一行中也没错,唯一错的,便是收的人来头太大,他们罩不住罢了,毕竟不是他们主动害人。

    “我竟没想到他们是表哥的人,既然是表哥的人,看在表哥驰援的份上,我便不追究了。只是清安再想不到,表哥和我想象中淡泊名利的形象真是大不一样。”

    说到最后,清安到底意难平,讽刺了一句,萧珫却似乎没听出她讽刺的涵义,相反,他眸底含笑,显出他此刻的心情,竟是十分愉快,语气也显得格外意味深长,“咱们做皇子的,又有哪个真的淡泊名利?只是我对……我对表妹的兄妹之情,表妹不曾误解便好!”

    ------题外话------

    昨天宝宝生病发烧,紫实在没有心情码文,非常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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