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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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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望大将军告假要南下去游玩。

    有人嚷嚷着成何体统,愤然磨了墨要上疏批判我行我素目中无人的温向野。

    但萧泽润恰巧邀请胡人使臣闲逛京城,一览大景风土人情,节度使白程、定北军副将万成济作陪,行事高调,偶遇朝臣家眷还要停下来寒暄一番。

    这是普通的招待友邦来客吗?

    这分明就是变着法子地提醒大家别忘了是谁累死累活平定了边乱,用道德逼迫他们给温向野放假呢!

    “这个……国公大人,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啊……”

    兵部侍郎战战兢兢凑到季振贤身边,表面上怕得要死,实则内心无比亢奋地等着听到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讲。”季振贤很不耐烦,心里惦记着前不久某人分享给他的情报,没注意周围陆陆续续围来了不少人。

    “呃……就是……似乎啊,似乎,这个大将军南下,似乎没带着夫人喔……”

    他带了夫人才奇怪。

    直到听得吕复冷嘲热讽的一声嗤笑,季振贤才猛然醒悟,明面上嫁给温向野的仍是季清雅,自己向来最疼爱这个宝贝女儿,险些忘了得装装样子发发火。

    “听说他还把夫人关在府里,不准任何人去探访呢。”吕复瞟了一眼季振贤,话里话外皆是阴阳怪气,竟真的勾起了季振贤的怒气。

    出尔反尔的东西,若非当初你上疏请求圣上赐婚,我的雅儿早该坐在了世子妃的位置上,何苦现在遮遮掩掩不敢在人前露面?

    “吕尚书如此关心老夫家事,莫非是家中无适龄女儿,错失温家这个亲家,心有不甘啊?”

    “哎,诸位都是为国鞠躬尽瘁的良臣,莫要伤了和气。”刑部尚书站了出来,嘴上好言好语地劝着,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脸上的幸灾乐祸,身后的员外郎更是没憋住笑,搞得气氛一时更加紧张。

    兵部尚书慢悠悠地打量一番刑部员外郎,状似无意地错开话题:“大将军似乎是去了祈州——若谢某没记错的话,员外郎的母家就在祈州吧?”

    “啊?我母家……哈哈,谢大人好记性,我母亲家确实就在祈州蓬县。”

    听者有心,原本还在讽刺季振贤的吕复顷刻间明白了什么关窍,在心中破口大骂。

    这个温向野,怎么偏偏就去了祈州?!是碰巧,还是那些人被抓住了马脚?

    不行,无论如何都不能让……

    “噫,你们这帮人真的奇怪得很!”

    左相被小书童搀扶着,路过众人时难以理解地摇着头,嘴里“啧啧”个不停:“怎么会有人下了朝竟不想着回家呢?老夫每天处理政事可是都快累死了哟——”

    “我朝对劳苦功高的老臣十分优待,魏大人若是年纪大了力不从心,本相定会风风光光送您回乡养老。”右相丝毫不留情面,连半个眼神都不舍得分给左相,径自往宫门走去。

    “不许老夫驳回中书的诏敕就罢了,怎么还总盼着老夫致仕哇!没天理哟——”

    最终众人不欢而散,吕复神色匆匆前去派人打探温向野的行程。

    “报——!大、大人,咱们派去的人全、全死光了!尸体就在城外小树林里扔着呢!”

    吕复气了个倒仰,恨恨地踹翻旁边的椅子,目光阴毒:“给那边传信,让他们赶紧把东西都藏好,必要之时,不择手段做掉温向野!”

    特别能招人惦记的北望大将军此时正落魄地骑着朱红,活像个媳妇儿跟人跑了的怨夫。

    衣服上沾了血也懒得换,反正敢嫌弃他的人又不在。

    他培养的暗卫皆是亲自从尸横遍野的战场上捡回来的幸存者,且无在世的亲朋好友,对身体素质和服从性有极高的要求,故数量少而质量精,算上无名和小卒共八人,其余六人代号为十一至十六。

    因为将军觉得单字喊着怪别扭的。

    无名带领十一至十三,擅长隐匿跟踪,经常被将军指使去敌后偷粮草;小卒带领十四至十六,出鞘必见血,更凶也更莽。

    “哎呀主子开心一点嘛,等咱们把这事儿解决了那不就能光明正大带着夫人回军营了嘛,到时候天高那个什么远,大家还都是自己人,主子您想干啥就干啥,没人能管得了您,多好!”

    小卒在一旁碎碎叨叨,温向野都难得懒得搭理,实在听困了,便钻进后边的马车里睡觉。

    从前行军可没有这等待遇,一连几天不眠不休策马赶路是常有的事情,回京后再让他坐马车,甚至还不太能习惯。

    许久未做过梦的温向野在颠簸的旅途中短暂地梦到了童年。

    六岁留下的记忆并不多,他几乎只记得父亲战亡的噩耗,以及杀父仇人的名姓。但大仇得报后连那人的长相都逐渐淡忘了,最后剩下的……

    “北望,那些人正一个一个地掠夺属于你的东西……你的父亲、母亲、你的家都被他们抢走了……你要从他们身上千百倍地讨回来……要守护好……别让我也被抢走,好吗?”

    是谁呢?

    “主子!客舍到了,出来吃点儿东西吧!”

    温向野揉着胀痛的太阳穴费力睁开眼,梦中残留的杀意尚未消散,猛地一掀帘子,倒把对面的人吓了一跳。

    林家大病初愈的表少爷南下散心,恰巧也在这家客舍歇脚,两队车马几乎同一时间赶到。林小少爷由贴身侍卫搀扶着缓步下车,抬眸看到眼神狠戾的温向野,偏头咳了两声。

    掩饰笑意。

    因为那人凶不过瞬息,便已足足呆愣了良久,任凭侍卫如何摇晃都无动于衷,视线直直落在林清霁身上,盯得人家以为自己脸上是否沾了什么东西。

    ——是了,倘若他是被娇养着长大,就该是这般矜贵的世家少爷模样。

    “在下幽州林氏林清霁,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温北望。”温向野走到人面前站定,竭力忍下想要伸手碰一碰他的冲动,只是凝望着那张于朦胧夜色里更显绝伦的脸,忘了下文。

    “原来是北望大将军,失敬。”林清霁讶异,忙行了个大礼,抬头时无意间瞥见人身上星星点点的血迹,又担忧道,“将军……可是受了伤?”

    温向野呼出一口气,捂住左前胸,作出一副伤势不轻却强装无事的样子,嗓音沙哑道:“嗯,小伤,无碍。”

    季清临:?

    给个戏台就开唱是吧?

    “啊,将军快请进,莫要在外吹风受凉了。”季清临后退一步重新搭上无名的胳膊,柔弱中又不失关切,“再晚一些,伤口就该愈合了。”

    小卒把这辈子的伤心事挨个想了一遍才憋住没笑出声。

    客舍老板傻在原地,眼珠子几乎快要瞪出来了。

    夜深人静时,季清临听着窗外悉悉索索的动静,长长地打了个哈欠。

    “哟,这不是北望大将军嘛,深更半夜的,怎么爬别人窗户呢?”

    温向野几乎是飞扑到季清临身上的,扳过人的脸就亲下去,被踢了一脚也只是闷哼一声,却不知怎的就让季清临软了腰。

    “林公子天人之姿,本将军一见倾心,特来讨一刻春宵。”

    他褪去衣衫,仿佛求偶时展示自己长处的雄性动物,一身肌肉精壮但不夸张,正正好好能把人整个罩住。

    但季清临突然按住温向野的肩膀,猛一用力便上下颠倒了位置,跨坐在他腰间,手指轻轻抚过人左臂不再流血的伤口,眉头紧锁。

    同样才发现这道伤口存在的温向野满不在乎,反而被陌生的位置勾得莫名兴奋,拇指在季清临的胯骨处来回磨蹭,“无碍,我都没感觉到疼,一会儿自己就愈合了。”

    可惜季清临并不买账,喊无名去拿了伤药,动作娴熟地涂抹药粉,缠上布条打了个漂亮的结,伸手盖住温向野的眼睛。

    “要么老实睡觉,要么现在就回你自己房间去。”

    啧,胆儿是真肥了,敢跟我讲条件?

    温向野长臂一捞将人拽倒,翻身埋进季清临怀里,闷声道:“那就睡觉吧少爷,明儿本将军亲自护送少爷上路。”

    ……这么听话?

    季清临有些出乎意料,扯过被子给秋夜仍要裸睡的将军盖好,推了推那颗死沉的脑袋:“那你别压着我……”

    “你会被抢走吗?”

    他微微怔住,弹了弹温向野的额头,莫名其妙道:“现在竟然还有敢狼口夺食的人呢?”

    但当温向野抬起头时,季清临再度从他眼中见到了那种迷茫。

    空洞、甚至可以称得上是脆弱。

    很奇怪。季清临想,这种神态怎么能够出现在所向披靡的将军身上?

    这人不是成日里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吗?

    ……莫非又在演戏?

    “我被接进宫之前似乎有人跟我说,他们在一点一点抢走属于我的东西,我必须千方百计从他们身上讨回来,叫我守护好……不要让他也被抢走。”温向野抱紧了季清临,喃喃自语,“是谁呢?”

    温老将军死后,先帝不忍幼丧所亲的将门遗子孤苦无依,便接进了宫中,算下来也就是——

    那人给一个年仅六岁的孩童灌输偏激的思想,并自认为是他的所有物。

    季清临脊背发凉。

    “今天突然梦到了,才记起这回事。”察觉到不对劲,温向野撑起上半身,低头蹭了蹭季清临的鼻尖,慢慢弯起双眼,“看到你露出这样的表情,我就得逞了。”

    然而季清临依旧抿着唇,死死攥住被角,指节用力到泛白颤抖,偏过头去不愿理会温向野。

    ……坏了,逗过火了。温向野叹了口气,一点一点掰开他的手指包裹在自己掌心,亲了亲人紧蹙的眉心,低声哄道:“好了少爷,就当我说错话了行不行?明天还要早起赶路呢,今晚好好休息,嗯?”

    沉默半晌,季清临背对着温向野埋进被子里,藏起眼神。

    “我会找到那个人的。”

    “——一定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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