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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摊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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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有心事?”

    萧泽润看着将自己单独召见却始终默不作声似乎忙于处理国事的萧轶,指尖轻点案面,轻笑道,“莫非是听说了臣有意争夺皇位的传闻,似真似假,放心不下吧。”

    萧轶没有回答,只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头对上萧泽润的目光。

    “陛下本不该对臣抱有怀疑的,所以必然是太后娘娘同陛下说了什么。”他叹息着缓缓摇头,近日诸多麻烦叠在一起,饶是他脾性再好也被逐渐磨没了耐心,为守护这么一个群狼环伺却其实与自己毫无关系的皇位殚精竭虑,结果到头来还要遭遇猜忌,故而面对小皇帝难得阴沉了脸色。

    ——父亲总是这般心慈手软,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放任别人骑到他头上放肆。

    “不过有件事太后应当从未向陛下提起过吧?前朝太子乃是齐王,原本该由他继承大统,可先帝隐忍多年一朝爆发,杀兄弑弟连亲姐姐都不放过,若非齐王主动放弃太子身份极力保他顺利登上皇位,恐怕慈兰公主甚至无法活着走出长安城。——说来陛下还不知道吧,您是有一位姑母的,她当年为了保命不得不仓促下嫁江南,如今应当比在皇宫里过得更好吧。”

    一时之间难以接受的萧轶完全愣住。

    萧泽润既然开了头,便没打算再给皇室留什么情面,直接全盘托出:“陛下可知三位太妃中为何太后独独同娴太妃关系甚好?因为娴太妃的心不在先帝身上。她十六岁时便与当年的新科状元定下终身,只差拜堂成亲,然而阴差阳错被家里送进了宫,有情人不得眷属,她对先帝只有怨恨,太后自然也不会将她当作敌人。”

    “啊,还有向野。”他攥紧拳的手用力到微微颤抖,眼神也变得前所未有的阴沉,把萧轶吓得面色惨白,“十四年前温将军为国捐躯,先帝垂怜父母双亡的向野便将其接入宫中,陛下以为是先帝心善吗?他不过是想用揠苗助长的方法培养出一个能够替他征战沙场守住江山的傀儡罢了!”

    他闭目深吸一口气强压下过激的情绪,再次睁开双眼时已恢复了些许平静,只是唇边仍挂着冷笑:“陛下可是想问向野受封镇国大将军分明是臣的主意,为何突然又与先帝扯上了关系?因为先帝从未将向野当作人看待过,所以在他驾崩后臣便要赋予向野滔天的权力,陛下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萧轶记起母后曾经极力反对自己听信齐王世子的建议越级把温向野提拔为镇国大将军,如今在这个位置上坐了几年后,他忽然理解了自己亲手将另一半虎符交予温向野时母后近乎于惊惧的眼神。

    “向野爱兵如命又无败绩,他的声望在臣苦心多年的经营下已经仅次于您了,倘若某一天他厌倦了如此命悬一线的生活,随时可以编造一个您遭遇歹人劫持的借口带兵逼宫,而臣则会亲手打开赤方门迎接前来救驾的北望大将军。”

    本该是当朝太子的萧泽润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睥睨其实从来没有真正拥有过地位的萧轶,眼神怜悯,但语气轻蔑:“先帝有命夺权没命享受,只留下年纪尚小根本守不住龙椅的太子,现在大厦将倾也是理所当然。”

    他残忍地、轻轻巧巧地吐出几个字:

    “——是他的报应。”

    萧轶浑身一抖。

    发泄痛快后萧泽润换回了往常温润如玉的笑容,明明和煦如春风,萧轶却觉得严寒似深冬,从头到脚一片冰凉,嘴张了又张,一句话也说不出。

    “您这身龙袍于臣而言不过是唾手可得之物,因为臣本就名正言顺,只是懒得被权力束缚罢了,所以您永远不必怀疑臣的忠诚。”萧泽润整理一番衣袍,微微弯腰向圣上行礼,恭敬道,“流言处理起来颇为棘手,恕臣先行告退。”

    ——

    凌远收到温向野的回信时正在同万成济等人商讨接下来的计划,毕竟退守凉州只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下策,溱阳关绝不能白白拱手相让。

    见世子殿下私印,他避开众人独自拆信,看到“内鬼”二字,听着激烈的讨论声,颇有些惊疑不定。

    有内鬼?与胡人里应外合故意放弃溱阳关好借此机会调走京中的温向野?

    没有多余的时间供他思索京中究竟有何变故,他细细回忆昨晚溱阳关告破的全过程,的确发现了诸多疑点。

    为何他们察觉异动后溱阳关外已是大军压境?胡人又是如何越过暗哨直攻城门的?仅仅半年多未与胡人交手,训练从不懈怠的将士怎会轻易被打得丢盔弃甲,不得不仓皇撤退?

    他还以为是自己技不如人,却不曾想……

    “凌将军?向野在信中都说了些什么?”

    没讨论出个所以然的万成济索性以夜深为由先让众人回去好好休息,半天不见凌远的动静,便走到屏风前不远处站定,出声询问道。

    凌远折好信纸,转身走出屏风,当着万成济的面用烛火点燃,担忧地叹了口气:“向野这孩子,南下一趟竟染上了疫病,还要辛苦他带人千里迢迢赶来支援……唉,我昨晚若是守住了溱阳关就好了。”

    万成济盯着跳跃的火苗一点点吞噬信纸,听得温向野感染了疫病,微微一怔,关切道:“情况很严重吗?他莫非还要坚持参战?”

    “我怎么舍得让他继续上战场?”凌远摇了摇头,看着桌上写写画画凌乱不堪的舆图,眉头紧锁,“潼阳关是在我手里丢的,我必要亲自讨回来,咱们已经打退了胡人那么多次,如今不过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而已,无需向野也能扳回局势。”

    温向野在信中说自己暂时失声无法开口亦不便见人,于是凌远忧心忡忡地到柜子中翻翻找找,想给人多准备些写字的纸,忽然记起旁边还杵着个万成济,连忙让其赶快回去歇着:“昨夜又是守城门又是断后的,辛苦万副将了,若是还有什么事,等明日向野到了再说吧。”

    “那今晚值夜巡逻……”

    “我去看一眼便是,大家应当都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不怕胡人继续夜袭。”凌远将万成济送出营帐,自己则依言前往哨口巡查。

    万成济在定北军待了这么多年,始终忠心耿耿鞠躬尽瘁,应当不会有什么问题吧,毕竟他身为定北军的副将,假如连他都不清不白……那岂不是只剩下举手投降的份儿了。

    “温向野,又是温向野,你们离开温向野便活不成了么?十几万人守不下的溱阳关,他仅凭一人便能夺回来么?”

    “至少大将军在时咱们屡战屡胜,可你徐锋呢?见到城门被破怎么就变成缩头乌龟了?你以往不是总嚷嚷着死战不退吗?”

    “我又不似你这般有勇无谋,胡人几乎倾巢出动,硬跟他们正面对拼只会白白损失己方的兵力,况且我也是听令撤退,你不要什么脏水都往我身上泼。”徐锋低头自顾自地整理着枪缨,不屑于分给对面一丝一毫的眼神,冷冷地嘲讽道,“才几年而已,你如此之快便忘记了温向野刚来时你们对他的态度吗?欺负人家年纪小,结果反倒被人家一挑二十赢了车轮战,我都替你们觉得丢脸。”

    “哎你……”“好啦好啦大家不要吵嘛!”

    凌云见势不妙连忙站出来劝架,硬是将人撸上去的袖子原样给撸了下来,连推带拉把人按到地上坐好,温言软语地哄道:“撤退的确是我爹呃……凌将军亲自下达的指令,你有什么火气可以冲我发,我绝对不会还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好吧?徐锋这个人呢咱们都相处这么多年了,他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所以何苦上赶着找不痛快呢?对不对?”

    “分明是他先……”“是啊是啊你看值夜就是太倒霉了,别人闷头睡大觉咱们还得辛辛苦苦巡逻,我的怨气也好大啊!我好困啊!好想睡觉啊!但是我不能!我要对弟兄们的安全负责,他们能够安心睡大觉就是因为信任我,我一定不会辜负弟兄们……哈哈,凌将军,例行检查呀?”

    值夜的几名士兵立刻爬起来站直了身子。

    “嗯。”凌远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如此正式,视线在几人身上挨个转过一圈,难得没有顺带管管凌云聒噪的毛病,语气如常地嘱咐道,“凉州城至关重要,你们不可松懈,要牢记自己的职责。”

    “是!”

    徐锋生性要强,平日里的训练恨不得比别人多一倍时间,直到温向野出现前在军中确实甚少有敌手,可惜温向野无论天赋或是能力均更胜一筹,他再怎样努力也难以突破天赋的限制,故而单方面同温向野不太对付……可徐锋身份特殊,怎会暗中通胡送出溱阳关?

    凌远在接下来巡查的途中又挨个把每一位将领分析了一遍,看谁都不像是那个内鬼,头疼得厉害。

    总不能是我儿子吧?

    最终他选择老老实实回到自己的营帐休息,眼下并非草木皆兵的时候,仍需更多的线索才能抓住内鬼的尾巴,今夜似乎平安无事,倒不如等温向野到达后再从长计议。

    所以京中是要变天了吗?

    次日一早,温向野带领的援兵风尘仆仆地抵达了凉州。

    感染了疫病的温向野单独乘坐一辆马车,本该隐在人群中的六名暗卫一反常态地围在马车周边,与无名和小卒堪称戒备森严地把守着主子,叫人看得议论纷纷。

    “什么疫病这么严重?没听说过最近何处爆发了疫病啊?”

    “哈哈,大将军怕是习惯了凉州的水土,已经没法适应长安了吧!”

    “身患疫病还敢来前线,也不怕传染给将士们。”徐锋迫于身份不得不跟随凌远出来迎接温向野,但他也仅仅是象征性地露个面,得知温向野的情况后更不愿继续客套,以昨晚值夜为由,直接告退回去补眠,不出意外地招来了一阵嘀嘀咕咕的唾骂。

    小卒知晓徐锋为何总是对温向野抱有敌意,自然没有将他的举动放在心上,先是公事公办地同凌远交接,再浩浩荡荡地将主子送进营帐,跟十一和十六上蹿下跳地给周围在场的每一个人分发药囊,于是没有人真正地看到了温向野的身影,包括凌远。

    “凌将军不必担心,我们主子已无大碍,只是御医说接近痊愈这段时间最容易传给别人,主子又放心不下溱阳关的百姓,所以才要慎重至此。更何况还有十一在呢,他这个人虽然不靠谱,但他师父的医术可真没得说。”小卒笑盈盈地拦下试图跟过去的凌远,递给人一份布防图,顺势拉上无名和十四一起前往凌远的营帐。

    十一在他身后语速飞快地放下一句狠话:“今晚就下药毒死你!”

    而后弹射一般钻进帐中,解开季清临的上衣查看人左肩的伤口,经过一夜几乎没有任何休整的奔波,人和伤口的情况都很糟糕,所幸马车上除了季清临就是药材,随取随用,倒也没有让伤势更加恶化。

    重新给人敷上药粉包扎好,十一看着侧趴在自己腿上迷迷糊糊睡不安稳的季清临,顿时心生怜爱,温柔地摸了摸人的脑袋。

    师父曾说心病须得心药医,主子现在逐渐将执念全部转移到了少爷身上,如何不能算是一种痊愈呢。

    十六又抱了两床被子蹑手蹑脚地进来,还没来得及质问十一在做什么,反过来被人抢先骂了一顿:“三床被子了,你想活活压死少爷?我不是让你去多拿几个汤婆子?你哪怕扛点儿能烧的柴火回来呢,我好歹还能把你烤了吃!”

    “这不是还没来得及进城去买嘛!”十六委委屈屈地压低了声音反驳,轻轻将两床被子放下,又对着十一指指点点,“你换完药了没?再抱着少爷不放手我可就要去跟主子告状了!”

    “你懂什么?少爷伤在肩膀没法儿平躺,我若是不扶着,万一少爷睡熟了翻个身压着伤处,疼醒了怎么办?”十一忽然记起季清临的大腿内侧也需要换药,便毫不客气地驱赶十六,“你那天带着人骑马,要是能给马鞍垫软和些,少爷至于受这么多苦吗?要你有什么用啊?赶紧走!少在我面前碍眼。”

    理亏的十六灰溜溜地寻了匹马进城采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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