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人性
“无法再清晰一些？！”
王麟望着这道模糊的黑气影像，想要看清其中具体面容，却怎么都看不清，从这道黑气影像中只能得到两个特征。
那便是：玄袍、白发。
“王道友，贵公子魂魄已散，老头子我还是拼着术法反噬才能做到这一步。”
“这已经是极限了——！”
老鬼深吸一口气，拿起一块黑布擦着嘴角残余的血渍。
话音刚落。
噗嗤——！
这老鬼身躯猛的一怔，只见从他的丹田处，有着一只粗壮的黑色手掌洞穿。
老鬼下意识偏头望去，映入眼中的便是王麟那张冰冷的脸庞。
“你，你竟敢……”
老鬼眼中透着不敢置信，他的兄长供奉于黑石府之中，乃是灵台四转境的强者，正是因为如此，他一个灵台一转境才敢当面与王麟讨价还价。
“我有何不敢？！”
“你真以为我会惧你那在黑石府的兄长？”
砰——！
王麟掌心握着老鬼的灵台，猛的一捏，灵台碎灭。
随即抽回手臂，冷眼看着这老鬼倒在自己的跟前，往前爬了几步之后，身子一颤，气绝而亡。
他原本并不想杀这老鬼，但相比较约定好的三倍报酬，他更宁愿得罪这老鬼的兄长。
接着。
王麟抬手一抓，这冰棺上空的黑气影像便是被拓印而出。
一个时辰之后。
以骷城为中心的方圆五百里，皆是陆续张贴上了悬赏令，其被悬赏之人的身形特征，便是玄袍白发，并且悬赏额度比之三天前，足足翻了倍。
一时间，整个骷城无人敢穿玄色衣袍，生怕被误杀。
…………………
骷城二十七乡之一，云泽乡。
白家村。
当一朵黑莲降临在这白家村中心的刹那，躲藏在角落里的几个褴褛老妇，皆是吓得惊乱，把身体蜷缩在墙角阴暗中，不敢发出分毫声响。
“这，这，这……”
被陆平安带着跃下黑莲的白依依，望着周遭残破之景，一脸的错愕，这与她记忆中静谧祥和的白家村截然不同。
接着。
白依依脚步匆匆往前，快步朝着村头一座三进出的大宅院奔去，她家是村中大户，房屋亦是村中最为气派的一座。
陆平安扫了眼周遭之景，神色平静跟在白依依身后。
白家村和陆家村同为云泽乡六十余座村庄之列，且在前往陆家村的必经之路上，所以便是先送这白依依回家。
只不过。
就目前境况来看，这白家村怕是不复以往了。
“主人，奴家倒是有些印象。”
“这云泽乡在十年前归入了骷城钱家管辖，奴家的鬼山苦役，大多都是从这钱家买来的。”
“钱家人素来以残虐为名，据说每征一处徭役，就要将全村男子征光，非壮年劳力则是会当场虐杀，女人则是全部收入，带回骷城中做皮肉生意。”
潘金凤一袭红裙，身姿婀娜，一步一足都是透着妩媚熟女之韵味，紧随在陆平安身侧轻语说道。
闻声。
陆平安面色不变，眼中却是有着一抹不经意的杀意掠起。
一万年前，他不忍天地以万物为刍狗，愤而战天，便是想塑造一个清气乾坤。
没想到万年之后，这片天地，变得越发恶心的让人厌恶了。
咿呀——！
白依依推开自家屋门。
顿时间，整个人猛的怔在了原地。
映入眼中的，是一具具尸体，或是趴在地上，或是靠着墙壁，皆是睁大着双眼，带着无尽的恨意死去。
这些人，她皆是相熟，皆是她的本家亲友。
想来应该是大难将至，亲友们聚于一处，希望抱团合力。
突然，她的目光被门槛前的一对男女尸体定住。
“阿爹……”
“阿妈……”
白依依失了神一般的跌跌撞撞跑去，扑通跪在了堂屋门槛之前，跪在那一对男女尸身之前。
陆平安抬眼望去，那是一对死前依旧紧抱住彼此的中年夫妻，先后被一根削尖的木棍穿透了心脏，串在一处。
“啊——！”
白依依凄凉的哭声，回荡整个白家村。
‘如此杀意。’
陆平安眼眸微凝。
他赫然发现，当白依依跪在其父母尸首前痛哭的那一刻，有着一股极为特别的杀意散出，而这股特别的杀意，竟是能对自己魂中杀之道果的温养产生奇效。
‘可惜。’
‘我这副身躯还未修成天目神眼，看不穿她的体质。’
“依、依、依……”
这时，一道微弱的声音在这院中响起。
仔细听去，能发现这声音来自于院中间的一口缸，其内有着一具被斩去双腿双手、剜去双目耳鼻，但尤存一口气的人彘。
“三叔——！”
白依依下意识折身往缸内望去，整个人骤然瞳孔一缩，捂着嘴，眼泪止不住的夺眶涌出。
“陆，陆，陆……”
这人彘只是尽力的吐着字。
陆平安的眼神，骤然一冷。
距离这白家村三十里外，便是陆平安这一世自幼长大的陆家村，在大哥和二哥被征走之后，他与陆父和三哥陆景也是被征了徭役，家中还剩下母亲和四姐两个女子。
…………………
陆家村。
并不大的村落，百来户乡民，仅是老弱妇幼。
此刻，两百余乡民都是被聚集在村中稻场，一个个皆是蹲在地上，瑟瑟发抖。
在这些乡民的周围，是上百号提着刀的黑衣刀客，一个个皆是凶神恶煞，而在这些乡民的前方，四个黑衣客将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死死摁在树干上，身上衣裳被撕扯开大半。
“不要，不要，不要——！”
“娘，娘——！”
少女哭着，流着泪，梨花带雨，拼命的摇着头。
而在少女的身边，还有着一个倒在血泊中的妇人，妇人至死前，目光都是落在少女的身上。
嘴角长着一颗大痣的猥琐男子，将插入这妇人心脏的刀缓缓拔出，极为变态的舔了舔这刀刃上的血，随即目光看向痛哭的少女。
“叫吧，用力叫吧——！”
“你就算是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哈哈哈哈——！”
接着。
这猥琐男子将手中刀一甩，解开腰带，咧嘴笑道：“舔。”
“只要你乖乖听本公子的话，把本公子伺候舒服了，本公子今天就放过这一乡之民。”
“若是不听。”
“你母亲的下场，就是这帮乡民的下场。”
话音落。
陆家村两百多妇幼老弱都是猛的一怔，原本胆怯的他们，这会竟是争相出声。
“阿萱，你就听钱公子的！”
“快舔啊——！”
“你这臭婆娘，你要害死我们全村人啊？！”
“………………”
他们只希望这个畜生爽完了之后，放他们一条生路，至于陆萱如何，他们并不在意。
被摁在树干上的陆萱，听着耳边传来的这些污秽之语，望着这些平日里和蔼的乡邻，她突然感觉，这个世界，是那么的陌生。
她不再哭泣。
而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