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老知识分子
东区的工地已经拿到手，夜枫也开始安排工人进场。
只是最近材料涨价很厉害，夜枫带着秋歌一起去西区的物资市场看看。
韩杰货场的物资，全部来自辐射区边缘的物资场。
物资交易场在空地之上，西边是一排排满载货物的三轮车，东边是等候交易的货场车队。
车队从南到北排成长长的一溜，密密麻麻地足有几千辆之多。三轮车上都做着标记，能够看得出来有十几家货场在这里。十九区的货场非常多，大的有好几百人，小的只有几个人。杨天清当年是西区最大的货场，但也没法垄断西区的物资交易。
露天货场不断有物资从辐射区过来，货物一到就有人拥挤着上前。交易的过程非常的简单，废铜烂铁基本上是按堆卖，估算一下价格双方就成交。成交之后从对方的三轮车上卸下来，装满自己的三轮车便往回走。
隔着老远都能听到呼喊之声，采购的人员谈好价格之后，便会招呼着人上去卸货。
还有的人在争抢着物资，几个货场之间的人互相谩骂着。
从辐射区过来的物资五花八门，有建筑材料，有破铜烂铁，还有的人淘来一些瓶瓶罐罐。
进出的工人大多是年纪较大的，有的人身上还有简单的防护服，这种防辐射的服装只是理论上的防辐射，采用镀银的普通衣服做成。
核武大爆炸时代已经过去了三十年，当初让人闻风丧胆的核辐射已经没有原来的威力。以前辐射区进入之后，基本上出来活不过一个月。现在一类物资基本上已经全部过了半衰期，二类物资同样也有伤害，但只要不长期居住在里面问题不大。
尽管如此也有不少辐射区的工人得了各种怪病，物资公司的员工死亡率还是偏高。为了生活下去很多没有工作能力的人，尤其是老人和孤儿都会选择到这里来出工。
一个戴眼镜的老人引起了夜枫的注意。
他看起来有六十岁了，身体却非常的硬朗，踩着三轮车毫不费力。车上装着满满一车砖头，看起来至少也有一千斤。
老人将三轮车推到货场之后，在熊老板手下登记了一下，就把物资交给了韩杰的工人。
“阿公！”夜枫走了过去给他打招呼：“你在这里多久了？”
老人明显愣了一下，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听过这种称呼：“两三年吧？小伙子你是什么人？”
“我就是一个孤儿”夜枫不知道怎么给他介绍：“你为什么跑到这里来做物流工，我看你的力气可以到工地上干活呢？”
“工地上的人看我年纪大了，不想要呗”
他将三轮车停下之后，韩杰的工人已经开始搬运砖头了。老人难得的一点点休息时间，坐在三轮车上掏出了一个杂粮馒头。
“那你在这里工资多少？”
“哎，要什么工资，都一把年纪了有钱也没地方花了。工地上一天三顿饭，杂粮馒头管够”
夜枫心里突然酸酸的，他们的价格本来不应该是一天几个杂粮馒头。看起来不论多么危险不论多么廉价，老人只是为了多活几天。
“阿公你以前是做什么的？”夜枫也靠在了三轮车边上。
“小伙子，我给你说，你这么年轻可不要到辐射区来打工。”老阿公突然反应过来：“这里面的辐射还是很厉害的，要是你待在里面个三五年就废了。等你老了全身上下都是毛病，到时候再想生活可就不容易了。”
“趁着你现在年轻，赶紧到外面找一份力气活。要不是将死之人，谁会到这里来讨生活。”
“我不是到这里来找工作的”夜枫笑了笑，这老阿公看起来是个有学问的人，到这个时候还不忘给年轻人谆谆教诲。
“你以前读过书吗？”
“读过啊，我可是大学生”老阿公摇摇头：“一晃毕业都四十年了”
夜枫没有听说过大学生，他只知道幼儿园和初中生，这是高队长和梅姨告诉他的。
他顿时来了兴趣：“阿公，给我讲讲什么是大学生？听起来好像比初中生要厉害呢？”
“你问这个干什么？”老人虽然嘴上这么说，却迫不及待地介绍：“我们那个时候，幼儿园读三年、小学读六年、然后就是三年初中三年高中。高中毕业以后，学习成绩优秀的人就可以考大学。”
“大学再读四年就可以找工作了，我工作不到十年”
老人滔滔不绝，已经好久没有人愿意听他讲过去的事情了，重要的是也没有人问过他。
夜枫没想到他读了这么多年的书，至于他学习的专业，夜枫更是听不懂。他看到韩杰的工人已经把货卸完，知道老人很快就要出发了。
“阿公你贵姓啊？”夜枫打断了他的话：“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找熊老板”
“免贵，姓王”老人还没有说完夜枫就跑了。
他跑到熊老板面前：“熊老板，有个事情找你商量一下。”
“夜老板客气了。”满身肌肉疙瘩的人堆起了笑脸：“有什么事你吩咐就行了”
“我想找你要个人，不知道你方不方便？”夜枫指了指戴眼镜的老人：“这个人我想要带走，你看需要什么条件？”
“哦，你要这个老头子干什么？”熊老板眼珠子转了一下，显得非常的为难：“这可是我这里的老工人了，你要是带走了我要想再找一个可不容易”
“你开个条件吧！”夜枫懒得跟他废话。
平时他可以给人家讨价还价，但现在夜枫显得非常大方：“你这里的工人有上千人，不差他一个。再说了人家年纪一大把了还能够干几年，我是看他有文化，准备让他给我做个账房”
他不想让熊老板误会，干脆就把目的挑明了。
“一万块，我转让给你”熊老板伸出一根手指头。
一万块是一个普通物流工一年的工资，熊老板听说他要账房先生故意敲诈。有文化的人确实不多，但记账基本上认识几个阿拉伯数字就可以了。熊老板每天都有新工人，也有老工人死去。他并不在意这个物流工老头，只是觉得平白无故给人有点可惜。
他看着夜枫生怕对方反悔：“你要知道，我这个是个三年的老工人，对辐射区的建材熟悉得很。”
“狗屁，三岁娃娃都认识砖头”夜枫没好气地喊了一声：“韩杰，你过来一下。”
“老板，什么事？”韩杰丢下手里的活。
“给熊老板算账的时候多给五千块，我把他的一个人带走了。”夜枫说完转身就走。
“好吧，好吧，五千就五千”熊老板心里爽得很，一个老头子转手就是五千。
老人已经推着车准备离开了。夜枫追上去一把拽住三轮车：“阿公，你不用去干活了，跟我们走吧。”
“跟你走？”老人奇怪地看着夜枫：“你是干什么的？”
“咱们边走边说吧。”夜枫拽住了他的手：“我给熊老板出了五千块钱，让他把你让给我了”
老人吓得一机灵，将手抽了回去：“你这是买卖人口啊，我这么大年纪你买去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