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你要抛弃我了吗?
第三日晌午,当周回再次推门进来送饭时,又听了那句熟悉的开场白。
“阿和呢?”
周回将饭菜放在了桌子上,也说出了那句早已经说过无数遍的话“回圣主,夫人有一些事情要处理。”
墨倾尘没有说话,端起了碗便开始吃饭,自从昨天被烫伤以后,送过来的菜便没有再冒过很强烈的热气了,他隐约可以猜到,是阿和吩咐下人这么做的,她已经知道自己失去触觉了。
阿和可能并没有很多的事情要忙,她可能只是在单纯的躲着自己。
墨倾尘是这样想的,也就这么问了出来,他将口中的米饭咀嚼完,低声问道“她在躲着我吗?”
声音几乎小到听不到,若不是此时的墨倾尘正在直勾勾的看着他,他都要以为自己幻听了,他想到家主说过,若是圣子问他什么他不好回答的话就一概说自己不知道“奴不知。”
周回一直低着头,没有去看对方,就这样屋内又陷入了一片死寂,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听到坐在椅子上的人淡淡的说了一句“是嘛。”
终于在一片沉默中,墨倾尘吃完了手中的饭,周回连忙快速收拾好了碗筷,前往江篱的院子进行禀报。
他站在屋内将墨倾尘说过的每一句话,吃过的每一口菜,都一五一十的向着江篱说了出来。
“家主,今日圣子有比昨日沉默了一些,长此以往,圣子怕是会生病的,不如您去看看他?”
江篱没有说话,只是眸中更加阴沉,她又何尝不想去看他呢,只是她去了他怕是会病的更加严重,她的手指轻轻的敲打着桌面,沉默半晌后,扔给了那名周回一个药瓶。
“将它放入安神香里。”
周回挠了挠头,低声说道“呃家主,这圣子血液特殊,这药能管用吗?”他并不知道这是什么药,他以为这只是因为圣子这几日熬夜,家主心疼,所以配的强效安神药。
“这并不是你该管的事。”
江篱依旧是一副淡漠的表情,但是他知道家主这已经是在生气了,所以他乖巧的磕了一个头后,便飞速的离开了屋子,自从圣子病了后,家主真是越来越冷漠了,以前还假装笑笑,现在却连装都不愿装。
所有人走后,江篱安静的坐在座位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端着茶杯的手略微有些发抖,只有她自己心里知道,她的内心有多么恐慌,她已经了解过了,中了情蛊后,解百蛊之血便会被封印住,如今的墨倾尘和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不他似乎比普通人还要羸弱一些。
她只要一想到,曾经那个骄傲的、耀眼的少年,双目炯炯有神,坚定的说着自己蛊术乃圣疆第一,如今却是个吃饭都会被烫到的存在,她心中就忍不住的酸涩。
不过没关系,今日之后,他便又是那个刚刚在上的圣子,而她也会变回那个四处漂泊的江家少主。
屋内,香炉中冒出股股白烟
墨倾尘躺在床上,眼睛紧紧闭着,喘着平稳的呼吸声,他已经连着几日失眠了,每日吃完午饭,他都习惯午休片刻。
当白烟缓缓围绕在他的周围时,他忍不住皱了皱眉,他睡的很浅,安神香的味道也很大,但他还是很敏锐的抓住了一丝隐晦的味道,那是忘忧散的味道。
他立马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坐起了身子,摇了摇因为起的太猛而有些混沌的脑袋后,他起身到桌子旁,拿起了茶壶,将香炉浇灭。
阿和是要放弃他了吗,偏偏挑在他睡午觉的时候放入忘忧散,是怕放在饭菜里他吃出来吧,才会选择让他在不知不觉间将她全部忘记,阿和是要放弃他了
他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意,说来还要感谢颜玖禾,之前磨着她教他医术时,他总是偷偷在他睡觉的时候放毒药,然后等他醒后,让他自己解,便锻炼出了即使在睡梦中也可辨明是什么药的能力,那时他不敢和江篱说,怕她心疼,如今倒是成了自己手中的底牌。
墨倾尘是怎么也不会想到,曾经为江篱所学的医术,现在却被用来提防她
他随后拿起一旁的琉璃盏扔到了地上,“嘭”的一声,碎片飞溅,他缓缓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看着最顺手、最锋利的,握在了掌心,站直了身子,微微用力,鲜血便从指缝处流了下来,他沉默的看着流淌下来的鲜血,没有丝毫感觉,只是默默感叹自己选对了碎片。
“砰!”没有敲门与禀报的声音,房门就这样被踹开了,还是那个熟悉的小厮,只是这次他不再是低着头唯唯诺诺的样子,而是站直了身子满脸惊恐的看向了他。
墨倾尘依旧问出了那句熟悉的开场白“阿和呢?”
这次的回答终于有了变化,他用安抚的语气说道“家主马上就会赶到,您先冷静。”他没有说话,在墨倾尘握上碎片的那一刻,便有人去找家主了,他敢肯定家主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这里。
墨倾尘苍白的唇瓣缓缓扬起,露出了两颗小虎牙,他将碎片抵在脖子上,锋利的碎片立刻在白皙的脖颈上划出了一道血痕,他却连眉毛都没有皱一下,只是开心的说道“哦,那可要让她快一点啊。”
他话音刚落,心脏便传来一阵如火灼烧般的疼痛,攥着碎片的手便被人从背后握住了手腕,随后他便听见了日思夜想、却又充满了冰冷的声音“阿尘,你不乖。”
墨倾尘没有较劲,顺着她的力道让手从脖颈处离开,她轻柔的掰开他的手,将那个碎片扔在了地上,她朝旁边伸了伸手,便有人递上来一瓶金疮药和手帕。
墨倾尘贪婪的看着眼前正认真为他包扎的人,心脏传来的剧痛,昭示着她的存在,也昭示着他爱她的程度。
“你要抛弃我了吗?”
江篱包扎的手一顿,随后立刻恢复平常,淡定的继续为他包扎着,只是她似是心中波澜很大,系了好几次,才将手帕固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