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这……是个死局
鬼面将军身后不远处，李南景面色冷峻，手握长弓，唇边挂着一抹冷意，直至鬼面将军倒地，他才放下长弓……
楚欢颜的目光随着男人的倒下而缓缓下移，最终定格。
她的神情变得恍惚，眼神空洞，仿佛整个人都失去了生机，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毫无反应。
代洛璃扶住楚欢颜，担忧地看着她，轻声呼唤：“颜颜。”
楚欢颜回过神，下意识地握紧代洛璃的手，她紧盯着那张苍白的脸，痛苦在她眼中蔓延，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她低声呢喃：“代洛璃，救他……救活他……”
代洛璃紧握她的手，承诺道：“好……我会竭尽全力救他！”因为，这是我欠你的。
地上的人似乎察觉到了楚欢颜的痛苦，他艰难地睁开眼睛，吃力地抬起手抓住楚欢颜的裙角，声音微弱却带着坚定：“阿颜，我们回家好不好？”
楚欢颜紧咬嘴唇，强忍着泪水，低头看他时，眼中的痛苦与不舍被深深隐藏，只剩下刺眼的嘲讽。
“我与你从来都不是我们！更不会有家！”
她的声音冰冷如寒夜中的霜雪，刺骨的寒意将鬼面将军完全笼罩。
说完，她决然转身，朝大门走去。她的身影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视线中。
鬼面将军的手无力地垂下，他轻叹一声，缓缓闭上眼睛，仿佛这个世界再无一丝光亮。
……
刑部大牢里。
李南清坐于轮椅之上，一身大红婚服，衬得他面色不似往日那般苍白。
闻得有声响传来，他猛然抬头，待见来人，其眼底的阴冷瞬间被担忧和焦虑取代。
“颜儿！”
楚欢颜循声看去，见到被囚于牢房的李南清，愣了几秒，心中顿生强烈的不安。
皇子大婚之日竟被打入大牢，想必牵涉重大案件。
她赶忙上前，隔着牢门问道：“清哥哥，发生何事了？”
李南清苦笑道：“他们在我府邸搜到谋朝篡位的证据……”
话至此处，他叹息一声，忧郁地看着楚欢颜，“颜儿，是我连累你了！”
楚欢颜微怔，谋朝篡位？
如此大事，为何神书没有提示？
她急忙转身看向周舟，若无确凿证据，他想必也不会亲自捉拿李南清与自己。
周舟未做任何解释，只是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楚欢颜看了李南清一眼，默默跟随狱卒来到审讯室。
待周舟问完话，她才知晓事情原委。
一切皆始于鬼面将军那晚在象姑馆捉到的刺客。
那刺客被抓回多日，任凭如何审讯逼问，严刑拷打，都咬紧牙关，不曾吐露半字。
然而，今日下午，刺客却突然招供，称李南清与东莱国太子密谋策划，企图篡位夺权，而他自己则是二人互通消息的重要使者。
东莱与西昌边境连年战乱，三年前两国签订和平共处条约。
然而，东莱国主野心勃勃，对西昌阳奉阴违，妄图撕毁协约，攻占西昌。
李南清身为皇子，仅凭刺客供词，尚不足信。但刺客却能准确说出东莱在昌京的所有细作联络点。
周舟依址逐一抓捕，竟完全吻合，且众细作皆已认罪，并指认李南清。
与此同时，不知何人走漏消息，朝野皆知。
皇上无奈，只得下令彻查。
刑部于李南清新府邸发现密室，内有李南清与东莱太子大量往来书信，尽是忤逆之言。
刑部与大理寺众官紧急比对，书信字迹与李南清一般无二。
更重要的是，刺客是鬼面将军亲手抓获。
众所周知，鬼面将军是李南清的人。
李南清有口难辩，身陷囹圄。
李南清入狱后，刺客又供出其同伙为永乐郡主。
那日，永乐郡主至象姑馆，表面寻欢，实为送边防图。
周舟亲自带人去查，在象姑馆大厅软塌之下寻得边防图。
当日象姑馆被包场，此位置唯有楚欢颜坐过。
且自那日起，象姑馆被查封，终日有官兵看守，更不可能有人中途进入栽赃。
那份边防图已八百里加急送至边关核验……
楚欢颜的心沉到了谷底。
原来，自己与鬼面将军出现在象姑馆真的不是巧合……
奇怪的刺客果然是有意被逮捕……
右相的提议也确实别有用心……
鬼面将军，周舟都被算计进来了……
如今，人证，物证俱全！
这……是个死局！
呵，还真是天衣无缝！
楚欢颜在心里冷笑，代洛璃，你在这盘棋中扮演的又是什么角色呢？
见她一言未发，周舟不禁问道：“郡主，为何不为自己辩解？”
辩解？
楚欢颜苦笑，她都不知从何辩起！
她感觉，最近所发生的一切，都在脱离小说原本的情节……
“周大人，如今我的辩解可有意义？”
她语气淡淡的，脸上毫无波澜，看不出喜悲。
周舟语噎，如今若是边防图确认无误，李南清与她的谋逆之罪，便是铁证如山。
辩解确实毫无意义。
可他不忍见她如此沉默，即便她说出只言片语，他也会竭力查证，不放过任何一丝希望。
身为刑部官员，周舟主审过多起案件。他办案向来不掺杂个人情绪，依事论事，秉公处理，只看证据，不顾人情。
可这一次，即便证据确凿，他心中仍禁不住怀疑，她定然是遭人陷害，抑或她根本不知情，只是遭人利用……
“周大人！”
见他沉默，楚欢颜轻声唤道：“能否将我与清王关押在同一间牢房？大婚之日突遭此变，他定然心中难受，且他腿脚不便，我也可照料一二。”
“好！”
周舟微愣，似乎对她的话颇感意外。
对于楚欢颜与李南清之间的事，他有所知晓，二人感情之深厚非比寻常。
听她所言，她坚信李南清是清白的。
周舟犹豫再三，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郡主，你认为清王是被人诬陷的吗？”
楚欢颜点头，“我坚信清王殿下绝对不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可是……”
周舟眉头紧皱，话到嘴边，却又咽下。
见他欲言又止，楚欢颜眼底闪过一丝疑惑，追问：“周大人有话不妨直言。”
周舟不再迟疑，“郡主可还记得太安村屠村案？”
楚欢颜心中生起异样，周舟不会无故提起旧案。
“难道……屠村案与如今这案子有关？”
“我只是猜测。”周舟道：“那起案子当时证据确凿，虽已结案，但我总觉得太过顺利，便暗中调查。
昨日，我才查出，那些杀手真正的死契在风远县县令路围手中，而那路围是路贵妃的远房亲戚，专门为皇上与贵妃培养暗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