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别哭，他没事
观音庙内浓烟滚滚。
即便一桶水接着一桶水的往上泼，也只是杯水车薪。
“我的孩子啊。”
“我闺女还在里面没出来啊！”
“菩萨啊。”
……
几个女人正哭天抢地的要进去，却被人拦了下来。
楚欢颜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忙抓着一个刚逃出来的人问。
“里面还有多少人没出来？张清润有没有在里面？”
那人全身黑乎乎的，还喘着粗气。
“好像还有孩子没出来，至于清润……我看到他进去了，但是出没出来我也不知道。”
张清润，他可不能出事……
楚欢颜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她提起一桶水从头顶浇下，又拿了湿手帕捂住口鼻就要冲进去。
“我进去，你等着。”
不待楚欢颜回答，鬼面将军便已经冲进火海。
旁边的人眼看楚欢颜也要进去，忙拦住她。
“姑娘，你就别进去了，你这小身板，进去也帮不上什么忙，再出个什么事……”
他说的是实话，可楚欢颜也不愿干等着。
“乡亲们，谁知道医馆怎么走？”
“我！”
“麻烦这位一嫂子去请大夫过来，如果有担架的话，把担架带过来，最好多带些治疗烧伤的药膏……”
“出来了。”
听到有人喊，楚欢颜忙转身，鬼面将军正抱着两个孩子从浓烟里跑出来。
“将军。”
楚欢颜急忙迎上去。
“别急，我去救他！”
鬼面将军说着，把两个孩子塞给她便又转身冲进观音庙。
看着他义无反顾的背影，有那么一瞬间，楚欢颜想要冲过去拉住他。
火势蔓延的很快，整个观音庙都已经燃起来了。
楚欢颜焦躁的踱着步，眼睛紧紧盯着观音庙的门，生怕一个眨眼错过了什么。
终于，一道颀长清瘦的黑影还半背着个人晃晃悠悠的从滚滚浓烟里走出来。
楚欢颜飞奔过去，在他快要倒下之前扶住了他。
此时，一声巨响，庙宇也在他们身后轰然崩塌。
看着他凌乱的头发还有些破烂的衣服，楚欢颜只感觉鼻子一酸，眼眶也红了。
“别哭，他没事。”
鬼面将军的声音依旧闷闷的，只是比往常虚弱了些。
楚欢颜先是一愣，又看了眼地上的张清润，本来没有落下的眼泪瞬间决堤了。
这一刻，楚欢颜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而哭，只感觉心像被什么揪住了一样的疼。
“娘，你看那个人的脸怎么像鬼一样？”
一个稚嫩的声音从人群中响起，瞬间引来众人的注意。
“好像是戴的面具？”
“天啊，好恐怖。”
“谁家好人戴那种面具。”
……
质疑声越来越多，鬼面将军想要去拉自己的斗篷，却发现不知何时掉了。
这群忘恩负义的东西！
楚欢颜气的牙痒痒。
“你才是鬼，你们全家都是鬼！
你眼瞎了吗？
没看到刚才是他冒死进去救人的吗？
鬼会救你们的孩子吗？”
骂完，楚欢颜也懒得跟他们过多纠缠，搀着鬼面将军就要离开。
“等等，你们不是我们镇上的人吧？”
一个白胡子老头挡在他们前面。
楚欢颜认得他，是里正的父亲。
“她是楚家的丫头，那个人是她从外面带回来的男人。”
“听说楚家那丫头在昌京城的青楼里当妓女。”
“说不定这两个男人也是她的姘头。”
“不知羞耻的，还没成亲，男人就带回家了，今日的大火一定是菩萨发怒了。”
“只有浸猪笼，才能平息菩萨的怒火，否则我们西平危矣。”
楚欢颜冷笑，人心果然是这世上最可怕的东西。
“我看要平息菩萨的怒火，得先割了你们这群狼心狗肺的舌头。
你们几个这会子叫嚣的这么厉害，刚才救人的时候怎么一个个跟个缩头乌龟一样？
要我是菩萨，我宁愿早点自焚也不会坐在庙里保护你们这群混蛋玩意儿。”
几个男人被她骂的面红耳赤，一时恼羞成怒。
“大伙一起上，打死这不知廉耻的狗男女。”
“我看谁敢？”楚欢颜大喝一声，顺手拔出鬼面将军的佩剑，横在身前，剑尖直指离自己最近的那个人。
“你们只知道我在昌京是个青楼女子，难道就没听说过我和鬼面将军的关系？谁再敢往前走一步，我就让他带兵踏平西平镇！”
放狠话，谁不会啊？
虽然没见过鬼面将军，但关于他的传说可是传遍了乡野。众人不知道她话里的真假，一时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真被她给唬住了。
楚欢颜趁机扶着鬼面将军赶紧离开。还没走几步，她就听到身后有什么声音。
一扭头，一个木桶正朝自己直直砸来，已经来不及躲避，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
紧接着一声闷响，预想中的疼痛却并没有袭来。
楚欢颜睁开眼，鬼面将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挡在了她身后。
“将军！”她低呼一声，急忙扶住他有些摇晃的身体。
“我没事……”话还没说完，他就剧烈地咳嗽起来，鲜血也顺着面具滴落。
楚欢颜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愤怒，抓起剑，一步步逼向众人，声音冰冷得仿佛淬了寒霜。
“是谁？”
众人被她眼中嗜血的杀气吓得连连后退。
“是你？”楚欢颜将目光锁定在一个眼神闪烁的男子身上，刚才就数他叫得最凶。
“是……是我又怎……”
他话未言罢，胸前便被长剑划出一道深深的伤痕，刹那间，他胸前的白衣染成血红。
那人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身躯，又看向楚欢颜，惊恐得瘫倒在地，喃喃自语：“杀人了，杀人了。”
“谁再敢妄动，死！”
楚欢颜眼神冷峻地扫视众人，确认众人不敢再轻举妄动，才转身扶住鬼面将军。
察觉到她在颤抖，鬼面将军反手握住她的手，道：“别怕。有我在。”
声音虽轻，却让楚欢颜的心神安定下来。
走了许久，确定身后无人跟随，楚欢颜紧绷的神经才稍有放松。
忽然，鬼面将军的身躯一晃，全身的重量都压在楚欢颜身上。
楚欢颜慌忙抱住他，两人一同摔倒在地。
“将军，将军。”
呼唤声没有得到回应，
一股熟悉的恐惧感涌上楚欢颜心头。
这种感觉，她刻骨铭心。
那一次，是她摸到父母冰冷的尸体时……
忽然，一个细微的声响在身后响起。
楚欢颜急忙抓起地上的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