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未血玄黄
万神殿一样的建筑中，三楼阳台上，庞贝坐在硕大的沙滩椅上，手里托着一杯马天尼。
“看来凯撒和家族的矛盾很难调和了。”庞贝身后的阴影里，有人轻声开口，他的面庞隐没在黑暗里，看不清楚。
“没关系，所有离巢的飞鸟最后都会归来，他只是有点固执而已。”庞贝摇晃着高脚杯，却没有喝一口。
“只是这样做真的好吗，牺牲那个叫陈墨瞳的女孩促使凯撒觉醒，如果让他知道的话，怕是会发疯吧。”
“怎么，你心软了吗。”
“抱歉先生，我只是觉得有些不妥。凯撒是个太过于倔强的孩子，虽然他是现如今家族内血统最稳定的，但是他无论是性格还是心理上都还是太脆弱了，我担心失去陈墨瞳之后，凯撒会一蹶不振。”那人仍是不卑不亢的语气，言辞中虽彬彬有礼，但并无太大尊敬。
庞贝凝视着凯撒渐渐远去的身影，“虽然他在混血种中也仅仅算是平平无奇，或者说是很平庸，但是他对于那个东西来说可能是极其难得的。其他不稳定的血脉去接受它的力量，反而可能会使它真的复活。只有最稳定的龙血后裔，才有可能接受它的力量并且阻断它的意识。”
黑暗中的身影久久站立。
“那需要我做些什么吗，在我还仅剩的有限时间内。”
庞贝从躺椅上站起，缓缓转身，“你心里应该也是恨着家族的吧。”
很久的沉默过后。
“没有，我的血统虽然是家族内最高的，仅仅次于初代种，但是我的血统太过不稳定，我随时可能会暴走，药物也不能长久压制住我体内的力量，所以我注定被放弃，我早就已经有了觉悟了，我本就是个不该存在于世界上的人。”
“唉。”庞贝叹口气，“人为提升上去的血统终究还是有太多限制了，毕竟我们还不能像真正的龙族那样，去接受龙血的洗礼。”
“我知道的，我会作为凯撒的盾，守护好他这支家族的矛，我就是为他而生的，必要时刻我可以随时被牺牲掉。”他语气淡淡，似乎并不是很在意自己的命运。
“这些年在你身上发生了很多事吧，现在的你，看起来并不像一只危险的野兽。”
“人是会成长的，何况是我这种命运已经被写好的人。”那人的语气依旧平淡。
“从某个角度来看，你和凯撒真的很像，你有着凯撒同样的骄傲，但又有着截然不同的孤独。”庞贝点了点头，“记得按时吃药，命不久的人更应该对自己好一点。”
庞贝以这句话结束了聊天。
“谢谢。”那人转身走向身后更深处的黑暗中，忽然止步，再次转过身来：“我知道庞贝先生您是家族现在最清楚全部计划的人 ，正好有这个机会，我想问一个关于它的问题。”
“问吧。”庞贝点头。
“世界上存在可以改变世界的言灵么？例如改变……过去。”他的声音很低，似乎是不愿意别人听到。
庞贝微微一怔，眼睛里闪过意义不明的光。
这不该是一般人能问出的问题，涉及到某些隐秘的东西，而庞贝恰恰是知道这些的。
庞贝知道真的有某种强大的言灵或者存在可以改写过去，可以扰乱因果线，甚至可以把毫不相干的两条因果线或串联或合并到一起。这种东西太过隐秘，本不应被他人所知晓。
他再度审视面前的年轻人，难道这个人已经仅仅凭借自己的力量，探索到了龙族最隐秘的东西吗。
他思考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回答这个问题：“从龙族遗留的东西来说，确实存在可以改写过去的能力，比如扰乱因果。”
“那什么可以扰乱因果呢？”那人追问。
“神，神便可以扰乱因果。”庞贝缓缓地说。
他不禁打了个寒战，意识到自己触碰到了某种禁忌的东西，但他一时之间还想不清楚。
“龙族历史上，确实有因果线被改写过。历史上因果线被改写，会产生一系列无法预知的后果，甚至有可能影响到整个历史的进程，因为改写之人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了。”说到这里庞贝忽然警醒，截断了话头，“但这些不是你该了解的。”
“哪怕我是个活不久的人，也不能了解么？”
庞贝没有回答。
“明白了，谢谢庞贝先生。”他微微鞠躬，退了出去。
他缓缓步入明亮的灯光中，细长的金色卷发遮住了眼帘，跳跃的额发中两只眼睛呈现诡异的不同颜色，一只冰蓝一只暗金！
帕西·加图索，被誉为加图索家族的战争机器，血统在家族中无人能敌。
与此同时，北极圈内，一辆气垫船跳跃着行进在冰面之上。
大概三个小时之前，路明非还在地堡中抱着背包酣睡，苏恩曦却已经带着楚子航和布宁找到了酒德麻衣。
“喂薯片，你认真的吗？你竟然真的把坐标泄露出去了？”酒德麻衣无奈的扶着额头，她有点无力吐槽了。
“不然呢，那种情况下岂能怎么办嘛……我没有你和三无那么强的血统，就算是有也不可能强行入侵那个尼伯龙根，而且我们的小白兔一号身上带着的奥丁烙印也没用，那我只好这么做咯。只有把这趟水搅浑，我们才有可能达成目的。”苏恩曦弱弱的嘟囔。
“可是你这么做已经不是把水搅浑这么简单了，你这是往水里丢了一颗核弹吧！”
“喂喂喂，不要一上来数落我啊！”苏恩曦不满的嚷嚷，“我能怎么办嘛，我一个柔弱女子还带着两条哈士奇，你让我独自面对面对神明级别的对手，你还有没有心啊！”
酒德麻衣挥挥手，不知道是无力继续争辩，还是只想表达她并没有对苏恩曦不满的意思。
“那老板的意思呢，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老板不可能无动于衷吧。”
“老板倒是找过我，他让我去接你，然后带着路明非直接去黑天鹅港。”苏恩曦的脸色也严肃起来，“老板说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需要我们抓紧时间。”
酒德麻衣一怔，她和苏恩曦当初的表现一样，除了错愕就是深深的震惊，“那我们要去哪里找路明非？那个尼伯龙根的结界已经消失，要我们从数以千计的精英混血种里把路明非给带出来，想想就不可能吧？每次老板布置的都是这种可以要人命的任务！”
“不知道，反正老板的命令我们要执行，而且老板没有任何一次出过错，那索性就将一切交给命运咯！”
苏恩曦不满的哼哼，猛然加大了油门，气垫船拖着滚滚雪尘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