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求死之徒
“玩玩又有什么关系呢？”路鸣泽意味深长的说，“哥哥你呀，就是把许多事情都看得太认真了。”
“就算是你的命运在剧本中已经写好，可如果哥哥你不满意的话，我也会帮你改写，我曾经帮你改写过一次剧本了，如果再有人想要动你的命运，不管是王也好神也罢，我替你……杀了他！”；路鸣泽的小脸上满是平静，却说着磨牙吮血的话。
路明非沉默了几秒钟，伸手去抓地上的竹筒。但是路鸣泽的手突然也按在了竹筒上，不让他拿起。
“哥哥你刚刚问了一个有趣的问题，很有哲学范，不如先让我说两句，也算是对哥哥你的忠告。”路鸣泽微笑着说，“我知道在西方占卜被认为是禁忌之术，其实在东方占卜同样是禁忌。命运或者说未来，是世界上最难以捉摸的东西，本来不能预测。即便是真的有办法可以窥视未来，也是诡道而非正途，是要付出惨重代价的。”
“所以我曾听人说过，占卜是偷天之术，凭借人力从天意中窃取一丝，占卜者为了得到准确的结果，必然会损坏自己的‘性命根本’。可是又有人说，占卜之术，浅处是人道，深处是魔道，最好浅尝辄止。古代的占卜大师都知道自己终将不得善终，偷天之人终将再无埋骨之地。”路鸣泽又说。
“明知不得善终，那又为什么要占卜呢？”路明非反问，“如果知道了自己的未来，那又该何去何从呢？”
“因为哥哥你啊，求的本就不是什么善终啊！”路鸣泽这才轻轻将竹筒推到路明非的面前。
“哥哥，看你的眼神似乎是有心事，你拒绝我为你占卜未来，是觉得可以用自己的双手去实现未来吗？但如果已经有了这样的觉悟，又何必畏惧占卜的结果呢？吉凶当然能改变，根本就没有什么注定的未来，就像你扭转了神话中必定会命中的那支投枪，只看是命运握住你的手，还是你握住命运的手。”
路明非咀嚼着路鸣泽所说的话，并不能全部理解，这个半大的孩子总是说出一些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话，就好像这个男孩体内住着的是一个存在了几千年的孤魂，饱经风霜。
“哥哥，你已经入局了！”路鸣泽笑的有几分诡秘。
“入局？”路明非一怔。
“占卜分两种，一种是入局，另一种则是在局外。对于在局外的人，占卜就是娱乐，可信可不信，占卜出吉卦会笑一笑，占卜出凶卦也没关系。”
“可是哥哥你不同，你嘴里说着对占卜没兴趣，可你心中最渴望知道自己的未来。所以，你已经入了我的局。”路鸣泽继续微笑，“占卜是偷窥命运、干涉天道的游戏，不过单凭占卜者是偷不到天道的，还需要问卜者也入局才行。一旦入局，入了卜术的深处，这一卦占卜出来，就是铸铁成山，虽然有改变命运的机会，但得要付出莫大的艰辛和努力，甚至是生命。”
路明非越发惊讶，路鸣泽的话似乎有某种神奇的魔力，触动了他的某些隐藏极深的心事。
确实，他想知道自己的未来，这个时候他最虚弱的，不是肉体上，而是心灵。而他心中有事，他惦记着很多人很多事，路鸣泽也说了，会被占卜影响的人，都是心里有事的人。
他最终还是拿起了竹筒。
“想好了？”路鸣泽还是笑，“我再多问一句，哥哥，你敢于看自己的未来么？或者说，你做好准备去迎接你的未来了么？”
“没什么不敢的，我准备好了，我早已经有了觉悟。”路明非淡淡的说。
“哥哥你真棒！自从我学会占卜以来，愿意入我局的人而且不退的只有一个。”路鸣泽大笑，“今天我终于找到了第二个。”
“那另外一个是谁呢？”
“一个风骚的老家伙罢了。”路鸣泽依然在微笑，“他问的问题很奇怪，他问的是将来谁会杀死他，这样的问法当然只能得到凶卦。”
“是吗，不知道最后的结果是？”
“没到时间呢，他还没死，反正他知道结果后和以往并没有什么区别就是了，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为我占卜，会损耗你所说的‘性命根本’吗？”路明非微微一顿。
“当然，不过面对一个敢于挑战命运的疯子，我会全力以赴。作为最优秀的业务员，我也在寻找着最好的顾客。”路鸣泽嬉皮笑脸，挤眉弄眼的说着。
路明非微微点头，不再迟疑，他摇动了手中的竹筒。
古铜色的硬币洒落地面，都是黑龙的一面朝上。
“初爻，老阴化少阳。”路鸣泽边记边说，“二爻，老阴化少阳……三爻，老阴化少阳……四爻……老阴化少阳……”
路明非不断抖出竹筒里的硬币，地堡中只能听到硬币互相磕碰，撞击竹筒和地面的声音。
卦象相当奇怪，路明非掷出的每一卦都是老阴化少阳，每一次朝上的都是代表死亡和毁灭的黑龙，一次也不见白龙露面。
初爻到五爻都是至阴。
“是很差劲的卦象吗？”路明非问。
“不，不差，只是很怪异。”路鸣泽微微摇头，“从初爻到五爻全是动爻，动荡不安，我可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卦象，真是奇怪。”
“这是什么意思呢？”
“得看看第六爻，”路鸣泽说，“眼下就像是下棋到了最终时刻，最后的几枚棋子会决定棋局的胜负。但天道流转，乾坤未定，不到最后一枚硬币落地，我仍然什么都看不到。”
路明非注视着地上的竹筒，缓缓地深呼吸，他准备要投出最后一爻了！
硬币在竹筒中震动，像是不安的蜂群。路鸣泽也聚精会神，这是非常罕见的卦象，连他都被吸引住了。
路明非翻过竹筒，洒落硬币。这时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猩红色的液体倾洒而下，浸透路明非的衣襟，也染红了路明非的手。
一瞬间路明非的心脏近乎停跳，那只盛满他命运和未来的竹筒里好像满是鲜血，在命运即将揭晓的一刻，腥风血雨像是滔天的海浪一般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