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意外
姜随骑着自行车，飞速的在马路上奔驰着。
建筑物和行人都向身后快速退去。
“滴、滴、滴。”
三声巨响后，紧急制动的小汽车内探出一个中年男人肥腻腻的脸。
“你会不会骑？赶着投胎啊？想死别死我车上，死远点。”
姜随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手里紧握着拳头，眼底渗出殷红，手臂和脚踝的刺痛，提醒他低头往下看，果然流了不少血。
“妈的！”
中年男人暴躁的又滴了两声。
他擦了把手上的血，掏出手机，打给妈妈，没有人接，又打给爸爸，也没人接。
他扶起自行车，蹒跚的向前走去。
中年男人似乎并没有打算放过他，他钻出头来，往他的脚下吐了口痰。
姜随面无表情的瞪着他，想骂出口的话，卡在喉咙里。
男人像是吃瘪似的摆摆手：“你小子，下次给我注意点。”
说完汽车从他身边呼啸而过。
姜随脚踝越发肿胀，他使不上力，一拐一拐的往不远处的菜市场走去。
手臂和裤脚还在渗血，夕阳下的他，就像断了翅的天使。
姜随走到熟悉的摊位面前，徐奶奶的孙子和姜随是初中同学。
“小姜，放学啦？哎呀你这腿怎么回事，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徐奶奶看到他那血淋淋的裤脚吓了一大跳，从摊位里走了出来，着急的上前打量。
“徐奶奶，我没事，刚才不小心摔倒了，我回去擦点消毒液就好了。”
“哎。”奶奶叹了口气，“小姜，你就是太懂事了，今天还是自己一个人吃吗？”
“不，今天爸妈回家陪我吃。”
姜随脸上露出稚嫩的笑容。
他挑了些妈妈最喜欢的鸡毛菜，虎虾，鸡翅，排骨，还有爸爸最爱吃的鸭舌和牛排。
当他强忍着疼痛走到家门口时，他看着车库出了神，车库里还没有一辆车。
姜随拎着大袋小袋走进厨房，这时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随随，妈妈下班了，妈妈现在去拿蛋糕，你先去做会作业，等着妈妈回来烧。”
“好。”
姜随面露喜色，他快速的将食物洗干净，切好放入盘中。
看了眼时间，已经七点半了。
他犹豫了一会儿，拨打了爸爸的电话。
电话还是没有接通。
也许是开车回来的路上了。
姜随起锅下油，当厨房里菜香四溢，热腾腾的菜盘上冒着白烟。
最后一盘菜出锅。
他在牛排上撒了些迷迭香，动作娴熟，宛如一位专业的大厨。
看了眼时间，八点多了，四周还是一片寂静，丝毫没有处于市中心的人烟味，失落感油然而生，胸口的一股子气在心里不断下沉。
姜随深吸了口气，给妈妈打了个电话。
“你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他掐断电话，重新拨打出去，这次电话接通了。
“随随。”妈妈的电话传来。
“妈，你要到家了吗？怎么…？”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电话那头传出金属撞击的声音和歇斯底里的哭叫声。
“让一下，让开…随随啊，是这样的，妈妈临时加了个手术，马上要做了，今天应该回不来陪你了，对了，妈妈银行卡里给你转了点钱，你自己出去吃点健康的。”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电话那头传来了挂断电话的嘟嘟声。
他不死心，继续拨打了妈妈的电话，电话那头传出了悦耳的女声。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姜随叹了口气，打开冰箱，拿了一罐雪碧，一饮而尽。
许熠的笑容僵在脸上，看着一桌子的菜，目光变得空洞。
姚希看着不远处的川剧变脸，连连拍手叫好，一脸兴奋的对着许熠说，“现在的餐馆真有意思啊。”语气里带着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惊叹，丝毫没有注意到许熠表情的不对劲。
“傻子啊，这是川菜…”许熠没好气的拍了她的脑袋，两个人扭打到了一块。
“臭屁孩，早晚把你打死。”
满满看着眼前的两人，忍不住低低的笑出了声。
夜幕降临，窗外的天空映衬成深紫色，满满在想，姜随应该已经吃完晚饭，在沙发上看电视了吧，一想到第二天就能和他见面，她突然有点心惊肉跳。
“你这点的都是什么啊？我们就三个人，吃得了这么多吗？笨蛋。”
“是你说随我的。”
手里还拿着酸菜鱼和蒜香排骨的服务员处在原地，有些尴尬的看着三人，圆桌已经被摆满了，手上的菜，也已经没有任何地方可以摆。
“对不起，你们菜放不下了，要不，要不…”
服务员看着和他们差不多年纪，像是新手，应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稚嫩的脸上露出囧色。
“要不，你先放旁边吧，一会我们这些吃完再上。”
服务员点了点头。
许熠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两下，他看了一眼，是姜随的消息。
—你们在哪？
许熠挠了挠头，发了个地址过去，这小子现在不是应该在家里吃着生日蛋糕吗？
十分钟后，餐厅门口出现了姜随的身影。
许熠抬手向门口挥了挥手。
满满和姚希往外看去，这才发现姜随走了进来。
此时，四人的餐桌，只剩满满身边还有一个位置。
不出意外，这将是第一次，和姜随并肩坐在一起吃饭。
姜随穿着一件冲锋衣和一条工装裤，走过来发出稀稀疏疏的摩擦声。
他走到满满身边，很自然的坐了下来，衣摆轻佛形成微风，满满深吸一口，是冰凉的薄荷和沐浴露混合的香味。
他倒了杯水，一饮而尽。
又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排骨放进嘴里。
面无表情，却似乎故意表现的让人看出他心情不好。
许熠也感觉到姜随的不对劲，开口问道：“你在家没吃？”
姜随只“嗯”了一声，手里夹菜的动作并没有停。
满满看着姜随那要死不活的样子，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大概也猜到，这个生日过得不太愉快了。
可再不愉快，怎么能让孩子晚饭都没吃就跑出来呢？
满满莫名有些生气了，更有些心疼。
暗恋总能让人情绪波动的厉害，动不动就想落泪，动不动就睡不着，动不动就想抱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