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哭不出来
虽然比不上杀人,但是也跟杀人差不多了。
奉莲的手微微颤抖,拿着带血的鞭子,拼命压抑着兴奋的细胞,眼尾发红。
他仿佛看到了曾经任人宰割的自己。
那个弱到只能苟延残喘的自己。
出生不祥,被父亲厌恶,被周围人嫌弃,在殴打和唾骂中艰难长大。
十几年如一日的黑暗。
他懵懂无知,却要忍受如此苦难。
该说不说命运真会开玩笑,几次在生死边缘都愣是活过来了。
但李小四并不庆幸自己命硬,反而怨恨极了。
凭什么有的人出生就养尊处优地活着,而他只能像过街老鼠一样?
凭什么?凭什么?
这个世界一点都不公平!
欺负他的人就应该去死!
所有人都应该去死!
骨刺越虚弱,他报复的快感就越重。
低卑的人一旦有了权力,发起狠来一点不比上位者差。
奉莲渐渐被怒气和怨气冲昏了头脑,下起手来越发毫不留情。
骨刺被打至吐血,半跪在地上,胸前背上全是伤痕,已经成了一个血人。
伤势比起那时的奉莲来说只重不轻。
他硬挺着,随时都会晕过去。
在朝惊枝的角度看来,奉莲的瞳仁甚至已经自己开始染黑了。
这是个有趣的现象。
少年的失控,自然离不开恶力的影响。
棺材子的怨气越发浓重,朝惊枝深吸了一口气。
直到尉迟敛眉头微微皱起,朝惊枝才上前按住了奉莲还想继续的动作。
诡异的是,她一靠近,奉莲原本有些暴躁的心情一下子就平和下来了。
如同狂躁不安的小孩子终于得到了妈妈的温柔安抚一样。
“没事了,都过去了。”
朝惊枝轻声说着,顺便把鞭子拿过来扔到了地上。
奉莲的瞳仁慢慢恢复正常,呆呆看着面前的她。
都……过去了吗?
他的眼角不自觉地流下了清泪。
都过去了吗?都结束了吗?
是啊,他再也不用受没娘疼,没爹爱,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了。
他有了精神支柱,有了可以追随的对象,有了活下去的坚强动力。
别再记得李小四了。
他们都巴不得李小四死,只有朝惊枝给了他新生。
哪怕变成不人不鬼的样子,他也认了。
毕竟是人的日子,他生不如死。
“…对不起。”
奉莲只是干涩地吐出这句话。
他知道自己太年轻,很多地方做得不够成熟,要什么没什么,完全是依附于朝惊枝的状态。
所以,他必须尽快地成长起来。
和朝惊枝相处的越久,奉莲心里就越清楚,她不会留没有价值的人在身边。
美色只是玩乐,利益才是长久。
想一直陪着主人,就必须变得特别稳重特别厉害。
比起那些没什么用的飞醋,还是努力证明自己的忠诚和价值更为重要。
奉莲一顿思想沉淀,朝惊枝能感觉到,自己和他的联系更加亲切了。
她虽然不知道这小子想了些什么,但总归不是坏事。
朝惊枝抿了一下溅在奉莲脸上的血迹,但很快又觉得有点脏,便抹在了他衣服上。
奉莲只觉得受宠若惊,更加讨好地朝她笑了笑。
不得不说,少年笑起来还有些腼腆,怪可爱的。
哪里能想象刚才还是那副疯狂的样子呢。
“解气了吧?”
朝惊枝说着,却看向了尉迟敛。
凤眸里带着丝丝得意和挑衅。
奉莲点了点头。
尉迟敛只是冷漠地回了一眼,便上前居高临下地询问骨刺,“怎么样了?”
骨刺满口血腥,声音沙哑,勉强回道:“……没大碍。”
幸亏奉莲这时只是个普通少年的力气,若是习武之人抽鞭子,恐怕骨刺现在已经上西天了。
这半天,他心里大概猜测到两人做了什么交易。
只要摄政王殿下没事就好,他受点伤也是值得的。
不知道是不是朝惊枝故意的,骨刺无意间一抬眼,就看到了她手上的扳指。
这?!
那扳指可是殿下很重要的东西,说送人就送人了?
就算朝惊枝狮子大开口,也不应该啊。
他受了重伤眼睛都不眨一下,但此时,却震惊地看向尉迟敛。
尉迟敛察觉到了骨刺的目光,便踢了他一下,意思是让他闭嘴。
骨刺只好咬碎牙往肚子里吞,同时心里也掀起了惊涛骇浪。
人打完了,好东西也拿上了,朝惊枝心满意足,“早点休息哦,殿下。”
说罢,她便带着奉莲扬长而去。
骨刺很快服下了一颗药丸,迅速止住了血,伤势也得到了极大的缓解。
他晃晃悠悠站起来,目光复杂地看着朝惊枝离开的方向,事情的发展似乎隐隐有些不对劲了。
尉迟敛的手上空空如也,他看着还怪不适应的。
“让你受苦了。”
尉迟敛淡淡一声。
骨刺立马低头,“无碍,谢殿下关心,您没事就好。”
听到最后一句,尉迟敛就知道骨刺已经猜到了。
旋即点了点头,眸色幽深,“加快动作吧,他们比咱们急多了。”
外面虎视眈眈,内有搅浑水的,晋国未来几天,注定不得安宁。
……
“主人,您让我做什么都行,就是别不要我。”
在回去的路上,奉莲半天憋出这么一句。
很明显,他一旦有了可能被丢弃的恐慌感,就在心头挥之不去了。
在地下室里,算是释怀了一些过去。
接下来,就是向自己的依靠索求安全感了。
马车摇摇晃晃的低调行进,朝惊枝轻轻打了个哈欠,一把搂过他,“就你跟朕形影不离,朕怎么可能不要你?”
说的也是。
奉莲乖乖点了点头,空虚的心里顿时美滋滋的。
他微微红着脸:“那您以后…尽量别开我的玩笑了。”还怪让人受伤的。
但他不敢说出最后一句,只能语气委婉地说前一句。
朝惊枝闻言乐了,戏谑地看向他,“朕就说,要不你再哭一个给朕看看呗?”
奉莲有些羞恼,但又舍不得离开她的怀里,半天只能哼唧着,“不哭,哭不出来。”
语气跟撒娇似的。
朝惊枝的手缓缓探到了他的衣服里,“那就换种方式哭,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