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蛇潮
褚子游眼看自己的虫子没有得逞,不怒反笑,从身后拔出一支细长的笛子,悠悠吹了起来。
一曲玉笛吟,叹尽残花追忆往昔。
谁吹笛声远,多少韶华逝去,离殇痛。
婵娟离愁,梦似烟,鸿雁南去,又寄予何人。
伤感的笛声直击人内心深处的忧愁,每个人的一生总有或多或少的遗憾,思及,则难免无尽的哀叹矣。
对于夹杂着自己内力的精神攻击,褚子游向来是很自信的。
不止是为了迷惑敌人的心智,最重要的是为了召唤出他们随身携带的毒宠。
他的唇抵住冰冷的玉笛,骨节分明的手不紧不慢地把握节奏。
哪怕敌人只有短暂的失神,也足以中招了。
果不其然,朝惊枝很快听到背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下意识跳窗。
随着她的动作下来的,还有无数条密密麻麻的毒蛇,因为数量太多,反而像是一张黑色的布从窗口披了下来。
看上去极为渗人。
阿蚯听从命令迅速后撤拉开安全距离。
朝惊枝还想夸褚子游曲子吹的不错,结果没想到整这一出。
无论她跑到哪里,那群毒蛇仿佛锁定目标了一样穷追不舍,完全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褚子游眼见朝惊枝神色如常,没有半分影响,琥珀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悦。
他钻研毒宠至精,吹笛是他引以为傲的一项辅助,哪怕是再铁血无情的人,也不可能没有一点点无动于衷。
“真有意思。”
他心里暗想着,吹得更加狠了。
笛声渐渐变得凌厉了起来。
毒蛇们心照不宣地避开褚子游,宛如地上的游龙般死死追着朝惊枝。
哪怕她到了树上也无济于事。
因为那棵树眨眼间就会变成蛇树。
并且追踪过于猛烈,让她无法再靠近客栈半分。
毒蛇数量多到让人头皮发麻的地步,让朝惊枝都有些怀疑他们是怎么带在身边的。
难不成这些蛇还能缩到蚂蚁的大小不成?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擒贼先擒王。”
朝惊枝和阿蚯对视一眼。
她想好了,实在不行的话,大不了可以牺牲阿蚯来靠近褚子游。
少年美则美矣,但是太毒了。
但是等她准备动身的时候,莫名感受到了一股久违诱人的味道。
这是……
朝惊枝一个想法,阿蚯便迅速隐匿逃离。
旋即,那群毒蛇已经近在眼前,它们个个张着狰狞的嘴巴,有的看见目标近了,甚至利用同伴的冲击,让自己飞冲了过来。
铺天盖地的冷血软体动物,光是在地上集体爬行的声音都让人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朝惊枝的身影跟蛇潮比起来太过渺小,仿佛下一秒就会被吞没成骷髅一样。
褚子游观察着情况,唇边的笑意更加恶劣。
对于擅自拿走他玉,并且还深夜袭击他的家伙,褚子游连留个全尸的想法都没有了。
希望下辈子注意点吧。
他微微阖上眼,不再看。
因为毒蛇们不是盲目追击,而是具有一定的战略性,例如大范围包抄之类的。
毒蛇胜在数量多,哪怕弄出一个缺口,也会迅速填补起来。
这也是朝惊枝行动受限的重要原因。
并且把蛇杀死也没用,它们的尖牙、皮、血液,都是有毒的,体内甚至还有有毒的气体,极为致命。
所以在褚子游看来,朝惊枝今天不死也残。
现场情况的确不容乐观。
朝惊枝逃得快,奈何毒蛇追得也快,它们仿佛有灵智一般还会缩小包围圈,不死不休的模样。
不过她并不怎么着急,因为刚才只当是玩乐。
更何况,现在,他也来了。
看见目标不动,蠢蠢欲动的毒蛇们便恶狠狠地冲了过来,所过之处寸草不生,数目密集,场面可怖且壮观。
就在即将被蛇潮淹没之时,朝惊枝凤眸微眯,唇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
下一秒,身边空气波动强烈,她直接被人拦腰凌空带走。
迅速腾空的失重感,迫使她下意识抱住那人的腰,被动的跟随着逃离现场。
毒蛇们扑了个空,眼见到嘴的美味飞了,冰冷的竖瞳里满是恼怒,掉头就追了上来。
但是奈何他们移动太快,并且专门挑了有崎岖地形的路线离开,大大阻碍了毒蛇追击的速度。
短短几个呼吸间,朝惊枝回头去看,发现原本庞大的蛇潮居然成了一个移动的小黑团。
并且距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越拉越远。
朝惊枝眸子里划过一丝戏谑,声音伴随着风声,“摄政王轻功不错嘛,救驾有功,说吧,想讨个什么赏?”
尉迟敛冷冷看了她一眼,“你要是想死的话,本王可以送你一程。”
通过剪雪的汇报,有人行刺,但是朝惊枝没事,他也就没往心里去。
但是想起朝惊枝那个不安分的性子,他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身体很诚实的来到了皇宫。
果不其然,金乾宫哪里还有朝惊枝的影子。
他本来还在思考她会去哪里,奈何客栈离皇宫不算太远,再加上那隐约的笛声。
这难不倒尉迟敛,等他赶了过来,就看到了身处险境的朝惊枝。
朝惊枝故意抱得他更紧了,语气嗔怪,“人家只是想和那个可爱的弟弟玩玩而已,结果你把我捞出来了。”
“玩?”
尉迟敛眼眸如寒冰,“那本王再把你送进褚子游那小子嘴里算了。”
见他指名道姓,明显知道是谁的时候,朝惊枝撇了撇嘴,“你认出来了啊?那为什么不顺手杀了他?”
那当然是因为还不到时候。
尉迟敛没有回答,等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确认危险解除后才停了下来,并不急着回皇宫。
他淡淡问:“谁想杀你?”
朝惊枝没有松手,贴在他身上,随口道:“那个小公主吧,不禁吓,还晕过去了。”
尉迟敛这才发现自己身上黏了个牛皮糖,眉头微皱,一把扯下了她的面巾。
如愿看到了那张让人又爱又恨的脸,再往下看到微肿的唇瓣之时,他手指抿了上去,语气阴森:
“你又跟谁鬼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