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夕贬曲阳路八千
似乎是听到了齐佑的呼唤,一旁静静看戏的朱标感觉时机到了,不慌不忙的起身开口。“父皇,齐佑他有口无心,意不在此,还请父皇饶恕。”
大殿内,朱元璋在上憋着口气,佯装发怒。
太子朱标起身请罪,佯装急切。
可怜的齐大人止不住的磕头,心里却暗自想笑,这爷俩演技倒是不错。
“饶什么?”
朱元璋仍旧是一副余怒未消的样子,语气中似乎带着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朱元璋心里暗暗想道。“我还没想到怎么处罚呢!这个标儿啊,起来早了,咱戏还没演足呢!”
“哼!既然太子为你求情,就算了。咱本来对你可是寄予厚望,但你性格浮躁,不知民间疾苦,只会纸上谈兵,标儿给他外放出京,好好磨砺一番吧!”朱元璋怒道。
“这下好了,好不容易见一次皇帝还不好好表现吗?怎能在如此场合说什么吏治过于严苛的话。”齐泰心道。
对于这个同年的举人同僚,齐泰倒是颇为亲近,当初齐佑一人孤身犯险,破了佛骨案,齐泰便曾经上书称赞,齐佑的一些政见与他更是不谋而合。
齐泰的心里正在暗自斗争,他颇想出班为齐佑请罪,但朱元璋天威实在是难测,正在两难之际,朱标开口了,齐泰不禁长舒了一口气。
“臣,谢陛下恩典。”齐佑赶忙伏身在地,恭敬的答道。
齐泰此时也把心放在了肚子里,心里暗自决定,有机会一定上书陛下,把齐佑再调回中枢。
上元县,开源酒楼。
消息传来,本来还歌舞升平热闹非凡的宴席上,瞬间鸦雀无声。
齐佑晋升五品的诏书才明发不到两个时辰,众人还在纵歌饮酒,紧接着便接到消息,自家大人上殿失言的消息传了过来,这五品官袍还没穿上,便连降两级,贬到偏远小县去了。
众人听到消息颇有些手足无措,皇权威严,自家大人倘若是惹怒了皇帝,那可是神仙难救了,一干人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这样能愣在原地。
卢俊坐不住了,他安慰了两句左卫众人,便急匆匆地向外打听消息去了。在京多年,他还算是有些人脉。
不多时,卢俊回来了,不知道寻了多少门路,最后还是通过一个在当年边军有过命交情的一位兄弟找到了吏部直隶清吏司主事,好歹弄清楚了一些情况。
没错,齐佑的确是因为上殿失言遭贬,但是太子殿下倒是出言求情了,陛下便也没有责罚过重,仅是外放京外,这已经算是不错的结果了。
众人得到消息,兴致缺缺,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他们跟这位卫率大人早已结下深厚的情谊,此时,竟要分别,不禁让人内心惆怅。
但是,卢俊得到了第一手消息,贬谪任职的折子上却只把他的东宫提举司佥事之职给去掉了,倒是对东宫左卫率之职位只字未提。
正当众人怅然若失,长吁短叹之时,事件的当事人,齐佑大人终于从宫内赶了过来。
见众人面色复杂,满脸愁容,卢俊却是眼中充满疑问的样子,齐佑一言不发的在主位坐了下来。
“都愣着干嘛,给我倒酒啊。”齐佑看众人仍是发愣,忍不住说道。
“头,听说你…”张牧欲言又止的说道。
“听说什么?你们听说什么了?”齐佑倒是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夹了一块熏肉朝着嘴里一送。
看齐佑这种表情,卢俊心里倒是有数了,赶忙给齐佑斟上满满一杯清酒,然后端起酒杯说道。“大人,听说您暂外放知县了?咱这左卫…没啥变动吧?”
人精一样的卢俊,这一个“暂”字说的颇有深意,齐佑不禁意味深长的朝他看了一眼。
众人也皆是匆忙人,闻言心里也似乎回过点味来了,就连平日里大大咧咧的魏大山也是胸有丘壑。
只是毕竟是天威难测,对于朱元璋的决定他们只是猜测,谁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意思。
“先喝酒,先喝酒,酒足饭饱,本大人跟你们详细说说。”齐佑波澜不惊,自顾自的吃着酒菜。
众人见此情景,虽然说不再像一开始得到消息那样忧心忡忡,但也只能说是悬着的心刚刚从嘴里回到了嗓子眼,心想事情应该不会那么坏了。
三巡酒过,齐佑见众人还是时不时的瞟自己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
“张牧,去安排两门亲卫在门口守着,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入内。”齐佑朝着张牧低声说道。
张牧闻言立刻出门安排,然后又迅速跑了回来。
“现在我说的话,你们五个给我烂在肚子里,谁都不能提。”齐佑正色道。
张银等五人连连点头。
齐佑并没有明说他究竟是为何要去定远,只是对他走后左卫的事情进行了布置,有些事情他们不知道为好,但是为了让他们放心,齐佑倒是给众人吃了个定心丸,左卫一切照旧!
虽然要配合皇帝老子演习一出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贬朝阳路八千的戏码,但是该争取的利益齐佑倒是跟朱标软磨硬泡争取了过来。
“我已经跟殿下请旨,我走后左卫由张银、许安你二人暂领,可要队伍给我带好了,明白了吗?”齐佑一句一句的说道。
张银和许安郑重的点了点头。
至于魏大山三人,齐佑倒是另有安排,此去定远,前路未卜,身边如无得力的人恐怕是不行的。
魏大山、张牧二人各带五名亲卫陪同齐佑一齐上任,县令上任自带幕僚随从乃是惯例,如此操作并不会太过引人注意。
卢俊齐佑则安排他带领一小队在京城与定远之间居中部署,以备不时之需。
安排妥当后,齐佑招呼众人各自回去准备,自己则跑到杨年家去了一趟。
“年哥,是我。”齐佑轻轻的叩了几下门。
“头,定远之行,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我在案牍库内将近两年定远各类奏报记录都摘抄了一份,希望能有用。”杨年有些担心的说道。
“年哥,我知道此次赴任的难度,京内、采月那边,就麻烦你照顾了!”齐佑接过卷宗,朝着杨年说道。
“头,你放心,我在锦衣卫这边,行事总是方便些的,你要多保重!”杨年郑重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