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紫禁城，太子府。
“齐卫率，殿下唤您进去呢。”秦茂儿匆匆的从殿内跑了出来，然后满脸堆笑朝着齐佑说道。
齐佑平日里也算是东宫的常客了，秦茂儿与他经常见面，齐佑一直对他礼敬有加，私下里也塞了些银子，秦茂儿心里很是受用。
齐佑连声道谢，开口问道。“秦公公，不是说陛下要召见我的吗，怎么先到太子这儿来了？”
齐佑的确是有些疑惑，演武场上的校阅结束，左卫赢来了两天的假期，这可高兴坏了众将士们，魏大山早就吵嚷着要找个馆子好好喝酒了，一众将士吵吵嚷嚷便要出门畅饮。
上次在齐佑府上，他跟杨年的比试也不知道是谁胜谁负，魏大山一直说是大人酒没管够，这下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又赶紧连忙招呼张牧去把杨年叫来再拼一场。
大家伙知道齐佑待会要进宫面圣，所以跟齐佑约定从皇宫内出来第一时间相聚，要豪饮一场，齐佑见他们兴致颇高也不好拒绝，便招呼众人边喝边等。
齐佑兴冲冲的便来到了宫内，但刚进宫门便被早早守在门口等着的秦茂儿给拦截了下来，还不待齐佑问话，便一股脑的引着齐佑朝着东宫走了过去。
“臣参见殿下。”齐佑恭恭敬敬的跪倒在地，朝着端坐案前的朱标行了个礼，缓缓说道。
朱标轻轻的点了下头，示意齐佑起来。
“齐佑，今日着实不错，你在演武场上的表现，父皇和孤都颇为赞叹，统兵练兵之法甚是得当，父皇已命兵部职方司派人前去你左卫观摩，优秀的练兵之法将全军颁行。”朱标朝着齐佑笑着说道。
朱标说的可不是空话，左卫行军阵法的确精妙，兵部职方司随从观阵之后更是大为赞叹，此时正在加班加点的撰写兵法图录。
“殿下过奖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属下只是按照陛下和太子殿下的教导练兵而已。”齐佑谦虚道。
朱标笑了笑，今天他喊齐佑过来可不是为了对他再进行一番夸奖。
只见朱标揉了揉脑袋，似乎在考虑接下来要说的话。
“齐佑啊，你侦查缉案、临危应对、统兵练兵皆是不错，可是孤问你，倘若让你离开京师，去啃一块硬骨头你敢不敢去？”朱标的眼神里有一丝期许。
齐佑轻轻的抬起头，望了望眼前的太子殿下，他的目光正紧紧的盯在自己身上。
“殿下！知遇之恩，此生难报，殿下所指，万死不辞。”齐佑迎着朱标期许的目光答道。
“哈哈！好，齐佑，孤没看错你！”朱标笑道。
虽然说朱标早已属意齐佑前去定远查案，可是此行毕竟是吉凶难料，况且他在左卫也渐入佳境，倘若要去，也得是他心甘情愿去才行，否则此次将注定是走马观花，毫无收获了。
“秦茂儿，去把这个递给齐大人看看。”朱标把手中的卷宗递到秦茂儿手上。
齐佑恭恭敬敬的接过卷宗，定睛一看，只见卷宗首页清秀的小楷写着一行小字。
“锦衣卫凤阳府定远县职司奏”
“定远县？”
齐佑对这个名字倒不陌生，定远县距离京师倒是不远，大约三百余里，在后世，定远只是个小县，齐佑只是知道那里似乎有个盐矿，还是戚继光的家乡。但在大明朝定远是何情况，他就不得而知了。
齐佑轻轻地展开卷宗，仔细的阅读起来。
记录的锦衣卫很是用心，情况也很是精细。
“洪武二十年正月二十一，县城东南护国禅寺住持惠能大和尚登台讲座，开坛做法，直日暮时分，突然佛光大作，县内百姓引为神迹。”
“洪武二十年正月二十四，李万携众多供奉前往护国禅寺朝贺，此李万乃韩国公之侄，入内屏退众人，不晓谈论内容。”
“洪武二十年二月初一，定远县西部分农户欲离乡，领头者头顶大诰，行止池河处遭阻而返，领头之人现已在定远县衙狱中。”
齐佑知道，锦衣卫记录的这些事情看着虽然并没有什么东西，但是其中提到之事一是涉及教门佛事，二是涉及勋贵宗亲，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可不是看着那么简单。
这韩国公可不是李景隆，那可是大明大国文臣之首李善长，更是朱元璋的儿女亲家，倘若定远之事与他有所牵连，那自己一招不慎必将万劫不复。
齐佑终于明白朱标所言的硬骨头到底是什么了，可是，自己一个小小的东宫卫率，即便是今日陛下升了自己一级，也还仅仅是五品官，让他去查这几个事，恐怕有点…不太合适啊!
“看完了？”朱标眼见齐佑似乎陷入了沉思，开口问道。
“殿下，看完了。”齐佑恭恭敬敬的回道。
“说说吧。”朱标向椅背一靠，朝着齐佑说道。
“回殿下，恕臣妄言，臣觉得此三者之间恐有关联，佛光之事虚无缥缈，日期佛骨出世，殿下担心有宵小之徒趁机作乱，由此看来，这些麻烦已经来了。”
齐佑吸了口气，顿了顿又接着说道。
“至于李万之事，牵扯韩国公府上，臣不敢妄言，且乡民出现恐怕是要找个说法，被如此阻拦，其中恐有隐情。”
“嗯，父皇和孤也是这样想，此事真是麻烦，牵连甚广，一招不慎必酿大祸，父皇准备挑一名坚毅果断智勇双全之人前去探一探究竟，你，愿去吗？”朱标顿了顿道。
“臣，愿往。”
齐佑倒是没有任何迟疑，开玩笑，自己的顶头上司喊来谈话，还能是真的问你愿不愿意去啊，肯定这父子二人早就琢磨好了。
齐佑也放弃了无意义的抵抗，干干脆脆的应了下来。更何况，卷宗上写定远旱涝急转，地方官府隐瞒不报，饿死者有之，卖儿鬻女者更有之，这可就激起齐佑的愤慨之心了！
“好！不愧是孤看中的贤臣！”朱标的语气听着十分高兴。
“虽然你现在仅是五品官，但毕竟是东宫属臣，贸然派你前往，恐怕要打草惊蛇啊。”朱标带着一丝笑意看了看齐佑。
朱标的担心没错，虽然齐佑现在品级不高，但毕竟是太子门生，倘若以此身份前去定远，恐怕就太过引人注目了。
“齐佑！稍后，陪陛下演一出戏吧，哈哈。”朱标微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