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联合办案
洪武二十年，正月初十
上元县，上元县衙门
探得芒硝之事略有蹊跷，齐佑不敢耽搁快步回到了衙门里，他要抓紧向县令大人禀报此事。
上元县，乃是应天府所在之地，俗话说好。
三生不幸，知县附郭;
三生作恶，附邻省城；
恶贯满盈，附郭京城。
当今的“恶贯满盈”的上元县令谢明谢大人，五短身材，面目慈祥，看着倒颇为具有亲和力。
为官多年，他虽不能算上能臣干吏却也还算是个好官。
天子脚下不比别的地方，王公贵胄遍地，作为一方主官倒不是个容易的活计。谢县令左右逢源，倒是做的还算不错。
这两年，齐佑作为主簿帮谢县令分担了大量的压力，原上元县丞又已年老眼花，所以衙门公事倒是以齐佑为主。
“齐主簿，回来啦，可有什么进展啊？”
谢县令端着一杯茶笑呵呵的说道。
“大人，属下今日还真得到一个消息”
齐佑也不客气，屁股朝着堂下的椅子上一坐，端起茶壶给自己沏了一杯，慢慢说起来他上午查到的情况。
“不错，有消息就好，不瞒你说，这应天府、五城兵马司天天来人询问，有个消息搪塞一下也是好的。”
谢县令满意的点了点头。
谢明胸无大志，倒是没想到芒硝的用途。
就算齐佑点了出来，他也没太过在意，只是觉得齐佑探听得的消息能够应付的了上级衙门的差事即可。
谢县令倒是看出来齐佑有些不解，便开口解释道。
“齐主簿啊，不是本县我不想干事，可是看着外面这动静，这事情看来关系重大”
“咱们虽有守土之则，也没有通天的本事啊”
谢明抿了口茶，继续说道。
“这件事据说当朝太子殿下十分关注，太子麾下能人众多，锦衣卫也是卧虎藏龙，我们只能给锦衣卫他们打打下手，意思意思就行了。”
“大人多虑了，有您在前面指路，我操心啥”
齐佑笑呵呵的说道。
“不过大人，属下想就着这个线索查下去，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可以，你们几人去探查一番，可是有一条，千万小心！”
谢明苦口婆心，生怕齐佑等人摸不清情况，见齐佑还是想查案，不由得语重心长的叮嘱道。
“咱啊，拿多少俸禄干多少事，干的再好，没有保住你们脖子上吃饭的家伙重要”
“咱们的命别人不看重，咱自己再不看重可就不妙了，再说，就算查出来啥，结的果子不都要被人摘走吗”
齐佑点了点头，他知道眼前这个谢县令虽无什么远大抱负，但也算是个好上级。
上元县衙-兵房内。
朝中有礼部、吏部、户部、刑部、兵部、工部六部。
县里对应的有礼房、吏房、户房、刑房、兵房、工房六房。
许安、杨年、张牧三人平日不巡街便在兵房里待着。
“头，回来了啊！“
三人见齐佑走进门来问候道。
“几位哥哥，我跟谢大人请示过了，接下来需要劳烦几位哥哥和我一起查个事情”齐佑道。
齐佑细细的跟许安三人说了下情况。
虽然现在仍不知晓如何下手，但有了一丝线索，齐佑心里也就有了一点方向。
齐佑笃定这些购买芒硝的人还未出京，如果出京倒就不是大事了。
此人如是有歹意，定会将芒硝聚集一处进行提炼，且问了店家，来购买芒硝的均为生面孔，时间集中在半个月前。
齐佑心里开始盘算起来几人的分工。
许安。
为人和善，熟悉情况，可到街面上打听这一个月来城内是否有外来户购入住宅，以及摸排下城内有多少无人居住的空宅院。
杨年。
心思缜密，让他在街面上探听这一个月全城有没有些风吹草动和奇闻异事。
至于张牧，则被安排在几人之间传递消息。几人约定每日上午衙门口碰头，告知其他人今日行程，总结昨天的结果。
说罢，几人便行动起来，齐佑打算前往各城门口转转，看看是否有别的发现。
上元县，清凉门外。
“卖糖葫芦咯”
“卖麻布咯”
“卖褥子喽”
叫卖声络绎不绝。
城门外不用缴纳税金，因此有些小本生意的摊贩往往选择在城门外吆喝叫卖。
齐佑转了半天，毫无头绪，倒是吃了一碗粉。
依旧是一无所获。
齐佑看了看日头，叹了口气，心道今日又是颗粒无收了，无奈朝家的方向迈开了步子。
上元县，石婆婆巷。
“金汁！”
“避让！”
“金汁，避让！”
一个灰布衣裳的中年男人，拉着辆板车喊道。
金汁便是大粪的雅称，应天府没有下水道系统，因此挑粪工便成了个职业，各地均划分有粪道。
齐佑听见喊声抬头望了一眼。
“咦，巷子里粪道重新划分了吗，怎么不是原来的人了”
辛苦了一天，齐佑破觉得劳累，并未继续多想，径直走到家门前。
日头渐渐西沉，最后一抹夕阳也慢慢消失。
小院里，炊烟正在袅袅升起。
站在门前扑鼻的饭香和草木燃烧的气味接踵而来。
“真的是美好的人间烟火啊。”
齐佑猛吸了一口空气，进到院内。
先是例行公事抱了抱摇尾赶来的大黑，接着走到厨房，只见采月正在熟络的做着饭食。
“回来啦”
采月见着齐佑笑道。
“小妮子手艺精进不少，我在门外就闻到饭香了”
齐佑脱下袍子，穿着一身短衣坐在了灶台后面，齐佑不时的往里添着柴草，火光红彤彤的照在脸上。
采月早已准备完毕，只等齐佑回来便开始炒菜。
蔬菜往锅里一倒，哔哔啵啵的声音伴随着香味传来。
“哎，有红薯就好了，这烧的通红的炉膛，烤两块香甜的红薯，岂不是美滋滋”
齐佑说道。
“红薯，什么是红薯？”
采月瞪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疑惑的望向齐佑。
“额”
齐佑自知失言打个哈哈。
“这个红薯吗是个番邦的果子，我也是听外来的商贩说的，嘿嘿”
“全天下的东西，城里什么没有，肯定又是你胡乱杜撰的”采月笑道。
二人相处日久，在一开始不熟络的时候，两人相处略显尴尬。
当时采月才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放在后世也就是六年级的小学生，遭逢变故又差点被卖入青楼，小小的心里承受了太多东西。
这时候…
就需要知心哥哥上线了。
当时齐佑为了开导采月，经常给采月讲故事，后世的红楼梦等等小说，齐佑虽只记得个大概，但是毕竟是名著，就算光听个梗概也是引人入胜。
采月听到那些爱恨情仇的故事不由得浮想联翩。
特别是听到黛玉、宝钗、宝玉三人的纠葛，小小的心脏纠结的不得了。
齐佑告诉她，在遥远遥远的一个东方国度，那里生活的人可以自由的追求自己的爱情，不用顾及身份、年纪。
采月只当他是哄自己开心，但心里却不知道怎么的怦怦直跳。
油灯飘摇，粗茶淡饭。
两人也就这么过了数个寒暑。
采月经过多年的熏陶，一手厨艺十分了得，
要搁在现代，米胖子上星虽然不敢说，在哪个五星级酒店谋个差事还是可以的。
只见采月麻溜的摆好碗筷，便招呼齐佑准备开饭。
齐佑大口的扒拉着碗里的饭食，采月看他狼吞虎咽的样子生怕他噎住，赶忙端上一碗羹汤。
“三日入厨下，洗手作羹汤。未谙姑食性，先遣小姑尝。”
二人一起生活数年，恐怕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两人已经把日子过不似兄妹，倒像是…
一日两人三餐，平淡倒也温馨。
略显昏暗的灯花下，齐佑一边吃着饭一边在思考着，而采月却在瞧瞧盯着齐佑的脸庞。
突然，齐佑温柔的喊道。
“采月！”
正在思绪翻飞的的采月闻言猛地一惊，心脏砰砰直跳。
“大，大人…喊我干什么”采月涨红着脸问道。
“把大黑栓好，明日一早，又要查案，本大人今晚要早点睡觉。”齐佑一本正经的说着。
“哼！”采月撇了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