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濒死
廖子泠还是认为这种事情该防,李继全当廖子泠刚回来想表现自己,他就算很相信廖子泠,但在这种事情上,他更相信自己,他认为自己的阅历会让他比廖子泠看事更准更稳。
直到现在他被迫面对迎接不完的敌人时,才开始有一丝后悔没有相信廖子泠。
廖子泠看着崇机离李继越来越近,挥剑的速度开始变快,但是碍不过敌人太多,打倒一个又来一个,这剑本就不趁廖子泠的手,舞剑的速度确实要比一开始慢了一些。
廖子泠的眼神一直不住的往李继那边看,崇机已经冲进护在李继身边士兵的人堆里,廖子泠把剑一横扫过围住他的士兵,站在他身后的一名士兵见有机会便从后面一剑砍下。
廖子泠本以为这剑他必定要扛下,他只听到梆的一声,身后的剑竟被接下,沈辰衡出现在了廖子泠身后,从他后面接住了这剑,沈辰衡一使劲把对方推出去,廖子泠转身挥剑割破了那人的喉咙,他本对沈辰衡会上来帮他的几率抱有不大的想法,他知道沈辰衡虽是一腔热血,但是面对着敌人,会随时要命的敌人,他不敢杀,他没有面对过,怎么会就有勇气迈出那一步。
“谢了”廖子泠淡声说道。
沈辰衡犹豫再三他感受到他的腿在颤抖,只是那一瞬间看见那人悄悄摸到廖子泠身后抬剑找机会的时候,他知道如果在战胜不了自己,他就有可能会失去一个朋友,他不想,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他很看中廖子泠,他身上有股让人会相信去跟随的力量。
所以他战胜自己的怯懦冲上去帮廖子泠挡上了这一剑,当他真的挡住这一剑的时候他发现其实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可怕,或许他可以相信自己,他有那个能力。
“你去保护陛下,这里我帮你拖住”他甚至是没有想就说出了这句话,说着话手中挥舞的剑也没有停下,他没有去攻击毙命处,卓力的让自己剑剑伤在对方无法动弹的地方。
廖子泠深深地看了沈辰衡一眼,在看了看李继道“我相信你”
廖子泠一剑砍伤前方敌人的双腿,冲李继方向跑去,敌人见状急忙冲过去,却被沈辰衡拦住“你们的对手在这”沈辰衡与叶白盛带来的士兵一起拦截住了去追赶廖子泠的敌人。
这两波士兵用的居然都是剑,廖子泠幻视一圈愣是一个弓和枪都没看见,他平日里用剑本就不比其他两个,现在手里的这剑又重,拖着他的手腕每挥一剑都能感受到的手腕承重力。
枪虽重,但大多时廖子泠都是双手去用。
他用着最快的速度往李继那边赶,李继眼看着崇机距离他越来越近,君王就要做君王该有的样子,就算心里多少有些慌,面色也未曾漏出恐惧之色,紧握手中的剑柄,直视崇机那充满血腥的双眼。
他是一国之君,面对着谋反的人,他所需要做的不仅是保护好自己,也需要可以威慑的到敌方。
李继准备好迎接崇机的攻击,剑指前方,努力回想他曾经挥剑时的模样,回想当年的感觉。
“那小子一时半会上不来,估计上来之后你已经死在我的剑下了”崇机朝李继用力的挥下铁剑,李继朝后踉跄了两步,还是勉强的将这一剑接下。
“你确实很有自信”李继嘲讽道,当初自己也是看上了崇机自信的这个点。
崇机又是一剑接着一剑,在廖子泠那吃到的瘪都通通撒到了李继身上,李继明显招架不住他这样速度的攻击,龙袍开始被割破,伤口溢出鲜血,李继疼痛难忍,眉头紧紧皱着,却不让自己漏出一丝不该漏出的表情。
崇机脸上的神情逐渐嚣张扭曲,皇帝在他的手下节节败退,多么让人愉悦。
就在他准备一剑刺进李继的胸口时突然感受到一阵疼痛,痛的他握剑的手都开始颤抖,他不敢相信的看向身后,只见廖子泠手持长弓站在远处,箭鸣声明明那么大,但他却没有听到。
他只看到李继额头上的汗,忽略不计箭鸣声也忽略了身后大军的呐喊声。
他看到廖子泠身后那些比自己军队人数更多的军队,最前面一个留着络腮胡的男人骑着马拿着□□指向前方。
他脑海中爆发的轰鸣声让他无法思考,这只军队从哪里冒出来的,自己怎么会被那毛头小子射出的箭伤到,他明明快赢了,明明就快要斩下李继的人头,他明明相信了他们……
箭射进的瞬间崇机没有觉得疼痛,直到现在从伤口处往外开始弥漫痛觉,崇机痛的支撑不住自己跪在了李继面前。
廖子泠走上前去单膝跪在李继面前“臣,救驾来迟”
李继用剑撑地,直挺挺的站在那里,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两个人,又看了看现在正跟反叛军战斗的士兵,沉默了一下。
“你真是胆子很大”李继话语僵硬没什么感情。
此事廖子泠事先与他探讨过,他当时并没有太放在心上,便让廖子泠自己去办。
明明是李继不愿相信,但他现在却觉得,是不是廖子泠早就知道什么,却在瞒着自己。
他既有这种谋略,是否日后他都无法掌控他,李继意味深长的看着廖子泠。
廖子泠怎会不懂这个眼神“臣会一直是陛下忠心的臣子,侍奉陛下,此时成功处理后,我会向陛下如实表明请罚”廖子泠没什么表情。
李继甚至在他的脸上看不到什么明显的情绪,他直视着廖子泠的双眼,想在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睛中看出一些他想看到的,怕看到的,但最终都未果,廖子泠自始都是不卑不亢的看着李继。
李继无奈目前的形势抬了抬手示意廖子泠起身。
廖子泠起身后看了一眼身边双溪跪地不说话不求饶的崇机,崇机的气息很淡,好像什么时候都会停止一般。
“你若说了你后面的人,你还有机会活下去”李继居高临下的看着崇机。
崇机看着沿着自己伤口流下的血在地上没有说话。
“让他开口”李继心情烦躁,朝廖子泠说道,一个个的都让他心情烦躁想要破口大骂。
廖子泠屈身单膝靠近崇机一把拔出穿透崇机身体的箭,用力的朝他的大腿刺下去。
“啊…!”
崇机大声喊了出来,刚才的疼痛是后知后觉,此时的疼痛就是在伤口上撒盐后有开了一个新伤口,崇机痛的额头上大把的汗珠滑落。
廖子泠伸手捏住崇机的脸强迫他仰头看着李继“说”
“…咳咳…你不会觉得你赢了吧”崇机痛的咳了出来,面部狰狞的可怕,眼里的的狠光却没有抹灭。
李继深深地呼吸了,呼吸的声音都有些颤抖看样子被气得不轻“来人,把他绑了”李继压根不想在看他,转过身去,他受的伤也不轻,目前的局势也被韩知府稳定了下来了,想着下一步要做什么,廖子泠…他到底知道些什么。
“陛下!救驾!”远处几梁尖锐的声音闯入李继的耳朵,李继只感受到自己被撞了一下,转身便看见廖子泠捂着腹部颤抖的站在他身前,从侧面看廖子泠紧闭的双眼开始流血,一只手还护在他身前。
“子泠!”
他看见本该被侍卫扣住的崇机正仰天大笑,崇机本意冲着李继去的,但是廖子泠帮他挡了这一下,李继失去这么一个棋子,日后他们总会成功,他该做的都做成了,他便连反抗都不反抗,任由侍卫踹倒自己把自己摁在地上,崇机脸贴着地“李继,你要感谢上天,他能保你一次,我看看谁还能保你第二次!”
李继赶忙伸手接住廖子泠,廖子泠现在什么都看不到,睁眼只有红彤彤的一片,眼前以满是鲜血,耳边充斥着各种声音,眼睛看不到了所以听觉更加的敏感,但他只觉得很吵,那些尖锐的声音吵的他头疼。
有李继在耳边的呼喊声,有崇机的大笑声,但是他记得当他挡在李继身前替李继挨下这些阴招的那一刻,他听到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声,那声音竟让他心头一震,他不敢相信那声音是谁的,因为他从来没有听过他这种声音,就像是在垂死挣扎中的幼狮,痛苦的好像这刀是插在他身上一样,直穿他的耳膜,沉重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太医!喊太医!”李继扶着廖子泠已经慌了神。
廖子泠这一天内经历了太多战斗,本身体力的透支加上浑身数不清的伤痕,大大小小有轻有重,看着就十分瘆人,此时更是腹部频频流着鲜血,廖子泠手紧紧捂住自己的伤口,尽量让血液流的更慢些。
廖子泠终于是站不住了,一下半跪在地上,他听那个到刚才让他沉重不已的声音已经来到他身边,一边护着自己躺下,一边撕扯下自己的衣服将廖子泠的伤口做了紧急的包扎。
他的双手没有停下给廖子泠紧急处理伤口,声音也没有停下那抑制不住的哽咽声。
“…别怕呀…小朝初,你子泠哥哥还没死,咳咳咳咳…”廖子泠此时都不忘想去调戏一下这个小孩。
“你…别说话了…廖子泠”连朝初哽咽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到廖子泠的耳朵里。
廖子泠感受到一滴炙热的水滴落在脸上,竟比他自己的血液还要烫。
“又哭了呀”廖子泠伸手探索着寻找连朝初的脸,连朝初握住廖子泠探索的手放在自己头上,他总是喜欢这样揉连朝初的头发。
只是最后体力和理智实在支撑不住他,放在连朝初头上的手从连朝初手中滑落。
“太医呢!快点!”李继看着已经颤颤巍巍走过来的老太医,沈辰衡也也闻声跟着太医们一同赶到,看见廖子泠的那一刻愣住了,廖子泠腹部插着一把弯刀,地上满是廖子泠的血,伤口流血的速度已经抑制了下来。
韩知府已经将混乱的战场控制住,俘虏了那些叛军,他们本次的头领也毫无斗志的躺在那里看着这边忙乱不已的场景毫不收敛的笑着。
廖子泠如今的伤口都已被连朝初紧急处理,沈辰衡一把将廖子泠抱起,往最近的太医院跑,太医又忙着跟在沈辰衡的身后。
李继看着满地尸体和武器堆积的奉天门,怒气越发大“不管李鋮在哪,掘地三尺也要把他给我带来!”
此事李鋮一定知道不少,不管是他有意谋反还是被逼谋反,都一定和他脱不了关系!
李继本对廖子泠的疑虑此刻荡然无存,他看着刚才廖子泠舍命护他的样子,突然觉得自己之前的猜忌都显得无比惨白,此事一定要查清。
廖子泠被放置在床上,太医们有序的擦拭清理着廖子泠的双眼和身上数不清的伤痕。
连朝初和沈辰衡不敢靠的太近怕给太医们添乱,连朝初双眼猩红的看着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廖子泠,他随韩知府而来,带上了廖子泠的湛鸣,他将湛鸣给廖子泠后,廖子泠便快速的消失在了他的视线内。
再一次找到廖子泠的位置时,他看到那本被压住的崇机摆脱了侍卫从鞋子底部拿出了一把弯刀冲向背对着众人的李继,廖子泠见状便立马起身去护助李继,崇机从袖口中撒出一把粉末在廖子泠的双眼,随后就被崇机一把弯刀刺进腹部。
而他什么也做不到,他多么希望如果可以这些伤都转移到他的身上来,他来帮他承受,如果可以他多么希望能和他一样,一身本事,他就可以护在他的身前,不让他去涉险,而他现在却只能无助的看着廖子泠,生怕这人在他的眼前再一次消失。
沈辰衡也怕极了,他没想到就那么一会的时间廖子泠就变成了如今这样子,他转头看向连朝初却被连朝初的眼神震惊到,他的嘴唇已经被自己咬破,且他自己好像并没有感受到。
太医将廖子泠的衣服全部褪下,处理着廖子泠腹部的最深的伤口,那弯刀差不多整一根都没在廖子泠的腹部,廖子泠气息奄奄,不细听都快要听不到他的喘息声。
眼中的粉末被清理完毕,保存了留在廖子泠脸上的部分没有融化的粉末拿去检验出处。
李继传下了命令,不惜一切都要保住廖子泠的命,太医们便一刻不停的忙活了三个时辰,换着各种宫中的国宝药材才保住了廖子泠的命,但也只是勉强的吊着那一口气。
自那天谋反后,最忙的属太医院,数不清的伤患被送往太医院,但大多都是一些刀剑的擦伤,太医院内最忙的也只是换着不停排班的医治照顾廖子泠的太医。
那粉末被老太医验出疑似西域的一种蛊药,但却不知具体的配方,而廖子泠又迟迟没有要醒来的样子,他们也不知这粉末具体会影响什么。
安悦书这些天几乎都是住在了太医院陪着廖子泠,每日擦拭着廖子泠的身体,祈求着神佛能保佑廖子泠,每日以泪洗面,他不懂为何只是不到一天没见,廖子泠就以这种方式出现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