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没关系的，都一样
在丁仪的话语，通过电信号传输出去之前。
水滴启动了。
老年丁仪和随行的三大舰队考察员，当场气化。
随后，考察船被撞穿。
水滴散发出的强烈高温，像烧蜡烛一样，将船体熔化。
水滴冲向了太阳系舰队阵列。
它选择了长边，将一排一排的战舰挨个串联起来。
远远看去，太阳系舰队，仿佛是在排队等待枪毙的刑徒。
只是，这次行刑的子弹，轨迹并不是从他们的后方。
每个时刻，几乎都有十个战舰，在黑暗的太空中，迸溅着血花。
它以25公里每秒的平均速度，穿过了第一排。
接着，又以247公里每秒的平均速度，穿过了第二排。
水滴就像是死神的绣花针，在太空中灵巧的翻飞，刺破一艘又一艘战舰。
像刺穿豆腐一样容易。
这种情况，太阳系舰队，对于攻击来源，依然不知道。
他们傲慢的认为。
三体人的水滴，已经自毁。
这次的攻击，很可能是隐藏在暗中的，另一个阴险的外星文明。
他们显然完全忘了。
水滴拥有全反射镜面。
并且，任何破坏，都无法在它的表面留下痕迹。
似乎两百年过去，军队的领导层，全变成了只知道指挥的单科人才。
最早作出分析判断的，还是两位亚洲舰队的低级军官。
他们都是冬眠苏醒的公元人。
但这类人，在舰队中很少，并且，基本都只能担任低级职务。
太阳系舰队指挥系统，作出正确的分析时。
距离第一艘战舰爆炸，过去了十三分钟。
短短的十三分钟里，六百多艘战舰，在太空中绽放了火焰。
过后，战舰才有了应对的时间。
激光武器，电磁动能武器。
但是，没有丝毫作用。
强互作用力，对于太阳系来说，就是神明般的力量。
指挥系统直接崩溃。
由于计算机领域被封锁，无法发展出强人工智能。
太阳系舰队根本没有能力，进行这样一场太空战役的指挥。
在疏散过程中，有的战舰，没有被水滴击毁，而是发生了碰撞。
在混乱中，有舰长选择直接进入前进四。
连同自身在内，全舰人员在超压力下，化作薄薄的一层。
他们想为人类留下完整的战舰。
但在水滴的虎视眈眈之下，这样冒头的加速度，很快就被发现。
在战舰还没有完成加速之前，水滴就追上了它们，完成击毁。
在疏散绞杀中，上千艘战舰的残骸，包围了剩下的战舰。
他们完全成为了，被羊圈围起来的羔羊。
逃离，根本没有可能。
水滴从容地进行加速，像是一条猎犬，向着一条条猎物，猛扑过去。
人类的太空武装力量，全军覆没。
就跟一挂鞭炮似的。
三体人只是一个火星，就噼里啪啦地炸了起来。
只有量子号和青铜时代号。
因为听从了丁仪的建议，提前进入了深海状态。
在第三排战舰被处决前，进入了前进四，从而幸免于难。
人类，为他们的狂妄与自大，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观看的众人默默无言。
除了震撼，还有无尽的遗憾。
大史已经抽完了一包烟，此刻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最终却只化作长长的一声叹息。
常伟思看着那片冷却下来的，由战舰残骸形成的尘埃云。
脸上肌肉抽动着，像是在极力压制着什么。
毕云峰、曹彬等人，则是将目光看向了章北海。
事实证明，他的确是对的。
因为他的撤离，为人类保留了五艘完整的星际战舰。
如果不是中途返航了两艘，那这个数字应该是七。
对于人类文明来说，他的功绩一定是辉煌灿烂的。
地球上，几乎全部的未来人都崩溃了。
一部分情绪低落，另一部分在放荡不羁。
官员在大哭，民众在暴乱。
只有公元人还保持着基本的理智。
按希恩斯的说法，他们都是一群孩子。
未来章北海走出，五艘战舰的全体官兵，都向他敬礼。
章北海已经成为了他们的主心骨。
但在长时间的深空航行中。
在五艘战舰都缺乏燃料的情况下。
人，将变成非人。
随着终极规律号的舰长自杀。
黑暗吞噬了一切。
舰队国际，完全陷入了黑暗之中。
未来章北海在按下最后的按钮时，还是犹豫了。
短短的几秒，葬送了自然选择号。
但章北海依然笑了。
“没关系的，都一样。”
申玉菲有些动容，向来感性的她早已泪流满面。
这样的话语，这样的境界，更是让她无比感动。
是啊，都一样。
不论是哪艘战舰存活下来。
都是人类文明的延续。
不过，终极规律号不是赢家。
蓝色空间号提前进入真空状态，次声波氢弹几乎没有造成什么影响。
随后，完成了反杀。
另外一边，青铜时代号，也对量子号发动袭击。
两个舰队文明，就都只剩下一个主体了。
和青铜时代号不同。
蓝色空间号保留了身为人类最后的尊严。
他们将其他四艘战舰上的尸体，葬在了星空。
逃亡主义又开始了。
但是在抽签过后，原本同意的民众，因为自己没有被抽中，纷纷反悔。
他们攻击太空电梯，攻击太空城。
他们不能走，那就都别走。
画面中，广场上十万人的超级派对开始了。
两名女性微微偏头，有些避讳。
“这不是欧洲那边的东西吗？传到这儿来了？
果然是未来人了。
真是难以想象，他们已经堕落到了这种程度。”
大史摸了摸口袋，但是他的烟已经抽完了，没有带更多的。
他从怀里掏出一根雪茄。
这还是去年从北美将军那抢来的，完好的那一根，一直没舍得抽。
看到未来人类这么放纵，大史觉得，自己抽根雪茄也算不得什么。
未来的罗辑，认为水滴是来杀他的，为了不连累别人，他驱车赶往无人区。
事实也正是如此，水滴摧毁了太阳系舰队之后，发现追上量子号和青铜时代号，需要一番功夫。
于是立马掉头，想要第一时间干掉罗辑。
走投无路的联合国官员，企图在历史中寻找办法时，想起了罗辑的咒语。
那是对187j3x1恒星的诅咒。
早在一年前，那个恒星系就被摧毁了。
但是一直没有人继续观测，因为没有人相信罗辑的咒语真的有用。
这个时候，发现恒星系没了，简直是天大的好消息。
同时，智子将这个消息，传给三体人。
在得知咒语真的有用后，面临死亡威胁的地球人类，一定会有打算同归于尽的人存在。
即便那人没有理解黑暗森林，但知道广播是有效的，就已经足够了。
于是，水滴转向了。
它横亘在地球与太阳之间，发射屏蔽电磁波。
断绝地球通过太阳放大，向宇宙广播的路径。
给了人类希望的罗辑，因为没有恒星级功率的发射装置而无能为力。
一些人又开始转变了态度。
罗辑从天使，变成了人人厌恶的存在。
他被人一次又一次的，从车上被赶下。
好在，他还是到达了目的地。
叶文洁和杨冬的墓地。
他在一旁给自己挖了一个坑，表明自己想葬在这里。
睡梦中，他再次梦到了庄颜和孩子。
醒过来时，天还没亮。
“我要对三体世界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