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求皇上放过一家老小
第二日，宋云翰就派人通知了秦丞相。
御书房里，秦丞相佝偻着身子，他已将近七十岁了，谁知道还会发生这种事情。
他在宋云翰还是靖安王世子时就是他的老师，在他推翻了前朝的暴政立新朝后当了礼部尚书，后又一路升官，官至如今的宰相。这二十多年来一直为大兴鞠躬尽瘁。
他自成人后就一直对母家培养死士的行为颇有微词，认为这是一件利己不利人的事，可是自己的兄长不听，他也不好太过劝阻。
不曾想竟是让自己的女儿利用了。怪不得几月前她突然问起他兄长，原是这么早就开始打算这件事了。他当时怎么就没有怀疑呢？
他对此后悔不已，但是事情已经发生，在后悔也没用了。
“老师，事情你都清楚了吧！”宋云翰开口道。
“嗯，你方才派来的那人已经跟我说过了。”
“那老师你认为此事该当如何呢？”宋云翰试探性的问道。
秦丞相也不知该如何回答，毕竟她那逆女害的可是当今的长公主，倘若真出了意外，不仅是她，连他甚至整个秦家也难辞其咎。虽说现在公主没事，但是这也是个诛九族的大罪。
“老臣教女无方，实在惭愧至极！此次之事，全凭皇上做主裁决。老臣这里尚有皇上初登大位之时赐予的免死金牌一枚，恳请……恳请皇上开恩，放过秦家满门老小吧。”
宋云翰不禁大吃一惊，他原本以为秦丞相掏出这枚免死金牌，乃是要替爱女秦婉莹求情，却不想对方竟是要求自己赦免整个秦家。
“老师，您为何不让朕饶恕贵妃一条性命呢？”
“老臣自知小女婉莹所犯罪行天理难容、罪不可赦，所谓子不教父之过，老臣亦难辞其咎；然而秦家其余众人却是清清白白、无辜受累，还望陛下能够网开一面，应允老臣所求。”言罢，他毫不犹豫地双膝跪地，重重地磕在地上，发出清脆响亮的撞击声。
“李柱，快 ，还不将老师扶起来。”宋云翰吓了一跳，立马喊李公公将秦丞相扶起来。“老师不必担心，我本就没打算降罪于秦家，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不会随意归罪于他人的。”
听此，秦丞相高悬着的心这才稍微安定了一些。他感激涕零地说道：“那老臣多谢皇上。”
皇帝微微颔首，表示知道了，然后接着说：“那老师就先回去吧，等结果出来了，朕自会派人前往秦府告知于您。”
“谢陛下隆恩，老臣告退。”秦丞相向皇帝行了一礼后缓缓退出宫殿。
“李柱，送送秦丞相。”皇帝转头对身边的李公公吩咐道。
李公公恭敬地应了一声，随即快步跟上秦丞相，一同走出了宫殿。
出了宫门，秦丞相停下脚步，对李公公说道：“李公公，就送到这里吧。”
李公公笑着点点头，也不多言：“恭送丞相。”
两人相互道别之后便各自分开了。看着秦丞相渐行渐远的背影，李公公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感慨。
他觉得秦丞相的背影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佝偻得厉害，仿佛背负着千斤重担一般。仅仅短短几刻钟的时间，他整个人看上去竟然又苍老了好几岁。
三日后，旨意传到秦府。
秦家一行人都等在门口，除了秦老夫人，她已经哭晕过去了。
“皇帝诏曰：
秦氏婉莹，派凶行刺当朝长公主，罪不容诛…”
听到这句话，秦丞相知道他这女儿是保不住了，没曾想听到接下来的话让他一惊。
“但念其刺杀未遂，其父为大兴鞠躬尽瘁，功效卓著，故免其死刑，将其贬为庶人，永世不得入京。钦此！”
听完秦丞相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回神。还是那宣旨的太监提醒。
“秦丞相，快来接旨。”
“臣遵旨！”
接完旨后，秦丞相也没有反应过来。
宣旨的公公开口道：“丞相，皇上说了今天秦贵妃就会被送回来，明日一早就要出京去，抓紧时间告别吧！”
灵犀宫里，秦贵妃一个人坐在主位上，她宫里的人早在她被皇上下令禁闭的同时被遣散了，现在整个宫寂静无声，除了平日送来饭菜的人以外一个人都没有了，想想以往的热闹，倒是让她明白了人心的冷暖。
就在这时，李公公走了进来。
“贵妃娘娘，跟咱家走吧。”
秦婉莹知道多半是要带她去行刑了，好在前几日就将遗书写好了，她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她也没多问，就默默的跟在他身后。
眼看离宫越来越远，都到了宫门处。秦婉莹心想。原来他竟如此厌恶她，连死也不让她死在宫里。也好，也好。
转眼就出了宫门，她没看到预想中的行刑场景，而是看到了一辆马车停在门口。此时，李公公开口了。
“贵妃娘娘，皇上皇后宅心仁厚，你这本来是死罪，可是他们决定给你一次机会，所以下令将你贬为庶人，并永世不得回京，明日出发，皇上还让我说，望你以后好自为之。”
秦贵妃没说话，李公公继续道。
“秦贵妃，上马车吧，回丞相府好好道别吧。珍重！”
上了马车后，渐渐驶离了皇宫，她掀开帘子，看了看那困住她几十年光阴的地方，突然一下子就释怀了。
自进宫后，她处处模仿凌婉悦，只求他能多看她一眼，渐渐忘记了自己最初的样子，忘记了那个曾经活泼开朗的自己，曾几何时，她唾弃为了爱情失去自我的人，没曾想自己竟然渐渐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人。
她回府后，与家人一一告别，同时也写了一封信。
第二日一早，一辆马车驶出京城，走向不知名的远方。没有人来送，她走的安安静静，山高路远，不知前路。
从此，世上再无秦贵妃，有的只是秦婉莹。
等消息传进宫里时，已经是一个时辰过后了。同时传来的还有她写的信。
“皇上！请允许臣女再喊您一声，这二十年来，自从那惊鸿一瞥之后，您便走进了我的心底深处。不知为何，我竟然迷失了自己，犯下无数过错，既伤害了别人，也害苦了自己。
婉悦，我深知曾经犯下许多错事，但是在二十年前咱们初次相识之时，我真的把你当作我最要好的挚友啊！至于琦儿，还望你代我转达歉意，我害她从小身体不好。日后，我将会在遥远的地方默默祈祷，祝愿你们一家人身体康健、幸福美满。若有缘分，期待我们能够再度相逢。
但是此次刺杀我确实并不知情，我本是想就此死去，也好过蹉跎一生，因为我知道皇上不会迁怒于秦家众人，这才没为自己辩解。没曾想你们竟放了我一马。
只是如今我要离开了，最后还是要提醒你们要小心些，凶手只怕还在京中，且对众人很熟悉。
婉莹。”
宋云翰读完后，凌婉悦长时间没有说话，宋云翰也不急，只是伸出手将她抱入怀里，无声的安抚着。
宋文琦那他们都没有说出秦婉莹最后说的那些，只是将秦贵妃如何处置告诉了她，她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她没有什么意见。她也不是说必须要将人赶尽杀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