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斗气（下）
高明亮在沙发上坐下，顺手揽过罗莉。
高明亮能得到罗莉，也是很满足了，这个结果，不比电力公司的倪总差了。
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只是，有点不好意思见罗威了，这小子，一不小心，当大舅哥了。
罗莉依偎在高明亮怀里，道：“老高，今天又不是周末，怎么回来了？”
罗莉原来都是叫高明亮“高叔叔”的，跟了他以后，再叫“高叔叔”肯定是不行了，叫名字也有点别扭，只好改称“老高”。
高明亮道：“这两天在永阳县开会，会议组安排我跟陈长贵住一个房间，我懒得看他的嘴脸，干脆回来住。”
罗莉笑道：“亏你做得出！”
高明亮道：“我这也是做给汪书记看的。”
罗莉道：“汪书记怎么会知道？”
高明亮道：“刚才我在盛厚林家里坐了会。”
“难怪这么晚回来。”
高明亮叹道：“汪书记还是不肯见我。”
罗莉劝道：“想开点吧。”
高明亮道：“我算是想开喽，有你就够了。”说罢，在罗莉头发上亲吻了一下，“很香，好闻。”
罗莉轻声道:“你先去洗澡。”
高明亮秒懂，很听话地起身了。
之后，两人上床“折腾”了一回，都累了，尤其是高明亮，毕竟年龄大了些。
两人闭目小憩，房间里非常安静。
此刻，罗莉心情有些复杂。父亲生前将她和罗威托付给高明亮时，恐怕绝对没想到，女儿会成了高明亮的女人。
如果高明亮不出事，不离婚，这种事是不会发生的。只能说，造化弄人。
所以，当胡晨阳不赞成她跟高明亮在一起时，她能理解，可是，这时候，她已经是高明亮的女人了，只有跟高明亮了。
现在，她希望等到一个合适的时机，能跟高明亮结婚，当然，还要等，等刘建秀出狱，并且不会闹事了。
高明亮有个儿子叫高小强，在特区读大学，明年就毕业了，也不打算回来了，准备就在特区发展了，高明亮的意思，刘建秀将来就跟她儿子在一块了，如果儿子能做通刘建秀的工作，后面的事就好办了。
……
此时，高明亮一只手被罗莉枕着，闻着罗莉的体香，心情很是愉悦。
罗莉已经很漂亮了，据说还不如她母亲年轻时一半漂亮。
那么，当年的水微澜有多漂亮呢？可惜，没见过。
高明亮是听过水微澜的故事的。
听说 ，水微澜是市委大院出了名的交际花，人虽然在机关幼儿园，却早就在市委“交际处”挂了号了，只要组织舞会，少不了要通知水微澜的。
舞会基本上都在“庐阳宾馆”举行。
当时，交际处就在庐阳宾馆办公，老百姓搞不懂这些，都称“庐阳宾馆”为交际处。
五十年代，“交际处”这种机构，是学苏联老大哥的，一项重要的职能就是接待、服务苏联专家，当然，领导们也能享受到服务，算是一种特权吧，比如周末舞会，有一段时间，从上到下，都流行这个。
一场舞会，几个小时，男男女女搂着跳着，莺莺燕燕，互送秋波，荷尔蒙加速分泌，能不出事吗？
而水微澜就是在交际处组织的舞会上，认识了方尚德，跳着跳着就跳到床上去了。
听说，当时的交际处长，被罗开华打得满地找牙。
出气是出了气，但也惹上麻烦了，领导都出面了，找罗开华谈话，提了几条：开华同志，不要再闹了，最好是同意离婚，你不同意也没用，小水可以上法院申请硬判，你拦得住吗？至于打人的事，你同意离婚，这事就算了，你要不同意，那你打人的事，就要严肃处理了，处分是少不了的。
这时，罗开华也冷静下来了，同意离婚了，但也有条件：孩子不能跟她。
水微澜也没怎么坚持要孩子，离婚才是最要紧的，抓住青春的尾巴，成为省委大院的第一夫人，想想都美得很呢。
现在，那位水老太太孤身一人，也不知她还有没有影响力？
要是罗莉正式嫁给我，我也算是水老太太的女婿了，能帮我一把吗？
不过，胡晨阳提醒得对，自己现在还不能跟罗莉结婚，还要等。
……
休息了一会，高明亮气也喘匀了，问道：“罗威最近怎么样？”
罗莉道：“还好，有夏才生关照，比前一阵子好多了。”
“夏才生这人不错。”
“是不错，罗威想送套房子给他，坚决不要，还发脾气。”
“夏才生老婆吃了你们几十只沙皮子，给钱了吗？”
“说了要给，我怎么肯收？后来，倒是不再提这事了。”
“这就对了嘛。”高明亮道，“什么事都要讲究个机会，要把握好度。你以为个个都是杨文远啊？”
说到杨文远，罗莉忽然想起一件事：“老高，前一段时期，杨文远死了老婆，大办丧事，送礼的不少，有人偷偷拍了一些照片呢。”
高明亮有些兴奋：“有人？谁？”
“县二建公司的赖名传他们。简胖子、杨文远吃相太难看，二建公司几乎拿不到像样的工程，工人们都快没饭吃了，对杨文远和简胖子也是恨之入骨，想拿那些照片去举报呢。”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他们想联合我们一起举报，实名举报。”
“实名不行。”高明亮道，“你们要是卷进去了，可能牵扯到我，不值得，不要参与。”
“知道了。”
高明亮还不放心，又叮嘱了一句：“真的不要参与。不要急，不要冲动。”
“放心啦。”
高明亮虽然劝罗莉不要冲动，但如果是在不牵扯自己的前提下，如果能搞倒杨文远，那倒不是不可以考虑。
所以，高明亮问道：“都是些什么照片啊？”
“去杨文远家送礼的人，还有，洪小茹追悼会那天，去了一百多辆车，对了，还有提货单的照片。”
“提货单？”
“恩，东阳超市不是断货了嘛，后来就用提货单代替，然后，杨文远家里人再拿提货单变现。”
高明亮轻笑一声：“这个提货单是谁出的主意？”
“不是毛一平，就是曾小英。”
“如果是毛一平出的主意，那就是蠢；如果是曾小英出的主意，那就是坏。”
罗莉没听懂：“什么意思？”
高明亮解释道：“毛一平是杨文远的人，不会想害他，所以是蠢；曾小英是孙安银的人，如果是她出的主意，那就是给杨文远挖坑。”
“哦，那应该就是曾小英出的主意了。”
高明亮道：“这些照片，就是证据。有了证据，也不一定非要实名举报。”
这实际上是在暗示罗莉了。
……
第二天一早，高明亮赶到“黑玫瑰”宾馆，正好赶上吃早餐，永阳县委书记唐宗福过来道：“老高，一晚上找你的人不到！”
高明亮一本正经：“我在啊。”
唐宗福道：“你别来这一套！”
高明亮这才笑道：“昨晚有点急事，回市里去了。”
陈长贵也在餐桌上，听了这话，脸色很不好。
昨晚，陈长贵在房间守到大半夜，无聊地看着电视，心里却在盘算着如何跟高明亮交谈，缓和关系，如何把话题扯到胡晨阳身上，却不料，高明亮迟迟未归，起初还以为他是找人打牌去了，到半夜总该回来吧？或者，早上起来时，两人也有点时间交流吧？却没想到，高明亮竟然根本就没进房间！
现在，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他回家去了。
这无疑是在搧他陈长贵的耳光了！
陈长贵心里恨死高明亮了。
却不知道，高明亮更恨他！
上午的会议，是各县区人大主任汇报去年工作，谈今年的打算，大同小异，陈长贵除了自己发言时打起了精神，其他时间都在想别的事。
吃过中餐后，陈长贵又回了房间，想看看高明亮是不是会回房间？结果，高明亮的人影都没见到，可见这家伙就是存心不想跟他共处一室。
下午，与会代表参观永阳县工业园区。园区设在城南，规划用地面积达12平方公里，很有魄力。几年前，这里还只是一个乡镇工业园区，前年扩展为永阳县工业园区，据说，市里想以这个园区为基础，再度扩展为庐阳市高新科技工业园区，当然，这还要报国家批准。
唐宗福作为东道主，自然是要陪着大家一起参观的，他也就成了“临时导游”，园区内的大小企业，做什么产业的，他都能说出来，如数家珍。
唐宗福介绍说，当初，县里也是咬紧牙关拿出大量资金搞“四通一平”的，光是园区内的道路就建了15公里，初步形成了“三纵三横”的路网格局，也就是所谓“栽好梧桐树，引来金凤凰”吧。
走在参观的队伍中，高明亮在心里承认：搞出一个这么大的工业园区，这确实是响当当的政绩。
参观完工业园区，就是自由活动了，也是给了大家相互交流的时间，陈长贵知道高明亮是不可能跟他交流了，也没心思在房间等他了，就去市里找甘新国去了。
甘新国见了陈长贵，高兴地道：“老陈来啦？”
陈长贵道：“想外孙了，特意来看看。”
其实，甘新国知道陈长贵在永阳县开会，他此时来找自己，肯定有事。
陈长贵先把最近杨文远与李诚彬矛盾加剧的情况说了，同时也表明了自己对杨文远的不满：有些做法过激了些，比如在胡晨阳的问题上，态度就有些过激。
陈长贵道：“当初，要不是文远态度坚决，我也不会急着下这个决心。现在，小旋后悔了，心里埋怨我呢。”
陈长贵能说出这话，实属不易！或许，是因为高明亮对他的“无视”，让他觉得，就算是在甘书记面前失点面子，也好过让外人笑话他。
甘新国微笑道：“当初，做那个决定，是急了些。”
听话听音，甘新国的话，让陈长贵明白：现在，就是甘书记，也不是很赞成他当初的决定呢。
陈长贵依旧往杨文远身上推：“我就不明白，文远怎么就那么恨胡晨阳呢？”
甘新国一愣，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是啊，杨文远怎么会那么恨胡晨阳呢？就因为他曾经是高明亮的秘书？
陈长贵道：“甘书记，昨天，会议组将我和高明亮安排在一个房间，高明亮竟然回市里住了，还当众说出来，这不是给我难堪吗？我喜欢跟他一块住啊？！”
甘新国有些愕然，想了想，道：“老陈啊，或许，高明亮是有事回家了呢？这个不要多想，越想越复杂，呵呵。”
陈长贵铺垫到现在，终于开口道：“甘书记，小旋想离开新峡县，这样，她压力也小一些，有些事，眼不见，心不烦。”
甘新国爽快地答应了：“好，这事我来安排。”
“谢谢，谢谢。”陈长贵松了口气，他的目的总算是达到了。
现在，陈长贵想的是：如果能通过甘书记帮忙，把小旋调到市里来，那么，人们依然会说：“还是陈主任有办法，两个女儿都搞到市里去了。”
捱到下班时间，陈长贵跟甘新国一同回甘家，大旋已经下班了，外孙甘子华也下课了，小家伙见了外公，还是很亲的，这让陈长贵郁闷的心情一下好了很多。
大旋每天都是提前下班的，然后去“师范附小”接儿子。她所在的市歌舞团现在也是半瘫痪状态，台柱子们大都自谋生路去了，大旋算是留守人员，也没多少事，经常是去的晚，走的早。
不过，大旋还算自律，至少每天还能坚持练练舞蹈基本功，比如压腿、踹燕、朝天蹬什么的，重上舞台是不大可能了，就当是保持体型吧。
看着大旋保持得很好的身材，陈长贵心道:甘峻这小子，还是有福气的。
别看陈长贵平时对大旋很严厉，甚至有些刻薄，但在甘新国家里可是和颜悦色的。
陈长贵对大旋道：“大旋啊，再过些日子，说不定小旋就调到市里来工作了，以后，你们姐妹就经常在一起了。”
陈长贵突然说出这话，让大旋有些吃惊：“爸，小旋真的要调到市里来啊？”
陈长贵点点头：“没办法啊，她跟胡晨阳的事，全县谁不知道？早点让她离开新峡县吧。”
大旋听了，心情有些复杂：“那你们身边可就没人了。”
“没事。”陈长贵道：“我和你妈，身体都还好。再说，我明年就退休了，看情况吧，不行的话，再过几年，等你妈也退休了，就到市里买套房子，我和你妈都搬到市里来住。”
大旋道：“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