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危险的“接缸”（下）
几天后，毛一平等人从海南回来了。
毛一平向县里几个主要领导作了专门汇报。凶杀案发生在旅游团住宿的宾馆里，时间大约在傍晚时分，大家结束了一天的游玩，回到宾馆刚吃完饭，大都在洗澡或者看电视，可能就是这个时候杀手进了被害人房间。没听到喊叫声。据当地警方介绍：凶手非常专业，都是一刀致命，反侦察能力也很强，现场几乎找不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海南警方表示：会加大侦破力度，争取尽快破案。必要时，会请新峡县警方合作。
李诚彬指示：如有需要，新峡县公安部门要全力配合海南警方开展侦破工作。有什么情况要及时向县委、县政府汇报。
县公安局长余强表示，这几天已经调配警力，加强了安全保卫工作，下一步如有需要，会积极配合海南警方开展侦破工作。
副书记许枫没多说什么，只向毛一平道了声辛苦。
大家也道：“毛主任确实辛苦了。”
毛一平连声道：“应该的，应该的。”心想，能得到这么多领导肯定，值了！
由于洪小茹生前投保了几项人身保险，保险公司以最快的速度办妥了给付手续，寿险公司经理将“给付金”送到了杨文远家中，杨文远却叹口气，道：“麻烦你们，将这些钱送到小茹父母家中，交给两位老人吧。”
遵照杨文远指示，保险公司一行人又找到洪小茹父母家，把钱给了洪小茹父母，告知这是杨县长亲自交待的。
这事也迅速传开了，许多人都称赞杨县长做人厚道，重情重义。
……
这几天，姚侗心灵上也经历了巨大的震撼！
她可以肯定，杨文远不正常！
本来，洪小茹外出旅游，又逢十一长假，正是给杨文远和姚侗创造了绝佳的机会，杨文远怎么也要安排一下吧？但是，没有，十一前后，杨文远一个电话也没有打给她，甚至也没有通过bb机给她留个言。
这不正常，很不正常。
是杨文远不想跟她在一块了？不像啊，之前两人并没有闹别扭，前些天两人在“榕树下小区”的幽会，双方都挺愉悦的啊。
在回新峡县的路上，杨文远还说了下倪总婚礼的情况，感慨倪总“有福气”的同时，还自信满满地道：“姚侗，不久的将来，我也要给你一场你满意的婚礼！”
当时，听了杨文远这话，姚侗还真有些激动呢，这不也正是她期盼的吗？
可是，十一长假啊，杨文远居然不约她！
姚侗虽然有些想法，但既然杨文远没有安排，想必有他的原因，所以，十一前后几天，她也沉住气，并没有主动找杨文远，除了在台里值班，剩下的时间就是追剧、逛商场，做美容，还新做了个头发，同事都说不错呢。
然后，就传来了洪小茹出事的消息！
那天，姚侗也随县电视台的领导去了杨文远家，看见供桌上洪小茹的遗像，觉得那女人好像在瞪眼逼视自己，此后再不敢看了。
洪小茹遇害，让姚侗震惊之余，也感到害怕。别人可能不知内情，她却隐约猜到了一些，她记得杨文远说过，“离婚不是好办法”，难道，那个时候，杨文远就已经想到了这个结果？
杨文远的心竟然有这么狠、这么毒？
姚侗是一个小女人，自从被一个富家公子始乱终弃以后，很多事就看破了，想开了。跟了杨文远以后，她是真想过借怀孕来逼杨文远离婚的。
但是，害人性命，她不敢！
不管真相如何，姚侗已经下了远离杨文远的决心，主动给省电视台专题部那位副主任打了电话，说自己愿意去洪城。
那位李德建副主任也不含糊，反复确认：“我们可以在一起吗？”得到她肯定的答复后，才道：“好，等我消息。”
……
洪小茹出事，在县里的震动是很大的，人们意外之余，当然也有自己的看法，慢慢的，就有了各种说法。
有人分析说，杀手可能是冲着那姓金的女孩去的，没想到屋子里还有一个老女人，只好索性一块杀了。所以，洪小茹死得冤。
还有人说：杨县长办事公道，坚持原则，得罪了人，有人杀他老婆出气。
当然也有人反驳：“什么办事公道，是整人太狠了吧，或者是收了人家的钱又不给人办事，得罪人了吧？”
还有一种说法：那姓金的女孩是简胖子公司的，简胖子安排那女孩陪县长夫人去旅游，结果出了事。简胖子想拍马屁，结果却很糟糕。
这个说法有点接近事实，只有掌握了一定情况的人才能说出来，比如小金的同事。
但这个说法，被大多数人忽略了。
然而，偏偏有一个人，听到了并且抓住了这个重要的信息。
这个人就是县委书记李诚彬。
李诚彬自认为，在与杨文远的关系上，自己做得并不过分，倒是杨文远的吃相真的有些难看，不但在财政、土地、项目、工程等方面争，甚至在干部任用问题上，也跟他争，大有架空他这个县委书记的趋势。
连一些亲近李诚彬的干部也看不下去了，多次找李诚彬诉苦。比如简胖子的那个什么“大魁建筑公司”，资质根本就不行，多次出现质量问题，但因为有杨文远罩着，建委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也难怪他们不满。首先，简胖子的进入，触及了一些人原本的利益。其次，简胖子的工程一旦出了大问题，追究起责任，他们这些没捞着多少好处的经办人也要担责任，谁能甘心？
副县长叶小文还说过一件事：上半年发生龙卷风灾害时，人家威力建筑公司的罗总，第一时间带着队伍冲了上去，而那个简胖子，开口就问县里给他多少钱？差距太大了！
因为多次听到下属反映简胖子的问题，李诚彬对简胖子的印象就比较深，当然，是那种比较恶劣的印象。
所以。当李诚彬得知那个与洪小茹一块遇害的女孩，居然是简胖子公司的，立刻就产生了一种直觉：这里面有问题！
为此，李诚彬特地把县公安局长余强找来了。
李诚彬略微过问了一下公安局的情况，就问道：“老余啊，你对洪小茹遇害一事，有什么想法？”
余强凝重地说：“海南警方认为，有以下几种可能，一是流窜作案，那对杨文远老婆来说，就太巧了，难得出去旅游一趟，偏偏就遇上了这种极其凶残的流窜杀手，这比买彩票中一等奖的机率还小。”
李诚彬点点头，显然也否认了这种可能性。
余强接着道：“第二种可能，旅游团内部人作案，一时见财起意或见色起意。但是，经过调查，基本上也排除了这种可能。”
“恩。”
“第三种可能，就是故意谋杀了。故意谋杀，又分几种情况，一是仇家直接动手，二是买凶杀人。仇家杀人，谁会跟洪小茹结那么大仇？还要追到海南去杀她？买凶杀人，谁是买主？这个很复杂了。”
李诚彬点点头：“你分析分析，凶手为什么选择在海南动手？”
余强道：“事情发生在海南，有可能只是因为凶手得知目标在海南。如果目标去了别的什么地方，或者哪也没去，就在家里，或者走在马路上，都有可能出问题。比如煤气中毒，比如车祸。”
“如果杀手是专门对付洪小茹，那怎么又把同屋的另一位女孩杀了呢？”
“这个，灭口吧。”
“灭口？那女孩，据说是简胖子公司的？她又怎么会恰好同洪小茹出现在同一个旅游团？”
余强听着李书记的追问，表面平静，心里却是暗自惊骇：李书记问得这么细，追得这么深，是有“想法”？
他在怀疑什么？
余强试探道：“李书记的意思？”
李诚彬一摆手：“我没什么意思，就是跟你探讨案情。毕竟，这案子不破，洪小茹同志九泉之下也不能安息，你说是不是？”
余强道：“我也希望这案子能破，等海南警方提出要求，我们一定配合。”
李诚彬脸一沉：“等他们？等到什么时候？老余，有些工作不能等啊。”
余强答应得有些勉强：“好吧，我来安排。”
李诚彬道：“这就对了嘛。要是查出什么大问题，揪出了幕后黑手，那你们也立大功了，县委、县政府给你们重奖。”
余强苦笑道：“重奖是不指望，有些干警提意见，要局里出面弄块地皮盖家属楼，县里能不能批一下？”
李诚彬道：“你们要能把洪小茹被害案破了，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余强精神一振：“李书记说话算话？”
李诚彬板着脸道：“先把案子破了！”
余强明也不多说，敬了个礼，转身走了。
回到局里，余强立即将刑侦大队长曾小军叫来。
上次，曾小军随毛一平去了海南，直接了解了案情，对这个案子，曾小军其实是有自己的看法的，他也认为：此事的幕后黑手很可能在新峡县，至少跟新峡县有关系。
当时，余强也是不想多事，没有主动介入的打算。
现在，因为李书记施压，加上那块盖家属楼的地，余强打算拼一把了。
余强道：“小军，你们平时不是老吵吵，希望局里弄块地皮盖家属楼？现在，机会来了。”
曾小军大喜：“真的？”
余强点点头：“机会是来了，就看你们能不能把握住了。”
“余局，要怎么干，你下命令就是了。”
余强道：“李书记说了，只要你们能把洪小茹遇害的案子破了，他就特批我们一块地。”
曾小军顿时摇头：“这个啊？一点头绪都没有，这个太难了！”
余强道：“那算了，我跟李书记说，这任务我们不接了。”说罢，作势要打电话。
曾小军忙拦住他：“余局，我也没说不接啊，接，我们接了！”
“这就对了。”余强道，“依我看，也不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就从那个简胖子入手，你们给我盯死了他，深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