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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2章 有了欲望,便有了软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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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赶回来的人冷笑,张祈山筹谋许久,杀了那么多人,却不过是同流合污。

    自己不敢反抗,却以为所有人都合该轮到他一般境地,和他一样沦陷于软弱的泥淖,做那上位者的奴隶,任人驱使。

    他却不敢尝试一次,哪怕一次反抗。

    “你背叛了张家,把族长充当献祭的物品。”

    “你知为何小月亮不喜你,她说你忘了初心。”

    “现在的张祈山是一个合格的政治家,玩心眼子的人果然脏不可言。

    张海楼笑着,红唇一启一合继续说着,字字诛心。

    张祈山居高临下不屑看着自投罗网的张家傻子:“哦,是吗?”

    “我会找到张星月,迎娶她。”

    因过度劳累对战,张海楼胸口钝痛,像是被巨石狠狠撞碎了肋骨,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他不在意的擦了擦唇角血迹,脊背挺直,反而继续大声嘲弄:“你永远也找不到张星月,她走了,离开了。”

    张海楼觉得实在好笑。

    好笑什么呢?

    像张祈山这种人,爱惜自己的性命不敢反抗暗中的势力,沦为杀害族人的帮凶。

    可以说舍生忘死抗日的佛爷是值得尊敬的。

    也可以说被逐出张家的是他值得同情,是旧时代家族严苛规矩之下可悲的是受害者。

    但他视这件事为耻辱,渴望强大的力量,最初的目的不过是在乱世中活下来,庇护族人一二。

    可他一样,在时间里忘了最初的自己。

    在纸醉金迷里迷失了自我,追求虚妄的长生。

    想要更多的权利,他成了加害方。

    他无力反抗比自己更强大的人,结果转头却将刀刃对向那些更无辜,更可怜的族人。

    这种人,是懦夫。

    是连身到心都肮脏的胆小鬼。

    这种人,他发自内心的鄙夷,鄙夷至极。

    手臂后背处伤口鲜血直流,小张哥不畏惧疼痛放声大笑:“你脏的不是身体,你脏的是心,张祈山,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你不配姓张,你愧对列祖列宗。四时八节你烧香祭祖的时候,可曾觉得自己面目可憎。”

    “闭嘴,想死,我陈全你。”

    “杀了他!”

    他本想放过他,但对方踩着他为耻的软肋反复践踏,已将他彻底激怒。

    他要他死!立刻就死!

    几乎是眨眼之间,小张哥重伤在身,疼痛穿心而来。

    一把匕首贯穿了他的胸膛,鲜血沿着捅穿背部的刀尖滴淌下来。

    一滴、两滴、三滴,在地面上,逐渐汇成血泊。

    “大张哥……我救不了你…小月亮……对不起…”

    而对方也在这瞬间抽出剑,小张哥整个人瘫软在地。

    “佛爷,尸体怎么处理?”

    “扔了喂狼,启程。”

    “是。”那跟随在侧的张家人拖着一动也不动的人随手扔在一处,叹息了一声离开了。

    同为张家人,他能为他做的只有听天由命了。

    “撑下去,活着回去见她。”

    他也不希望,她的故人越来越少。

    地上的那人感觉到生命在不断流逝,许久过后这里人走马空。

    在这弥留之际,地上的人或许是被冻醒了。

    他的胸口仍在流血,鲜血将衣衫染成深黑色,伤口刺痛不已,跪倒在地的姿态却像是即便负伤,战意却愈加汹涌的野兽,只剩下最天然的,求生的渴望。

    他必须要把族长带回去。

    小月亮,还在等归人。

    他随意包扎了一下伤口,追着他们离开的痕迹追了上去。

    可惜,他失血过多。

    靠着一股怒气一腔热血,硬是靠着自己走到了一处背风处才倒了下来。

    男人眼神阴狠,心中暗忖,受了这么重的伤,竟还能走这么远,怪不得这么多人都觊觎张家人的秘密。

    身后的齐恒见了,忙凑上前张罗着他救人。

    “我为什么要救他?”

    “他是张家人又如何,是她在乎的人又如何?”

    张星月在乎的人很多很多,何时在乎过一个他。

    话虽如此,手起刀落,结束了身边最后一个跟随他的陈家伙计。

    陈皮冷笑:“怎么,不是你让我救他?不扮成我家的伙计,怎么带出去?”

    目瞪口呆的齐恒有些瞠目结舌:“我也没说不行,陈皮你怎么还是这般口是心非。”

    “哼…”

    俩人麻利的替换俩人了衣衫,陈皮又拖着尸体踢下山崖。

    在霍仙姑的掩护之下,小张哥伤口也被简单处理了一下。

    齐恒把脉了半天,得出一个结论:“这人的心脏和常人是反长着的,也许杀他的人知道。故意而为之,所以是副官手下留情吗?”

    陈皮懒散的坐在那把玩着九爪勾:“管他谁手下留情,我答应了你的。你答应我的呢?”

    “陈皮,你随我回一趟无老狗的府邸就知道了。”

    齐恒还想着怎么回去和他们交代呢,老神在在的袖着手叹口气。

    无老狗那除了狗,还有什么?

    不可能是那人,不然张祈山早就收到信息过去了。

    陈皮见齐恒不愿透露太多内怒,暗自思忖着。

    当然,这次最大的九门盗墓行动失败,人手都折在里边的张祈山正往京城赶,可没功夫思考这些似是而非的消息。

    什么借住的表小姐的消息,他扫了也就过了。

    重伤在身的人,齐恒也没敢直接带到她面前。

    他们在一处黑诊所住了好些天。

    耳畔传来细细碎碎的声音,他头疼欲裂,肩膀胸口的伤口也在隐隐作痛,视线一阵模糊,好一会儿才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这是在哪?”

    他问守在这里的齐恒,又打量了一圈周围,似乎已经下山了。

    “我们在鄂皖交界处。”他答。

    “自我昏迷过去多久了?”

    张海楼掀开薄毯便要下来从榻上来,脚还未沾地就是一阵头晕目眩,伤口损耗太大,短时间内无法恢复。

    齐恒来不及伸手扶住她,他还未站稳,便这样栽倒在地。

    记性逐渐清晰起来,想到昏迷之前发生的一切,他又问齐恒:“过去多久了,大张哥呢?”

    “过去了很多天了。”他顿了顿,“张先生他……”

    话音未落,只余下叹息。

    齐恒闭上眼,摇了摇头,一切已在不言中。

    事已至此,张海楼也无回天之力,只是觉得愧对小月亮。

    “赶路,我要回去。”

    肩膀胸口钻心的疼痛让他低抽一口凉气,张海楼不管不顾,推开便往外走去。

    陈皮早就待不住了,立马安排了车子准备去杭城。

    距离他们离开,已经过去了一年多了。

    此时,已是夏末。

    “小月亮…”

    他只轻轻低低喊了一句,他不敢说我回来了。

    他害怕她问,“老张呢?”

    “怎么只有你回了,他人呢?”

    可眼前恹恹的小人一脸欣喜的跑过来,往他身后看了许多遍。

    眼睛都看酸了,也不见那人熟悉的身影出现。

    她低垂眉眼,看着他伤口渗出的血迹。

    小人伸出小手,轻轻点在他的脸上那处细声细气问。

    “小张哥,你受伤了。”

    “你快去处理伤口…”

    她张开手掌去拉他,他含着泪笑着跟着她回房。

    她爬上小榻,拿下药盒喊着:“小道长,快来,小张哥受伤了。”

    早已回房准备各色伤药的人低低答着走了过来。

    小道士没问,小张哥也没说,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的嘴角还有伤口,没有好全。

    小人站在他身前,担忧的看着:“小张哥,你用了刀片吗?”

    “嗯,有很多坏人,刀片用光了。”

    “你痛不痛?”

    “我给你呼呼,呼呼一下就不会那么痛了。”

    “上次无小狗把他爷爷的花瓶打碎了,被打了手掌心。

    非要我给他呼呼,他说呼呼就不那么痛了。”

    小人低着头捧着他的脸颊一边吹着,一边细细碎碎的讲着。

    她也没问她的老张人呢?

    她也没有怪罪,怎么只有他一人回来。

    可能她心里已经知道了答案。

    其实她都明白,但要装作什么都不明白,什么都没发生。

    又或许,她不敢问。

    她怕那个答案自己不能接受。

    人一旦有了感情,就窝囊得不行,怕分离,怕冷落,怕对方爱上别人,怕他不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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