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嫌疑人
急救室门前,虽然通风但依旧燥热的走廊,搭配门前屏幕上红色的“急救中”三个大字,气氛非常压抑。
一个身穿白色t恤黑色短裤的中年男子在焦急的等着,他坐立不安,时而坐在门外的长椅上踮脚抓脑,时而来回游荡。
“老张,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这样也没法改变现状,大家都很紧张,陈纹她也是我们的同事。”
同样坐在长椅上的还有四人,三个男子一个女子,他们虽没有表现的像男人那般惶恐,但同样神色严肃,一言不发,直到其中一位皮肤黝黑的男子提醒了一下在走廊走来走去的男人。
男人正是张纹的父亲,张武,说话的男子是他的同事兼好友,马董煤。
这时一辆推着病人医用担架车从走廊一头向另一头飞速而来,那担车由前后两个身穿白衣医护人员推拉,在最前面还有一个女护士在开路。
“前面的家属!快让开”,女护士冲着在走廊中间来回走动的张武喊道。
这推车上方躺着一位紧闭双眼的患者,他的右腿和右胳膊缠绕着绷带,病衣上还留存着斑驳血渍。
但是张武此刻眉头紧锁,低着头来回行走,时不时捏着下巴,完全呈现出一副专注思考的模样,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那位护士在跟他说话。
“老马!!!”
马董煤见状,起身一把拉住张武的胳膊,将他拽回座位上,紧接着张武身后的医用担架车呼啸而过。
“不是我说你,你刚刚差点怼到人家放病人的担架车上。”
马董煤把胳膊搭在张武的肩膀上,转头对着他说道。
张武却依旧低头低了好久,过了好一阵儿,他才缓缓抬起头来,整个面目肌肉像是都松弛下来了一样,眼神失去了往日的光彩,眼眶里泛着泪光,但还未留下。
“老马……纹纹她这么久了还没出来,你说会不会…”
眼看张武差点哭了出来,马董煤双手抓住张武的胳膊,连忙说道:“别想那么多,这里面汇集了三位我们新泽市的顶级医生,不会有事的…”
安慰张武是这样说,但马董煤心里哪有个底?这些话不过是为了让张武好受些,像这种枪伤,普通人在中弹的一瞬间就驾鹤西去了,因为陈纹是开明境低阶唤灵师,本身身体素质就高于常人,再加上这次枪伤没有伤及脑干这种要害,才没有在一瞬间失去生机。
咚咚咚
从走廊一头的楼梯口上来了一个少年,黑发蓝瞳,楼梯的转角处还跟着一个戴着口罩的男性医生,中年人模样。
少年正是张纹,他快步跑到长椅跟前,低头看向椅子上的众人:“爸,各位叔叔阿姨,我妈的情况怎么样了”
“还在里头抢救,耐心等吧,我们只能相信医生。还有,你怎么跑出来了?”,此刻的张武双手捂头,心中充满了对自己的自责,旁边的马董煤替他向张纹回答。
后头那医生气喘吁吁,也跟着张纹来到了急救室这一层,右手扶着旁边的墙壁,左手掐着腰,抹了抹头上的汗珠,说道:“呼~,累死我了,不是,我都说了你需要静养,让你去待在病房躺两天我们再观察观察,你咋就不听呢!”
张纹回过身来说道:“谢谢医生,我也说了我不用了,我感觉很良好,现在危险的是我母亲,我想在这儿等她出来。”
“不是,要我说多少遍,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呼~ 哎呀妈呀,你小子跑的还真快…”
“可是…”
“好好好,这样吧,我给你开点辅助恢复的药,信息会发到你手机上。你记得去拿,不用住院了,回去休息吧”,男性医生眼看自己拗不过眼前这个男生,同时也理解对方担心母亲的心情,便退一步妥协。
“哎,对了,如果身体有什么情况,及时来医院找我们哈,在家万一出事了还不来医院我们可不负责!”,医生又补充道。
“好的!十分感谢您!”
“没事,好了好了”,男性医生转身挥了挥手,摇了摇头,向着来的那个楼梯口走去,边走边叹道:“哎,现在这些年轻人,仗着自己还年轻,总是不听我们的话……呵呵,年轻真好…”
随着医生背影的离去,张纹便和众人一块坐在长椅上,等待着急救室里头有人员出来。
众人等了许久,安静又压抑的氛围终于被一声叮咚声所打破。
急救室的门开启,里面出来一个戴白帽蓝白口罩的医生,他戴着一副细框眼镜,头发鬓角的露出部位有些发白,胸前挂着一个牌子:急诊科,柳华。
“谁是病人的家属?”,柳华对着坐在长椅上的众人喊道。
其实不必喊,柳华也看出谁是家属了,因为在他出急救室大门的那一刻起,张武和张纹就已经站了起来,凑到门边,他只是象征性的确认一下。
“我们俩是。”
张武连忙回答。
“柳医生,我妈怎么样了?”,张纹急切的问道。
柳华耸了耸肩,回答道:“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呼~”,二人如卸下了千斤重担一般,松了一口气。
“不过也仅仅只是脱离生命危险,我接下来说的话,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柳华看着正在拍顺自己胸脯的二人,等他们缓过那股紧绷的神经后,又继续说道。
二人刚放松的神经又猛的一紧,认真听面着柳华的讲话。
“陈纹病人虽然已经抢救过来了,但是头骨损伤严重,同时子弹伤及到了神经,很有可能导致双腿永久瘫痪,我们目前没有解决的手段。”
柳华淡淡的说道,他是急诊室兼职外科的主治大夫,像这种情况他以前也遇见过,毕竟医生也不是神仙,不是什么伤都能治好的。
听到这句话,张纹和张武在原地愣了许久,张武缓过劲儿来说道:“没事儿,没事儿的医生,只要她还活着就行,我会照顾她一辈子的,所以现在我们能进去见她吗?”
柳华摇了摇头:“我现在就是先出来通知你们一下患者的情况,以免你们再等急了,因为这次手术所需的精密度极高,所以我们现在还在进行手术的收尾工作,预计还要1个小时左右。”
“好,好的大夫,谢谢大夫!”
张武双手合十,连忙拜谢柳华。
而张纹听到这些话,心头仿佛被针刺一般剧痛,眼泪止不住的流淌下来,握紧了拳头,手心处因用力过度而泛起白色。
“等着吧,老妈,我一定会把凶手揪出来,碎尸万段!”
仇恨的种子一旦埋下,早晚有一天会生根发芽,张纹在心里暗暗发誓。
他抬手用手背抹了抹脸上的泪花,眼神变的坚定起来,止住本能的抽泣声,和张武一起谢过柳华。
柳华也回到了急救室,关上门,继续他的工作。
过了一阵子,张纹终于等到了躺在病床上的母亲。
她被三位医生用担架床车抬着出了急救室,其中有一位就是孔叔,只不过她的意识尚未清醒,脸色略显苍白。
医生和在场的张纹一行人简单说了两句,便把陈纹送往住院处。
医生告诉张纹和张武。
陈纹接下来需要有一段很长的住院时间,留在医院观察病情,以防出现其他意外。
就这样,陈纹在新泽市第一人民医院住院,当天晚上依旧未醒,张纹和张武在病房里陪了她一整夜。
第二天早上,陈纹终于醒来,二人喜极而泣,三人抱在一起。
“没事儿嗷,妈这不还活的好好的~”,陈纹用手顺了顺张纹的头发,温柔的说着。
“还有你,多大个人了,咋还跟年轻的时候一样哭”,她又揉了揉张武那头扎人的短发,语气故作轻松的说着。
虽是醒来不假,但此刻的陈纹双腿早已失去知觉,还未告诉两人。
但这种事情是瞒不住的,二人很快便发现了陈纹的瘫痪,往后几天,二人便轮流担起了照看陈纹的责任。
期间,张纹去了趟警察局,把当时李牧获取的嫌疑人样本交给警方,希望警方能赶紧破案。
……
时间来到了9月15号,离张纹开学还有一天时间,天羽学院的新生入学仪式在9月17号。
干净明亮的厨房里,张纹一手端锅,一手端铲,正在给自己炒菜。
自从陈纹住院后,他和张武一直轮流去医院陪着陈纹。
虽说给陈纹请了专业的陪护,但二人还是不放心,时常过去陪护,还专门买了个可折叠的小床带了过去,轮到谁谁就在那个小床上休息,今天正好轮到张武。
炒菜时,张纹的手机也一直别在裤兜,没有静音,生怕错过任何重要的消息。
锅里的黄瓜炒肉刚刚翻了一面,产生的热气刚刚被上头的油烟机吸走,张武裤兜里就播放起了嘟嘟响的铃声。
张纹右手把锅放下,只用左手拿着铲子轻翻锅里的菜,掏出手机打开免提,接通了电话。
“喂,请问你是哪位?”
“您好,请问您是张纹张先生吗?”
“是的,我是,请问找我什么事?”
“是这样的,我们这边是新泽市第二派出所的警方,请问您之前是不是报过一起恶性伤人案件,并且还给我们提供了线索。”
张纹左手握着锅铲炒菜的动作突然慢了下来,回答:“对对对,是的,是我报的案。”
“是这样的,案情有进展了,嫌疑人已经被抓获,目前还在审讯室审讯中,请问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来指证一下嫌疑人?”
嘭!
大黑锅边缘里传来了金属的碰撞声,张纹把手中的锅铲一丢,改成双手接着电话:“有时间,我现在就有时间,目的地是新泽市第二派出所是吧?”
“是的,如果您有时间就赶过来吧,我们目前还在审讯中。”
“好的!你们等等我。”
挂断电话,张纹赶忙解开围裙,关闭电炉子和油烟机,快步走出厨房,随手带上门,匆匆忙忙的下了楼。
他边下楼边用手机叫了一辆特快型出租车,火速前往新泽市第二派出所。
咚咚咚
到达派出所后,张纹谢过司机,火速下车,跑向公安局的大厅。
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他来到了这个派出所的审讯室。
随着两片巨厚的自动铁门打开,张纹迈入了审讯室内。
审讯室位于警察局的地下一层,张纹一进门,一股冰寒之气扑面而来,与外头的烈阳高照形成强烈对比。
这间审讯室上方是一个带有网状灯罩的大型吊灯,散发白光,照亮了四周。
厚重的铁质桌子前坐着两位带着警帽的警察,桌子上面放着一本厚厚的卷宗和几支笔,旁边有一个用支架拖着的录影设备。
在两位警察对面则是一排黑色的铁栏,里头关押着这次所审讯的对象,那天袭击张纹的几人之一。
指引张纹,跟随他一块过来的一位警察说道:“李警官,陈警官,受害者已经带到了。”
坐在椅子上的两位警官回了回头,在张纹右手边陈警官说道:“来,坐,这里还有位置。”
他拉出桌子下的另一把椅子,示意张纹坐下。
“小王,你可以走了,这里没你事了”,李警官往后挥了挥手,带领张纹过来的那位警察便离开,铁门也随之关闭。
“来,看看,这位你认识吗?”
陈警官指着自己旁边的张纹,对着铁栏杆里头的男人说道。
张纹仔细观察着眼前这位审讯对象。
他双手被手铐紧拷,坐在中间的座位上,他一头长发,且十分凌乱,看起来是一位三十多岁的青壮年,穿着一件花衬衫和花裤衩,眉角有些上翘,双眼空洞无神,低头垂着,不知道是真的疲惫还是装出来的。
面对陈警官的问题,他默不作声,空洞的眼神居然还闪过一丝藐视,象征性的抬头看了看张纹,一言不发。
“喂!问你话呢!说话!”
另一边的李警官往桌子上一拍,怒吼道。
话音刚落,嫌疑人嘴角微微上翘,抬头看着众人,说了一句:“呵呵,完全不认识。”
“他妈的!你…”
李警官起身伸手指着嫌疑人,旁边的陈警官赶紧起身抬手,压下李警官的身子。
“老李,别急。”
陈警官知道旁边这位李警官是位暴脾气,充满正义感不假,但并不能促进破案,他把老李压下后,对着嫌疑人语气严肃的说道:“现在我们已经掌握了充分的证据,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快说,你为什么要袭击我身边这位?还有,你的同伙在哪?!”
嫌疑人依旧未吱声,陈警官告诉张纹:
“张先生,请你仔细观察观察眼前这个人,他和你描述给我们的特征完全相符,左腿有一道很深的伤疤,血液样本也对的上。”
当时李牧给张纹说过,自己用饱含火之灵力的斩击命中了其中一人的腿根,那种灼伤不是短时间就能治愈的,肯定会留下伤疤。
但当时二人全部蒙着面,李牧和张纹也无法认出那人的具体样貌,所以在此刻仅凭样貌无法核实,但血液检测不会出错,每个人的dna都是独一无二的,警察能调用一手的人口信息,也不会出错。
“陈警官,能给我看看这人相关资料吗?”
既然面貌认不出,但定有其他信息可以知道。
张纹接过陈警官递过来的卷宗,上面写着:
王间,35岁,开明镜巅峰唤灵师,雷系,拥有灵技:掌心雷,品质为人阶巅峰。
31岁之前曾是护卫军的一员,31岁后退出护卫军,变成自由职业者,无加入任何组织或公司的资料,目前从事工作未知。
原住址是新泽市a区,被逮捕时的所在的房子处于毅平市a区的一处豪华酒店,属于跨市逮捕,逮捕日期:9月14号,晚上57分。
得到这些信息,张纹注意了两个关键点:一是这人的唤灵师属性和灵技,与当时使用雷击这一方式攻击的手段相吻合;二是他被逮捕时所处的地址,与能查到的地址不一致,毅平市,一提到这个地方,难免会想到叶家那帮人,而且自己也正好得罪了叶天赐等人。
这很难不让人怀疑这人是否就是叶家排的杀手,但问题在于目前这货死活不招,很难从嘴巴里头翘出些什么,目前警察掌握的情报,只能给他自己定罪,但无法找到其他人的行踪,更别说挖掘他背后可能存在的势力了。
张纹虽然愤恨,现在就想冲过去揪住对方的衣领审问和威胁,但这样没有任何效果,对方要是咬定了不说自己就成了恶意威胁,况且这是警察局,专业的事情还是交予专业的人来办比较好。
“陈警官,我想,基本可以肯定这人就是当时袭击我家的一伙人之一,但,他要是死活不承认,我怕他的那些同伙会逃脱法网…”
他害怕万一眼前这人背后的势力很庞大,要想为这人报仇,再对自己的家人造成二次伤害。
想到这里,张纹握着拳头,眉头紧锁,恶狠狠的看着眼前这个嫌疑人。
体会到了张纹的担忧,一边的李警官插嘴说道:“张纹同志,你放心,这家伙蹦跶不了多长时间了,最迟明天下午,我们自有办法让他把事情乖乖的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