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别走
“痛痛痛。”初九心中想着，身上传来了剧痛。紧接着低微地轻哼声在耳边响起。
初九这才意识到了什么，向下一看，淮之半躺在灵泉中，双眸紧闭，鸦青色的睫毛在不断颤动，半醒不醒的样子，嘴唇微抿，脸上却透着一股病态的潮红。身上刚痊愈的伤口不断被割裂。
初九见状，连忙起身，往一旁游去。她一身红衣湿透透的，被灵泉浸泡显得格外沉重，湿答答地黏在身上。
衣袖处被一股力牵扯着，初九回头一瞧。少年修长的手扯住了她，嘴里小声念叨着：“姐姐，不要走！别丢下淮之。”
初九还未答话，只见对方神色痛苦，猛地睁开了眼。他一怔，看见梦中之人出现在了眼前，下一秒冲了过来紧紧抱住了初九的腰。
“哎…”
随着灵泉扑通一声，初九被这股大力撞的向后倾倒，靠在了灵泉池壁上。两人颠倒了过来，初九反倒被压在了下方，抱在了一起。
初九吃痛，语气有些恼了，娇喝道：“淮之！”
淮之紧紧拥住初九纤细的腰，脸庞埋于初九的颈窝处，气息轻喘着，喷洒在初九的脖子处，半晌不言语。
初九尝试着推开少年，谁料十四五岁的少年力道如此之大，纹丝不动。初九轻抚对方乌黑柔顺的黑发，无奈开口：“淮之，姐姐在，没走，你先放开我。”
身上传来阵阵痛意，灵泉被这动静搅荡地愈发暴动，灵气割伤的伤口源源不断有血渗出，将这乳白色的灵泉晕染开来。
被叫唤的少年终是有了些动静，似是缓过了神来。精致的下巴微抬，一双湿漉漉的黑眸仰头看向初九，无辜的眸中水雾弥漫，眼尾泛红。
清脆的声音透着一丝委屈：“你不见了。”
“我…”初九一时被堵的哑口无言，这确实是事实，为了跟踪掌门离开了地洞，没想到淮之竟会突然醒过来。
初九心底一软，看着对方快要哭出来的模样，捧住了他白皙娇嫩的脸。仔细瞧着，五官精致秀气，薄唇紧紧抿着，眼里流露出恐惧与不安。
“好了，是姐姐的错。对不起你。刚刚你掌门伯伯从洞壁中突然出现，姐姐有些好奇待他们离开便偷偷跟了上去，这不还是回来了么。”
少年闻之，满脸吃惊。转头看向没有一丝缝隙的洞壁。
说完初九便让淮之挪开身体，自己回到了岸边，运起灵力将衣物烘干。顺势走到了掌门来时的洞壁处，指着说道：“就是这里。”
淮之也起身出了灵泉，墨衫多处破裂，露出里头白皙的肤色。对比之下格外打眼，伤口处依然潺潺不绝地流着血。
他触摸着洞壁的纹路，垂头微敛，静静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初九同样用灵力将他的衣服弄干，拿出一瓶丹药倒出了一粒治疗外伤的药丸，冷静说道：“疗伤药。”
淮之缓过神来，对着初九露出了一个羞愧腼腆的笑。接过后便吞了下去。
他未察觉到什么不同，但是初九看的一愣，少年的脸长开了很多，五官精致，棱角线条分明，半敛着的睫毛又浓又密。更不同的是，她竟要仰这么高的头才能看着对方。
竟比她高出一个头多了。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怎么从八九岁变得像个十四五岁的少年。
“淮之，你多大了。”
淮之再次低下头看着初九，不知道姐姐问他年龄是为何，脸上有些茫然，还是乖乖开口道：“十五。”
初九瞳孔地震，不可思议道：“十五了？”
本以为对方只是身量渐长，结果年龄却大了好几岁。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初九大脑飞速运转，感觉到一丝不对劲。小心翼翼看着淮之，轻声问道：“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多久？”
淮之眼中顿时又浮起了一层水雾，湿意绵绵。
“我知道姐姐忙，没有怪姐姐一直不来找淮之，我们初见已经是五年前的事了。姐姐，不记得了么。”
不是五年，而是一千九百四十天。他每日都期盼着初九的到来，却唯独只见她三次。
淮之不知道自己内心是什么样的情绪，就是脑海中不断在叫嚣，想见姐姐。
不想让她走，而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个念头却愈发强烈。
他装可怜来博得姐姐的关注，使得姐姐陪伴他的时间更长。今日再次见到姐姐，他心中甚喜，如同那甜腻的蜜糖进入喉中，沁人心脾。
初九不知如何回答，她的心中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顿时脑中有了个可怕的猜想，难怪她们修为上升的如此之快，短短一个月便从练气到元婴，甚至踏入化虚期。
不是因为灵气浓郁天材地宝的加成，而是时间流速在不知不觉中变快了！
她细细一看，淮之已是合体期。修为再次拔升了一个大境界。她这次临时来找他，事发突然遇上云阳宗弟子，接着又是化虚劫期到了，跟踪掌门。一连串的事情让她没有关注到他的成长速度。
淮之见初九沉默，会错了意，眼里充满了失落与绝望。那梦中的一幕在脑海中浮现。无论他怎么呼唤哀求，独留一个决绝地背影，丝毫不回头。
淮之越想越难过，头丧气地低垂，睫翼微微颤动，嗫嚅开口：“姐姐，是不喜欢淮之了么？”
“不，不是的。嘶，你让姐姐好好想想。”
怎么一晃五年过去了。
初九轻哄了几句，脑中灵光一闪，顿时陷入自己的思绪当中。
没有注意到淮之悄然抬头，黝黑的眸盯着正在思索的初九。似乎感觉到身体阵阵发冷，身心一片冰凉。
他委屈可怜的表情收了起来，一脸淡漠，眸中黯淡无光。淮之嘴角轻扯，露出嘲意，无声道：“喜不喜欢，哪还需要思考。”这不就是答案么。
淮之面无表情地走开了，来到地洞偏僻一角，摁动了石壁上的开关，顿时一阵沉闷声响。地洞另一侧洞壁出现了一道门。
初九被这声音拉回了思绪，只见淮之离她有些远了，少年身姿挺拔如松默然站在石洞门口，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放在机关上。
倏兀地少年精致俊美的脸转了过来，唇角勾起一抹淡笑，黑眸深邃笑意却不尽眼底，声线清澈：“姐姐，走了。”
说完，少年踏入了黑暗的隧道中。初九感觉到少年有哪里好似发生些变化，轻轻“嗯”了一声，连忙几步跟了上去。
石门缓缓合拢，地洞内恢复了宁静，灵泉咕咚咕咚地冒着泡，将淡红飘散的血液全部吞噬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