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比之烛火，更为明亮
这个时代，娱乐极少，远远比不上后世的繁华。
李涵这些天在城中已经逛了无数次，除了一些酒馆外，在这咸阳城中，基本上再也找不到其他娱乐场所。
就连穿越者必去的风月之地，也是不见踪影。
这点倒是让李涵颇为失望。
勾栏听曲的风情，感受不到，着实有点可惜。
他笑着点了点头，“先生若是感兴趣，我倒是可以介绍一下。”
说着，便从一旁取出棋子。
男子仔细的观察着这些棋子，而后忍不住问道：“我看这棋子分为两色，上面还写着不同的字，这是何意？”
李涵边将棋子摆在棋盘上，边解释道：“你可以把红黑双方棋子，看做两方军队。”
说着，他指着男子手中拿着的那枚棋子继续说道：“你手中那枚棋子，上面用红色颜料写着帅字，可将看做为红队的将军。”
“其余棋子，便是各种士兵。”
“操纵棋子，将对方将军斩落，这棋就算赢了。”
听到李涵将手中棋子比作军队，男子的兴趣更高。
学着李涵的样子，将对应的棋子，摆在了棋盘对应的位置。
棋盘摆好之后，李涵解释起了具体的规则，“帅，即将军，坐镇后方，故只能在周围九格上下移动，马行日，车直行……”
将基本的规则讲解了之后，男子突然指着棋盘中间的楚河问道：“那中间这条界限是何？”
李涵愣了一下，一时之间，他倒当真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这楚河汉界。
想了一下，他说道：“如今始皇修建长城，你倒是可以将此界限，视为长城。”
男子反应很快，听到李涵的话，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道：“那我明白了，一边为我大秦，另一方，则是匈奴。”
李涵笑了，“倒也是可以那么理解。”
说罢，棋局便正式开始了。
鉴于男子第一次玩，所以李涵让他执红先行。
起初，他还有些生疏，但随着李涵的指导，男子下的越来越得心应手，对于棋局的把握，也是越来越清楚。
以至于下到第三局之时，就连李涵，都从他一个初学者身上感受到了压力。
当然，这与李涵自己本身就不太擅长象棋也有关系。
直至最后一局，太阳逐渐西沉。
伴随着“将军”二字落下，这场棋局终是以李涵的失败告终。
男子站起身，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大笑道：“哈哈，有趣，实在有趣。”
李涵倒也不觉气恼，忍不住称赞道：“先生当真聪慧，仅仅一日，便已经远胜于我。”
他们的对弈，从一开始李涵有意放水，到最后竭尽全力，仍不能获胜，不过几个时辰。
男子的变化，也着实让李涵有些吃惊。
听到李涵的奉承，男子脸上却并未带着得意之色，反而重新恢复了平静。
突然，他犹如鹰隼般紧紧盯住李涵的双眼，问道：“我观公子气宇轩昂，才华横溢，怎么不想着建功立业，反而蜗居在这样一个小院子之中？”
李涵却全然当做没看到男子眼中的锐利，哈哈一笑，“如今陛下英明神武，天下百废俱兴，我也想如此，可惜，却是报国无门啊。”
“天地虽大，却无我容身之处，小院虽小，却足以了慰风尘。”
说着，便起身对着男子拱手道：“今日天色已晚，就不多留阁下了。”
男子微微一愣，如此直接的送客之举，他倒当真是第一次遇到。
笑了笑，他微微拱手回道：“那今日就多谢公子款待了。”
说着，就朝着院门口走去。
走到半路，他突然转身回头望着李涵问道：“公子似乎并不好奇，我是什么人？”
“萍水相逢罢了。先生，是君，是臣，是民，是匪，与我何干？”
“哈哈，好一句萍水相逢，与我何干，公子，来日方长啊。”
说罢，男子便走出了院门，顺着来时的方向，消失在了李涵的视线之中。
直至此时，李涵便再也维持不住方才的淡定，一直紧绷的心弦，此刻才放松了下来。
他整个人瞬间跌在椅子上，眼中满是惊异，嘴里喃喃道：“这人…究竟…是什么人？”
从方才男子进门之时，他便感受到了一种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压力。
这种压力源于男子，更源于那躲在暗处的目光。
这些视线，肆无忌惮的落在他的身上，似乎是在警告。
李涵隐隐有种预感，若是他对眼前的男子，做出什么危险的举动，不过瞬间，自己就要命丧当场。
在藤椅上躺了许久，李涵回过神来。
将桌子上的象棋收好之后，他径直走出了院外。
今日一天，都没好好吃些东西，如今压力剧减，倒是让他有些饿了。
……
夜色渐深。
秦宫内，扶苏与嬴政对视而坐。
“父皇，今日那么晚了，怎么让儿臣突然进宫？”
扶苏眼中闪过一丝惊异。
自从宫中搬出去之后，如此之事，这还是第一次。
嬴政瞥了一眼扶苏，冷声道：“苏儿，你就没有什么想跟孤说的吗？”
注视着嬴政那冰冷的眼神，扶苏只觉得心神不宁，心里不住的乱想：“难道说，父皇知道了昨日府中之事？”
看着扶苏变幻莫测的脸色，嬴政长叹一声，“苏儿，你可知，你差点就闯下了大祸。”
“你信任之人，竟是楚国余孽。”
“啊？”
扶苏一怔，忙开口问道：“父皇，不知您所说的乃是？”
“呵呵，就是昨天差点将亥儿杀死之人。”
嬴政的声音中虽然带着笑意，但却让扶苏，如临深渊。
他整个人都站了起来，而后说道：“不可能，李风绝不是歹人。我已用照骨镜验证过了。”
“况且，就算他为楚国后人，又何妨。”
“如今的天下，都是我大秦国土，他自当也是我大秦子民。”
看到扶苏这个样子，嬴政眼中才带着一丝笑意，为君王者，就当如此。
但他还是故作冷漠道：“呵，李风，孤告诉你，他的名字都是假的。”
“他名叫李涵，与楚国余孽一同，杀我大秦官员，琅琊郡郡守，沛县县令，皆是死于此人手中。”
说到这时，嬴政猛地一拍桌子，怒道：“所以，直至现在你还认为，他不是歹人吗？”
扶苏脸色已经僵住了，只觉得心乱如麻。
嬴政的话，他自然是相信的。
但李涵跟他说的那些话，却也是说到了他的心底之中。
况且，昨日李涵能够主动松手认罪，更是让他心中有些感动。
许久之后，扶苏猛地跪下身子，对着嬴政说道：“父皇，我相信自己的眼睛。”
“李风，不，李涵虽然骗了我，但必有苦衷，我相信他。”
嬴政注视着跪在身下的扶苏，许久没有说话，只是盯着他。
面对他眼底的冰霜，扶苏却像是没看到一般，依旧注视着，目光坚毅，比之烛火，更要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