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罪犯
黑弃弦沉默不语，神情严肃。
赊岁的观点不无道理，可黑弃弦的内心始终惴惴不安，毕竟连如此巨大的怪兽都死在了这里，论实力而言，他自然比不上这头怪兽。
这一点，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但他转念一想，既然已经选择要从这里离开，哪怕危险重重，终究还是要去探索前面的原始森林。
黑弃弦皱着眉头又看了一眼前面的原始森林，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回去带上口粮，我们就出发。”
他口中的口粮，自然是洞穴里的白秽。
在他的心里，重要的程度自然不必多说，就算不带其他的东西，也要将白秽带上。
因为他知道，在这个存在许多诡异离奇之物的暗室之中，白秽不仅是口粮，还是疗伤救命的“神药”。
尽管目前为止，黑弃弦所接触到的不过只有不善根与赊岁，但哪怕只有这两种莫须有，他就已经见识到了暗室之中的危险与可怕。
说真的，黑弃弦甚至有些沉浸在这样刺激又惊悚的冒险之旅当中了。
作为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一旦尝到了神秘力量的甜头，就像是打开了内心的潘多拉魔盒，那种感觉实在是让人着迷。
赊岁的声音传入黑弃弦的耳中，同样充满了期待，“既然先生已经决定了，那我只有服从这一选项了。”
于是，黑弃弦带着赊岁一头扎进了兽颅之中。
因为脑海里有了返程的路线，这一次很快就回到了生长着白秽的那个洞穴里。
黑弃弦并没有贪心，他自然是知道这些白秽无法全部带走，所有他仅仅是把之前装着赊岁与石板的箱子装满了而已。
然而，在一旁的赊岁却有些不甘心地说道：“先生，要不要去不善根的巢穴里拿些银器，多带上一些白秽？”
“不用。”黑弃弦摇了摇头，“光是带上这些就已经足够了我们用上好几个月了。”
“欲望就像云层里的雨滴，一旦落下，就无法停止，除非摔得粉身碎骨。”
“我的目标是活着，而不是战利品。”
这几句话掷地有声，连赊岁都被黑弃弦的气势所震撼。
一时间，赊岁沉默了下来。
黑弃弦随即又站起身，在古源的骷髅面前驻步。
他朝着古源的骷髅深深地鞠了一躬，“古源前辈，谢谢你将赊岁留给了我，如果不是因为赊岁，或许我已经步入了你的后尘。”
“别的话我就不多说了，我会带着你的意志活下去的。”
不料这时赊岁突然插嘴问道：“先生，你知道他的意志是什么吗？”
黑弃弦正在鞠躬的动作僵住了，面露尴尬之色，“这我还真的不知道。”
赊岁那弧线般的嘴角抽了抽，好像有些无语的样子。
“这不就是说几句客套话吗？没必要那么认真。”黑弃弦站直了身体，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嘿嘿一笑。
赊岁轻轻一叹，内心不由地感慨：终究还是一位少年郎。
安静了片刻，黑弃弦将箱子从地上背了起来，手中提着一个包裹。
箱子里装的自然是白秽，而包裹装的则是赊岁的那盏灯和石板以及几套衣服。
他静静地环顾了一圈，眼神中带着一丝怀念，该是离开的时候了。
虽然待在这里的时间不长，整个过程也不是特别美好，但毕竟这里也算是他来到这个暗室的第一个栖息之所。
甚至在内心有那么一瞬间产生了一种背井离乡的恍惚。
这种荒诞的感觉让黑弃弦不由地哑然失笑。
没有再犹豫，黑弃弦毅然决然地迈出了脚下的步伐。
许久之后，黑弃弦再次站在巨口之下，望着面前的原始森林，他朝着赊岁问了一个问题：“到底什么是徒士？”
赊岁明显一愣，顿了顿，它才回答道：“放逐者。”
“讲清楚些。”黑弃弦对于这个回答并不是很满意。
“从字面上不难理解，所谓的徒士，指的是服役之人，而放逐者，指的是被流放之人。”
赊岁低沉的声音在这安静的环境下，显得格外突兀，“其实这两种意思都有所偏颇，但实际上，这两种解释又算是合理的。”
“因为只有被流放之人才会进入暗室，而被流放则意味着就是在服役。”
黑弃弦听着赊岁的解释，反而更加迷糊了。
“罪犯。”赊岁轻声地又吐出两个字。
听到这两个字，黑弃弦顿时一怔，自己是罪犯的话，按照赊岁所说，那暗室不就是所谓的囚牢？
黑弃弦刚想继续追问，却看见赊岁折起一个角放在自己的嘴边，作出一个噤声的动作，随即它又指了指天空。
它好像是在害怕着什么。
难道说，是有某种神秘的存在在窥视着？
黑弃弦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紧接着，各种念头纷呈而至。
罪犯？
自己所犯下的罪行又是什么呢？以至于会被流放到暗室？
那又是谁将自己流放到暗室的呢？
赊岁害怕的存在会不会就是把自己流放到暗室的人呢？
又为什么偏偏要流放到暗室呢？
黑弃弦心情变得沉重起来。
毕竟，罪犯这个词语放在哪个人身上，都是一个身份的枷锁。
黑弃弦很是苦恼，他迫切地想要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可偏偏赊岁讲到了一半又不敢继续讲下去了。
“诶！”黑弃弦叹了一口气。
既然如此，那就自己去寻找答案吧。
只要找到其他的徒士，那么这些谜团或许就可以解开了。
也难怪之前赊岁在说到徒士的时候只是提了一嘴而已。
一时之间，气氛变得凝重起来，不复之前的轻松。
黑弃弦不再说话，只是小心翼翼地行走在腐烂沼泽上。
这片腐烂沼泽并不大，连土质也不是像普通的沼泽那般泥泞，踩在上面也不至于会陷入泥泞之中。
虽然黑弃弦感到有些奇怪，但他还是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走了过去。
直到走出了腐烂沼泽的范围，踩着坚实的土地上，黑弃弦才如释重负。
下一秒，他的目光突然凝固。
那腐烂沼泽表面有着细微的变化，开始不停地上下浮动，底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