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馆
齐宣跟着沈荒来到后院,进了堂屋。
这是他第二次来堂屋,上一次是昨天,那时沈荒正在堂屋里摆的那张红木长桌上做通草花。
“我能想到的都在这里了,这一套木轴什么跟原来的那一副尺寸都是一样的,我的工具很全,缺什么可以跟我要。”
桌上的东西是早准备好的,沈荒还抱着自己的琵琶,手里拿着一块细棉布擦拭着。
齐宣看了看,心里有了个谱:“挺齐全的,也不用挪地方,这张桌子就够用的。”
沈荒放下了棉布,把琵琶放在架子上:“多谢了。”
“不客气。”齐宣把东西铺开归置好,就要开始干活。
“从左边过去,后面第一间,是我的书房,你有事可以找我,或者喊我。”
沈荒并没有要在这里一直看的意思,齐宣心里稍稍有些遗憾。
“好的,知道了。”
齐宣答应完,沈荒就走了。
把装裱好的字画拆下了再次装裱,这是两次的细致活,而且齐宣能感觉到,这副字画有些年头了,所以需要更细致,防止损坏。
“喝茶吗?”
齐宣忙到一半,沈荒提着茶壶出来了。
他看看自己的手:“还是不喝了。”
“喝吧。”沈荒看出他不方便,自己到了茶送到他嘴边。
齐宣脸上一热,他就这沈荒的手喝茶也不敢看她。
啧,自己肯定特别没出息的脸红了。
“龙井啊。”齐宣喝出来一股绿茶的味。
沈荒换了个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嗯,雨前龙井。”
“味道还不错。”齐宣不怎么喝绿茶。
“你喜欢我包一点送你。”
“好啊。”齐宣不客气的应了:“谢谢了。”
沈荒甩甩手上的水珠:“不客气。”
她就出来这一会儿,喝过自己的茶就又回去了。
齐宣收回来脑子,敛神聚气继续忙。
这里没有机器,齐宣纯手工重新装裱,加上晾晒好歹得四五天。
沈荒懂一些,特意空出来一面平整光滑又在通风处的墙,以便齐宣上墙晾晒。
除去他今天忙的这三四个小时,这画要在墙上待个三四天,取下之后再次把画心画身等一系列组装起来才算是完。
“我能进来吗?”齐宣悄悄门。
“请进。”听到沈荒说话,齐宣才拧动门把手进去。
他进来时,沈荒正摘眼镜。
这件书房顶上吊的灯有些昏暗,最亮的只有沈荒桌上的那一盏。
“随便坐吧。”沈荒把头发散了下来,绢花放在手边。
齐宣四下粗略的看了一圈:“这些……都是你的?”
他感觉自己现在像一只掉进米缸的老鼠,不知道先往哪里看好。
“你懂这些?”沈荒支着下巴:“我很好奇,你是做什么的。”
“古籍修复,不过是业余的。”齐宣看向她:“我能看看这些吗?”
沈荒做了个“请”的手势:“请便。”
这里的书,跟外面的都不一样,比外面的还要稀奇古怪,而且更有年份和价值。
那么多,都保存的那么好,沈荒肯定是下了很大的功夫。
“你保存的真好。”
“还好。”沈荒起来收拾桌子:“都是我家里留下的,年份久一点的都捐了,特别有价值的也捐了,这里是剩下的。”
“你也懂古籍修复吗?”齐宣看完又把书小心的放了回去。
“一点。”沈荒从抽屉里摸了一盒烟:“画上墙了吧,我去看看。”
她要出去,齐宣也跟着出去。
“店里不是不许抽烟吗?”
沈荒咬着点燃的烟,瞥了他一眼:“我是老板。”
言下之意很简单,我说了算。
两人依靠在红木长桌前,半晌无言,共同看着那幅牡丹图。
沈荒烟只抽一半就掐灭了:“走啊,请你吃饭。”
“好啊。”沈荒走在前面,齐宣在后面跟着。
外面已经没有客人在店里了,沈荒和齐宣稍微打扫了一下,挂了“打烊”的牌子就出门去了。
沈荒带他走进了巷子里的一家小酒馆,看这装修和隐秘程度,应该是家私房菜。
“沈老板来吃饭啊!”店主是个女老板,看着年轻的很。
“嗯。”沈荒敲敲柜台:“我们两个人,要半份水煮毛豆,茭白炒虾仁,红烧肉,一壶梅子酒。”
“好嘞,后面老位置坐下等会儿吧。”老板特别爽利的应了下来。
齐宣跟着她往后面的位置坐下:“你经常来这里。”
“嗯。”
老板过来先上了梅子酒:“沈老板今天请客啊,这是你朋友,还是……男朋友。”
齐宣连忙摆手:“不是男朋友,就……就是普通朋友……”
老板在他们俩之间看了一圈:“哦,是这样啊。”
沈荒适时的插了一句:“老板,再加一笼虾饺。”
“好勒好勒,你和你朋友稍微等一会儿,马上就上。”老板没再揪着不放,风风火火的又去忙了。
两个人相对而坐,虽然没人说话,但是也不尴尬。
老板娘确实很利索,大概半个小时的功夫,沈荒刚刚点的就都上齐全了。
水煮毛豆没去壳,需要自己剥壳;茭白炒虾仁,虾仁很嫩,应该是新鲜的;红烧肉甜口的,但不是很腻,齐宣吃出来一股酸酸的味道,不知道是什么。
菜不多,加上一笼虾饺,就着一壶梅子酒,反正两个人是够吃的。
梅子酒齐宣刚喝没什么,喝完一会儿就有点微醺上头,反正后劲挺大的。
齐宣去看沈荒,她喝的可多,现在看着也没什么事,剥毛豆的手稳如泰山。
谁也不说话,闷头吃饭就是吃的快。
齐宣借着送杯子的空,悄悄去结账。
“哎呀,沈老板结过账了,不用你。”
“啊?”齐宣反应了一下:“哦,好的。”
“都说了我请。”沈荒走过来,把杯子放在吧台上:“你好了吗?”
齐宣给她让开位置:“噢,我好了,可以走了。”
两人跟老板告过别,一前一后的出了小酒馆。